旅行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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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背比想象的舒適,他盯著前排座椅后側的屏幕变屁,和空姐要了一杯咖啡眼俊。屏幕里是一只小白兔在盤子里跳,接著被人蓋上了銀色的鍋蓋粟关,再拿開疮胖,小白兔已經(jīng)熟了,后腿處焦黑闷板,冒著熱氣澎灸,仿佛是著熱點。

他知道自己來到了一個夢里遮晚,屏幕里的東西并不可信性昭。接過空姐的咖啡,眼神對視了幾秒鐘县遣,女人的眼睛很圓糜颠,他從沒有見過彈珠一樣的眼睛,瞳孔線性收縮萧求。這不是女人其兴,是一只貓,她走掉的時候還有尾巴露在外面夸政,耷拉在地上忌警,受了傷。這并不可信秒梳。他喝著咖啡法绵,咖啡很燙,他感覺口腔被灼傷酪碘。靜止的白云落在窗外朋譬,飛機像是在棉花里前行。飛機也許沒有前行兴垦,他突然懷疑自己被扔在了一艘迷蹤的機艙里徙赢,這艘飛機早就被大西洋的某處神秘擊落了,正潛伏在海底兩萬里探越,被從未發(fā)現(xiàn)過的節(jié)肢動物爬滿全身狡赐。他渾身顫抖。

屏幕里坐滿了人钦幔,紅色和藍色分為兩派枕屉,正對著他,像是要開一場視頻會議鲤氢,人們并未開始搀擂,兀自擺弄著手頭的筆記本或是鋼筆西潘。他咳嗽了一聲,會議的氣氛更濃了哨颂,桌面上是一片寂靜喷市,他知道如果他說點什么,兩個國家之間就會開始一場戰(zhàn)爭威恼,他們的矛盾由來已久品姓,無緣由地憎恨對方。他在里面發(fā)現(xiàn)了自己叔父箫措,他曾放火燒毀了一片草莓園缭黔。劍拔弩張間,他喜歡上了剛才那只兔子蒂破,他想知道他們中是誰吃了兔子馏谨。你們吃了兔子嗎?他問附迷,你們吃了兔子嗎惧互?他不停地問。紅色的人群毆打著藍色的人群喇伯,他們用手中的鋼筆戳著對方的眼球喊儡,并試圖用筆記本的鋒利紙張劃割喉管。兔子的意義全部化作了憤恨稻据,他感覺不可理喻艾猜,叫來了空姐要求關閉屏幕。

機艙過于空蕩捻悯,他們平躺在聯(lián)排座椅上匆赃,女人在他的上方,貓一樣的眼睛貼在胸口今缚。他感覺女人的眼睛確實像一根針算柳,在緩緩刺穿他的胸膛。他問女人姓言,你是貓嗎瞬项?女人不回答。他把胸膛頂起來超過所有肌膚的坡度何荚,女人在里面尋找著什么囱淋。他的胳膊環(huán)住她的背,手上有她的尾巴輕撫過后的浮毛餐塘。女人在征服他妥衣,或是殺了他,當然這同樣不可信。

他閉上眼睛后一切就消失了称鳞,飛機的輕微轟鳴讓他感覺像是騎著一只擾人的蚊子涮较,在沼澤地與沼澤地之間徘徊稠鼻。他輕輕捏了一下女人的背部冈止,柔滑的肌膚迅速彈了回去,女人發(fā)出一聲喵候齿,癱倒在他的胸口熙暴。有什么東西從那里流了出來,女人用眼睛撕裂了他慌盯,他的疼痛讓飛機同樣顫抖起來周霉。

遇到了強氣流,他抓緊了座椅的底部亚皂,咖啡傾灑在地毯上俱箱,杯子滾來滾去。屏幕里是陽光明媚的下午灭必,男人坐在屋子里的椅子上狞谱,椅子上的人影是太陽的一部分,同樣沒有勞累又不知疲倦地長在墻上禁漓。突然跟衅,男人像是被太陽殺死,歪倒在地上播歼,嘴角吐著的泡泡飛到天上伶跷,斑斕地飄,擠滿了整個屏幕秘狞。他伸手去戳叭莫,啪,啪烁试,啪食寡,泡泡依次爆破,飛機晃動不止廓潜,他知道自己又要死去了抵皱。

