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转砖?走了?微安無法理解眼前發(fā)生的事情鲸伴。一周之內(nèi)他便失去了兩個朋友府蔗,其中一個還是他心愛的女孩。微安一屁股坐在臺階上汞窗,突然有什么東西硌了屁股一下姓赤。他從屁股底下抽出一個麻布袋,這是迪庫拉的禮物仲吏。布袋里裝著7只小瓶子不铆,瓶子上分別標(biāo)注著:野花種子、小鹿的睫毛裹唆、雅蜜的眼淚誓斥、孩童的微笑、思考许帐、對未來的希望劳坑。這是迪迪醬的原料,瞬間壓抑在心頭的酸楚化作眼淚瘋狂的溢出眼眶成畦,他拿起最后一個瓶子距芬,瓶子里有一些散落的梭形白色顆粒,瓶子上掛了一個好大的標(biāo)簽:愛門羅花店的芳香循帐,微安最好的朋友的過去框仔。微安顫抖著倒出一顆,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朵白色的花蕾惧浴,一顆不爭氣的眼淚滴在花蕾上存和,瞬間白色的花瓣從花苞上繃開,花朵盡然在眼淚中綻放了衷旅。微安雙手捧著這朵小花放在嘴唇上,閉上眼睛任憑淚水橫流纵朋,時光消散柿顶。
一年后的夏天,熱浪翻滾著卷走繁花滿枝操软,一層層厚厚的綠葉壓在樹冠上嘁锯。微安瘦了很多,雖然湯鋪的生意一如以前,但他卻再也不像從前那樣坐在儲藏間研究新配方了家乘。做湯只為了生存蝗羊,吃飯為了活著,其余時間就交給思念好了仁锯。
雷聲籠罩著老巷耀找,就要下雨了,夏天的大雨是消散酷熱的神器业崖。微安蜷在門口的臺階上野芒,等待著大雨的洗禮。這時老拉斯亞拄著拐杖踱進(jìn)湯鋪双炕,微安不覺有些奇怪狞悲,拉斯亞很少在老巷走動,更何況他剛剛得了一場大病妇斤,現(xiàn)在卻在這種天氣來湯鋪摇锋,莫非真的只是為了喝一罐湯?
“爺爺站超,你怎么來了乱投?是……來喝湯的嗎?”微安站起來扶著拉斯亞坐進(jìn)靠窗戶的座位里顷编。
“當(dāng)然戚炫,就來一個薇薇湯加那種醬。我還從未嘗過人們口口相傳的湯媳纬,正好今天來嘗嘗双肤。”老拉斯亞把拐杖靠到墻上钮惠,順便將一個用羊皮紙包裹著的厚厚的東西放在窗臺上茅糜。
微安點點頭進(jìn)廚房將早晨預(yù)先熬好的湯加熱了一下,端到拉斯亞面前素挽。老頭慢慢吸吮著勺中的湯蔑赘,每喝完一勺總要長長的舒口氣,再閉上眼睛靜靜回味一番预明。像每一個第一次喝這種湯的人一樣缩赛,喝完最后一勺后老拉斯亞的眼眶濕潤了。孤獨了一輩子的老人撰糠,也有自己愉快的過去酥馍,不是嗎?湯鋪今天沒有客人阅酪,微安便靜靜坐在爺爺對邊發(fā)呆旨袒。
“怪不得現(xiàn)在老巷里的人這么愛講故事汁针。一定是這個湯惹的禍。它讓我想起小時候和哥哥在一起的時光砚尽,哥哥把我架在肩頭施无,去爸爸工作的工地的路上。好湯必孤,人的情味和巫的趣味猾骡,在我快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能嘗到如此美妙的東西真的值了∷砥牵”拉斯亞很久之后才放下湯勺卓练,睜開眼睛盯著眼神呆滯的微安」鹤模“微安襟企,親愛的小家伙,我知道你為什么難過狮含,為什么不快樂顽悼。雖然我不常見到你,但我可以感知到几迄∥盗”微安抬起頭想要爭辯自己很好,但拉斯亞抬手制止了他:“微安映胁,巫族解放了木羹,你知道嗎?”