女人盤腿坐在旁邊的座椅上,用手背洗臉辩蛋,他記起她的名字呻畸,但是叫不出來。盡管這樣悼院,他還是很高興她可以以一種跨物種的形式出現(xiàn)在這里伤为,陪他再經(jīng)歷一次痛苦。他甚至后悔自己沒有在開始就認出她,呼喚她的名字绞愚,也許他們會從某個縫隙里逃出去叙甸,不受這場旅行的控制。

他松開座椅的邊沿位衩,在顫抖中撫摸她的頭裆蒸,他感到放松,同樣充滿責任感糖驴,像是在草叢中找到一只孤獨的雛鳥僚祷。

飛機下墜的過程中,他看到失重的人群扭打著從后面涌來贮缕,也許他們一直在后面辙谜,當搖晃劇烈,他們就變得可見起來感昼。

窗外的棉絮向上跌落装哆,他漸漸看清,一只巨大的紅眼睛貼在玻璃上定嗓,在目睹他不切實際的死亡蜕琴。

我的叔父坐在對面,他懷里抱著紅色的鐵籠蜕乡,小白兔在里面吃著草奸绷。火車是墨綠色的层玲,里外都是号醉,鐵軌上發(fā)出吱吱啦啦的聲音,摩擦極不均勻辛块。周圍的其他人沒有臉畔派,也沒有有臉的必要,他們只是充當著擁擠的背景润绵,安靜地坐著线椰。我盯著籠子里的兔子看,它一直在吃草尘盼,不停地吃憨愉,憤恨地吃,雙眼通紅卿捎,發(fā)出咯吱聲配紫。

是我燒了你家的草莓園,也是我看見你媽躺在別的男人身子底下午阵,叔父說躺孝。我沒有理會他,還在看著兔子吃草,有一瞬間覺得兔子像只可愛的老鼠植袍,也期待它可以啃咬籠子惧眠。

火車上油漆味很濃,窗外是綿延的荒漠于个,我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氛魁,要去哪里。伴隨著節(jié)奏的聲音览濒,一度想沉睡過去呆盖,可是自己很清楚這已經(jīng)是一個沉睡的夢境了拖云,還有什么理由再困倦贷笛。叔父把臉湊過來,手肘撐住小方桌說宙项,你看我長得像你爸嗎乏苦,你叫我一聲爸爸我聽聽。我還是沒有理他尤筐,你只不過是我的一個暫時無法控制的想法而已汇荐,我心想。

他不依不饒盆繁,舌頭在口腔里打轉掀淘,看著荒漠如河流一般向后倒退。你現(xiàn)在也就是七歲油昂,你可能理解不了革娄,草莓園我是燒了,火焰很大冕碟,我在里面跳著舞拦惋。說也奇怪,當草莓燃燒的時候會發(fā)出動聽的音樂安寺,大概是交響樂厕妖,整個園子都是立體聲,立體聲你知道吧挑庶?你不知道言秸,你還是個孩子,叔父說迎捺。

我才七歲举畸,又能理解到些什么呢∑萍樱荒漠里出現(xiàn)了幾只飛魚俱恶,它們在沙子底下游動又竄出來,撲騰著翅膀再扎進沙子。我說合是,你看了罪,外面有魚在飛。叔父把兔籠子放在座位上聪全,站起來泊藕,向外看。

我還沒法解讀這一切难礼,叔父愣在原地娃圆,突然開始脫皮,他的皮膚變得干澀起皺蛾茉,慢慢剝離讼呢,像一根久置的木樁般開裂。兔子已經(jīng)吃完了所有的草谦炬,果然開始啃食鐵籠子悦屏,洞越來越大,它不肯出來键思,它只是在吃础爬,根本不想逃出來吧。

當叔父完全脫皮吼鳞,已經(jīng)變得極為矮小看蚜,無法透過窗口看到瓢潑的飛魚,于是他爬上小方桌赔桌,坐在上面供炎,把臉貼在玻璃上。他的肌膚稚嫩發(fā)紅纬乍,里面仿佛藏著什么碱茁。兔子已經(jīng)沒什么可吃的了,它也同樣跳到小方桌上仿贬,開始啃食矮小的叔父的手指纽竣。也許他已經(jīng)不是我的叔父了,就是另一個嬰兒一類的生命茧泪,在好奇地觀察荒漠飛魚蜓氨。

我的目光向前向后望去時,車廂的長度會隨著變長队伟,那些空白處會同樣填滿擁擠的人群穴吹,這個空間仿佛就是我創(chuàng)造的。我坐在一列火車上嗜侮,看著兔子吃掉了叔父的手和臂膀港令,他應該是用那只手放的火啥容,并且演奏著瀟灑的音樂。叔父說顷霹,你現(xiàn)在也就七歲咪惠,你能想些什么呢。他說完就哭了淋淀,兔子的牙齒很鋒利遥昧,把他咬疼了。他爬到我的懷里朵纷,我把他攬起來炭臭,覺得他像是我的孩子,我伸手為他撫去淚水袍辞。

我不怪你燒了什么鞋仍,或是做了什么,我也就只有七歲革屠,我能想些什么呢凿试。

火車穿越了一處洞穴排宰,車廂立刻暗了下來似芝,只有轟鳴聲越來越大,像是從我的心底發(fā)出來的板甘,我知道我應該恐懼党瓮,這是沒有盡頭的黑暗,而我盐类,永遠也不會醒來寞奸。

海鳥在飛,盤旋后垂直下落在跳,掉入海水中枪萄,也有的掉在甲板上,像是吃了老鼠藥猫妙,渾身僵硬抽搐瓷翻。空中的老鼠藥割坠?他抬頭看了看天齐帚,是誰在天空的拐角放了這么多老鼠藥呢。

他們確實駛入了拐角彼哼,輪船在原地使勁对妄,以船頭為頂點輕微旋轉,但是也扭不了多少距離敢朱,拐角應該是太小剪菱,擠住了摩瞎。

你看天上的鳥,女人說著把手里的煙往天上舉孝常。她站在甲板的盡頭愉豺,身子前傾靠著欄桿。這讓他想起了泰坦尼克茫因,如果女人另一只胳膊也抬起來蚪拦,他就會像男主角一樣環(huán)住她的腰,哪里一定也會響起點音樂冻押,于是他說驰贷,你把胳膊都抬起來。女人看著他洛巢,把伸在天上的手縮回來括袒,吸了口煙說帽芽,神經(jīng)病逗概。他很想抽她一耳光,但是他忍住了享怀,海鳥繼續(xù)掉落在甲板上漓库,發(fā)出啪啪的聲響恃慧,但是絕對不會砸到他們,他們周圍像是有一層保護罩渺蒿,什么也傷害不了他們痢士,除非他真的給她一拳頭。

女人把煙吐出個圈茂装,圈越飄越大怠蹂,浮住他的整張臉,他受不了這個味道少态,但是他覺得女人很美城侧,自然也就接受她做任何事情,包括說他神經(jīng)病彼妻。她說嫌佑,神經(jīng)病澳骤,你為什么不躲歧强。他把煙圈吸進肺里,感受她的味道为肮。他覺得她像是假的摊册,他把一切元素都揉捏在了這個女人身上,任性颊艳,不講理茅特,好奇和自作忘分。女人的煙抽不完,不管她怎么吸白修,那段火苗就在原來的位置妒峦,不做任何后退,煙圈則可以越來越多兵睛。他有些失望肯骇,現(xiàn)在站在船上,和一個點較勁祖很,女人看著他問笛丙,你怎么了?他說假颇,你是個騙子胚鸯。女人大笑起來,只顧著點頭笨鸡。 他說姜钳,你再笑我就傷害你了。女人說形耗,那你來吧哥桥。

輪船巨大,每一個外露的窗口都亮著燈趟脂,海鳥把天空幾乎遮蔽泰讽,黑乎乎的。不知道過了多久昔期,甲板上海鳥的尸體堆積得像一座座墳冢,海面像滾燙冒泡的沸水佛玄,他向船下望去硼一,感覺船體下沉了幾米,他莫名緊張起來梦抢。他說般贼,這些鳥真的是沒完沒了。女人點點頭說奥吩,你仔細聽聽哼蛆,還以為是在下一場暴雨,你覺得我們會過去嗎霞赫?船身在動力的擠壓下更加明顯地歪斜腮介,幾乎成九十度,過了這個拐角端衰,船體就會繼續(xù)在海上航行叠洗,海鳥也會重生甘改,一切像是沒發(fā)生過一樣。一定是這樣解釋的灭抑,他想十艾。

海平面在升高,但是輪船并沒有隨著升高腾节,它在被緩慢淹沒忘嫉。他突然一驚,覺得船是假的案腺,船是與地面相連的榄融,通過船頭的支點,就像他昨天看到的連體人一樣救湖,他們通過胸口的一塊橫肉共享一個肝臟愧杯,永遠也無法分開。船無法離開地面鞋既,海水只是虛假的希望而已力九,他被這個臆想的事實震撼到了。他對女人說邑闺,我知道真相了跌前。女人的腰靠在欄桿上,繼續(xù)抽煙陡舅,她說抵乓,這個挺煩的,抽不完靶衍。他說灾炭,這個海是假的,我們的船其實是靜止的颅眶,就像是鐘表的指針蜈出,只是旋轉,從沒有離開過表盤涛酗,我們永遠也到不了想到的地方铡原。女人說,你想去哪商叹?這又算什么真相燕刻。

他想去哪呢?他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剖笙。堆積的海鳥開始向兩側滑動卵洗,水面已經(jīng)沒過甲板,還會越來越高枯途。他還沒有得出問題的答案忌怎,他和女人的下半身已經(jīng)被海水覆蓋籍滴。他說,確實像是在下一場暴雨榴啸,而我們無處可去孽惰。女人說,這才是真相吧鸥印。

當海水繼續(xù)上升勋功,達到女人脖頸的時候,女人把手舉高库说,讓煙頭保持燃燒狂鞋,再這么下去,一會就只剩女人的手和煙頭了潜的。他說骚揍,我剛才還想打你,就是抽你一耳光啰挪。女人說信不,為什么?他說亡呵,因為你說我抽活,就是不太好聽。女人喝了一口水說锰什,幼稚下硕。

他也開始喝水,海水是咸的汁胆,他不喜歡喝梭姓,接連吐了幾口,前后撥動手臂轉著身子沦泌,所能看到的只有女人拿煙頭的手和如紀念碑一樣高聳的輪船煙窗糊昙。他又想起剛才的問題,他想去哪呢谢谦,他用力湊向前,用嘴含住女人手里的煙頭萝衩,猛吸了一口回挽,再吸了一口。

濃黑的夜像是實質(zhì)猩谊,我打開天窗千劈,靠月亮的位置判斷進程,他起先雙手扶著方向盤唱歌牌捷,把遠光和近光不停切換尋找著樂趣墙牌,高速公路異常寬闊涡驮,仿佛雙向十車道或者更多。天窗一半就卡住了喜滨,月亮的屁股都沒看著捉捅,我暗自罵了幾句,也許就沒有月亮吧虽风。大片的黑壓下來棒口,車燈像兩把劍穿刺縮回再穿刺。我靠著副駕駛的座椅辜膝,手在兜里掏煙无牵,口袋很深,我把整個胳膊都伸進去厂抖,仍是一無所獲茎毁,索性放棄了。我歪頭看他忱辅,他不再唱歌了七蜘,陷入一種困頓,從側面看過去耕蝉,眉毛中間的擁擠極為突兀崔梗,不太真實。

你是不是困了垒在,我說蒜魄,可是你剛才還在唱歌。他沒有理我场躯,車燈不再變換谈为,光消失在道路遠處也只能順帶照亮幾條白線而已。我唱什么歌了踢关?他問我伞鲫,用一只手擦了擦額頭,試圖把那塊凸起按平签舞。你哼了幾句秕脓,我也不知道,你在為什么事情興奮儒搭,可是這會看上去又困吠架,如果不行我來開車,另外搂鲫,車里有煙嗎傍药?我感覺說了好多,有點討厭自己。是啊拐辽,真是善變是不是拣挪,人都是善變是不是,哈哈俱诸!他不停地笑菠劝,過了一會兒,他的頭垂在了方向盤上乙埃,喇叭被砸響了闸英,發(fā)出巨大的嘀。

我搖晃著他的身子介袜,他猛地驚醒甫何,坐直,說遇伞,你干嗎辙喂。我說,我來開吧鸠珠。于是他把車停下巍耗,我下了車繞過去。高速上像是起了大霧渐排,有東西在往臉上撲炬太,有點疼。過往的車一輛也沒有驯耻,我愣了一會左右看了看亲族,還是覺得不太真實,太陌生了可缚,這一切霎迫。

他打開車門出來,我看到他黑色的身上有紅色的光斑帘靡,我說知给,你身上這是什么?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描姚,又看著我說涩赢,你身上不是也有,真的可怕轩勘。我沒有注意谒主,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同樣是黑色中帶有暗色的紅赃阀,這是什么?他說,是不是可怕榛斯。我說观游,好像是。他說驮俗,后備箱還有個女人呢懂缕,是不是更可怕?

我不知道他在說什么王凑,只覺得有風吹來搪柑,有些寒冷。我裹緊了自己的衣服索烹,那些紅離自己更近了工碾,我開始有些害怕。我叫了叔父的名字百姓,我說渊额,張重新,你殺人了垒拢。他說旬迹,你以為我們要去哪?我說不上來求类,他繼續(xù)說奔垦,你也跑不了,你跟不跟著我尸疆,都跑不了椿猎。

我不太理解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叔父開車帶著我仓技,還有一個應該是死掉的女人鸵贬,我們趁著濃郁的夜色逃亡。這條高速公路實在是太寬了脖捻,它像大海一樣闊阔逼,沒有邊緣,也就無法把燈射在那些應該有的反射標志上地沮,才會像扎進深海的魚嗜浮,我們甚至可以向垂直方向移動,地面和天空幾乎連成了一片摩疑。

他說危融,你來開吧,該死的雷袋,去你想去的地方吧吉殃。他下車從后備箱處繞,走到副駕駛坐進去。我看到了他的另一側面蛋勺,眉心的凸起還在瓦灶,像是在生長的犄角。我說抱完,我衣服的口袋掏不到底贼陶,你試試你的。他沒有看我巧娱,也沒有理會碉怔,仿佛是一個座椅。我走到后備箱禁添,想打開看看撮胧。我問,你好上荡,里面有人嗎趴樱?我不記得我剛才做過什么,或者說我不記得我們做過什么酪捡,如果身上的這些是你的叁征,那我覺得很不好意思,你看逛薇,還可以做些什么呢捺疼?我又說了好多,更加討厭自己了永罚。

于是我打開后備箱休雌。

只有一只小白兔在籠子里吃著草论咏。我感覺哪里見過但是又想不起來葛超,我關上后備箱墩莫,走回駕駛室坐進去。我說羞福,里面沒有女人惕蹄。他說,我睡會治专,你開吧卖陵。我踩下油門,車子繼續(xù)發(fā)動张峰,我不確定輪子是不是在轉泪蔫,感覺我們很像在飄。我說喘批,張重新撩荣,后備箱沒有女人铣揉。他說,可能是跑掉了吧婿滓。我說老速,怎么跑掉的?他說凸主,爬出來,跑掉的额湘,就這樣卿吐。

我點點頭,感覺跑掉了是個好事锋华,同時又有些好奇是個什么女人嗡官。我說,你怎么殺掉的她毯焕,她是誰衍腥,如果她死了又是怎么能夠跑掉的,我想不明白纳猫,另外你身上有煙嗎婆咸?我沒有等他回答,就十分討厭自己了芜辕。

我猛打方向盤尚骄,車子在公路上開始旋轉,我把油門踩到底侵续,車子朝著不知道什么方向沖出去倔丈。我在期待一個可以碰撞的點,接觸就是結束状蜗,我想需五。叔父歪頭看我,隨即又昏沉睡去轧坎。

他坐在椅子上宏邮,嚴格地說是被綁在椅子上,完全沒有躺著舒服眶根,他腦子里的那些轉場太過于復雜蜀铲,他的眼球在眼皮底下轉個不停。

他一會兒睜開眼睛属百,一會兒又閉上记劝。

他看見他胳膊上因皮帶勒起的青筋,他看見男人站在一旁像看一只陌生動物般看他族扰,房間遠處還有一個女人捂著自己的嘴在哭厌丑,她哭什么定欧,她那么老了可又像個小孩一樣幼稚。他看見的這些東西不模糊怒竿,他們在盯著他砍鸠,包括頭頂?shù)臒o影燈。但是很快他又閉上眼耕驰。閉上眼的瞬間爷辱,他聽到男人說,你去了哪里朦肘,遇到了誰饭弓,發(fā)生了什么?

他感覺很累很累媒抠。

他連向前走一步的沖動都沒有了弟断,索性躺下,廣場的地磚很涼趴生,透過厚重的衣服刺他的脊背阀趴,他聽著人群的走路聲,這里面有他認識的苍匆,也有他不認識的刘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幾歲,經(jīng)歷了些什么锉桑,女人仿佛纏繞過他的脖子排霉,他費勁逃開后跑向母親,母親站在燃燒的草莓園里跳舞民轴,他嚇壞了攻柠,母親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剝離,是火焰的手也是邪惡的種子后裸,他害怕極了瑰钮。他整合不了這些信息,他覺得是兔子下的手微驶,一只可愛而又無害的兔子把打火機扔進去的浪谴,他努力說服自己把仇恨引到更加弱小的動物身上,并且越發(fā)相信因苹,當他帶著這只兔子時苟耻,那些已經(jīng)發(fā)生的恐懼就可以避免發(fā)生。

這很矛盾不是嗎扶檐。他突然感到有人和他一起躺下凶杖,并且握住了他的手,那是一雙女人的手款筑,它綿軟智蝠,像蛞蝓撫著他腾么。他舒了口氣,覺得可以死去了杈湾。

你不擔心有人會踩到你嗎解虱?女人說。不會啊漆撞,他們都是假的殴泰,也許只有腳步而已,只有在我轉頭時才能看到人叫挟,我也不會轉頭的艰匙,他說。女人側過身子抹恳,靠他更近了。那你覺得我是真的假的署驻?女人說奋献。我不知道為什么你會出現(xiàn),幾乎在每一個旅行里旺上,說說這個瓶蚂,說說那個,有時候很煩的宣吱,你知道嗎窃这?他說。是這樣的嗎征候?每一個旅行里杭攻?可是我不知道啊。女人咯咯笑起來疤坝。他脫口而出旅行兆解,旅行什么了,他開始想跑揉,他的思考是打折的锅睛,他知道自己在某一種游離的狀態(tài)里,在這里集中精神是可笑的历谍,但是他還是思考了现拒。無非是場游戲而已,他得出了結論望侈。

不好意思印蔬,也許不是你吧,他說甜无。女人靠得更近了扛点,然后輕輕抱住了他哥遮,他沒有反抗。我是你最需要的了陵究,你明白嗎眠饮,我是你永遠也無法離開的了,我像你胸口里心臟的血铜邮,你的每一下活著都有我仪召,你感覺不到而已,你只是感覺不到而已松蒜,女人說扔茅。是這樣嗎?他說秸苗。你轉過來看看我召娜,女人咯咯地笑。他側過頭去惊楼,看到一只兔子頭的女人玖瘸,女人狠狠地抱住了他,用長耳朵蹭他的下巴檀咙。

他抽搐著身子雅倒,大概是掙脫了某根皮帶,嘴里都是血腥味弧可,他咬破了自己的什么東西蔑匣。男人上前摁住他,用手帕去擦他的嘴唇棕诵。他認得那個手帕裁良,是遠一點那個女人的,她是他的什么人年鸳,他無法判斷趴久。

你現(xiàn)在是幾歲?男人問他搔确。你知道你是幾歲嗎彼棍?

他覺得可笑,但是又無法回答膳算,他怎么能突然就知道自己是幾歲呢座硕,沒有任何一面鏡子立在他的面前,他怎么判斷自己的容貌呢涕蜂,或者他根本無法給出答案华匾,他幾歲?

你認識我嗎机隙?男人又問他蜘拉。你都去了哪里萨西?

他還在前一個問題里,他無法一下解決很多的問題旭旭。他說谎脯,你在火車上抱著一只兔子,飛機讓女人開始墜落持寄,甲板上的風是海鷗味道的源梭,女人是逃不出高速公路的,永遠也逃不出稍味。

那你出來了嗎废麻?男人問。

什么模庐?他說烛愧。

你,你從游戲里出來了嗎掂碱?男人說屑彻。你現(xiàn)在在哪?

他開始感到害怕顶吮,他需要從哪里出來,出來干什么粪薛,又到哪里去悴了。他的恐慌引起了陣陣悸動,男人繼續(xù)按住他违寿,又招呼女人過來湃交,女人放下掩面的手,一起來摁住他藤巢。他覺得那是他的母親搞莺,又覺得是他的女人,他實在分辨不出來掂咒。

張重新才沧,他說。

是我绍刮,我是你的叔父温圆,男人說。

是兔子燒死了草莓園和我媽孩革,他說岁歉。

不是兔子,是我膝蜈,那是個意外锅移,你媽沒死熔掺,叔父說。

你別說了非剃,他說置逻。

你需要自己出來,我們不能再這樣對你了努潘,叔父說诽偷。

女人開始哭起來,摁住他的手變得松軟疯坤,他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报慕,有幾歲,也就是七歲而已压怠。他不喜歡現(xiàn)在這個樣子眠冈,他所愛的女人也并不是這個樣子,他有點想回去了菌瘫,回到旅行里并且永遠不出去蜗顽。他的女人呢,那個被大海所淹沒的女人還在舉著煙頭等他雨让,他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畫面很扎實雇盖,他不會任她沉淪下去,他會把他托舉起來栖忠,舉過頭頂崔挖,讓自己先死。

殺了我吧庵寞,他說狸相。求你們了。

兔子開始跳到他的身上捐川,一只接著一只脓鹃,他伸平手臂,它們開始啃咬他古沥,他覺得幸福瘸右。

殺了我吧,他說渐白。

叔父把巨大的機器又重新推回來尊浓,女人站回房間的角落,他聽到深入墻壁的電流聲開始向某個點聚集纯衍。

接著栋齿,他從廣場上站起來,抱著兔頭女人,向人群外走去瓦堵,女人還在咯咯地笑基协。他說,我現(xiàn)在感覺到了菇用,你看澜驮,我們的胸口是長在一起的,就像連體人惋鸥。女人說杂穷,是呢,我們永遠無法分開呢卦绣。他說耐量,我永遠也出不去。

他摟緊她滤港,女人的耳朵很柔軟廊蜒,他喜歡那些絨毛,低下頭吻她溅漾。

我們?nèi)ツ纳蕉#客妙^女人問他。

他沒有說話添履,只是一直走屁倔,穿過了焦躁的人群,就這么暮胧,一直走汰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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