呵解孙,微安怎么可能不知道坑填。去年年底有一批巫師光明正大的入住卡波拉巷,雖然只有五六個弛姜,但是他們的到來已經(jīng)將卡波拉長久以來的平靜打破脐瑰。也正是他們的到來將微安的心情推入了谷底,他問過每一個能見到的巫師向他們打聽迪庫拉的消息廷臼,但沒有人認(rèn)識這個小女巫苍在。不應(yīng)該啊,巫族解放了荠商,那么就意味著迪庫拉自由了寂恬,她可以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見任何她想見的人结啼。微安曾專門去了南方迪庫拉呆過的榕樹林掠剑,除了那棵榕樹下的幾根沒燃盡的木頭,別無其他郊愧。他還去了維特里克山谷朴译,但大部分巫師早就離開了那里,德西西也不知去向属铁。微安只能回到老巷等待眠寿,希望獲得自由的迪庫拉可以回來看看她的人類朋友。但春去夏來焦蘑,巫師們越來越多的進(jìn)入人類的生活盯拱,惟獨不見自己期望的身影。迪庫拉為什么不來卡波拉呢例嘱?難道她已找到了父母去了海外狡逢?還是忙著自己的事情忘記了遠(yuǎn)方的這個朋友?她會不會已經(jīng)和某個男巫成家了拼卵?微安就這樣每天在猜測著奢浑,等待著,終究沒有一點消息腋腮。
“微安雀彼?”老拉斯亞關(guān)切地看著微安。
微安點點頭即寡,小聲的說出了自己的心事徊哑。“我就是無法停止胡思亂想聪富,而她的離去給我?guī)硖嘁蓡栞撼蟆H绻滥呐滤稽c點消息我也不會是這個樣子。像現(xiàn)在這樣還不如徹底斷絕我的希望呢墩蔓∩颐В”
拉斯亞默許的點點頭,“送你樣?xùn)|西钢拧,這可能是你最不希望看到的蟹漓。但或許從某一個方面來講對你也算是最有用的≡茨冢”拉斯亞將牛皮紙包裹遞給微安葡粒,微安疑惑的接過那個大塊頭,完全不懂拉斯亞會有什么有用的東西給自己膜钓。他撕開牛皮紙嗽交,是一本舊書,他將書翻過來一股寒氣瞬間冰凍了自己颂斜,封皮上赫然印著《逝去》夫壁。他知道了,他可以預(yù)感到自己即將看到的東西沃疮。他翻到最后一頁盒让,冰冷的淚水劃過灼熱的臉龐梅肤,眼前的畫像刀一樣狠狠地剜掉自己心頭的一塊肉。畫上迪庫拉穿著那條綠色的長裙坐在一棵老樹上邑茄,看著天邊斜斜的太陽姨蝴,那是朝陽還是夕陽呢?這時迪庫拉的影像從書中走了出來肺缕,她快樂的在地板上繞了一個圈左医,做進(jìn)微安身旁的座位。
“嘿同木,湯師浮梢,你們在喝什么湯,我好像都可以聞到它的香味彤路。拉斯亞老頭兒秕硝,你在這里做什么啊斩萌?”迪庫拉的胳膊肘搭在微安肩頭缝裤,但是微安感覺不到她依靠著的重量。
微安顫抖著問她:“迪庫拉颊郎,你你遇到了什么憋飞,迪庫拉,你為何離開了姆吭。你……”
迪庫拉將頭放斜看著微安榛做,無奈地說:“我就知道你要問我這些,我其實很好啊内狸,我在榕樹上看太陽啊检眯,這樣不會有別的爛七八糟的事情打擾我了。解放后昆淡,巫師聯(lián)盟就解散了锰瘸,我和朋友打算去好好享受一下自由帶來的不同,就在一個海邊昂灵,我們被一只殘余搜捕小隊抓到了避凝。正因為巫師的解放導(dǎo)致他們以后要面臨審判,所以為了報復(fù)就把我們——額眨补」芟鳎”迪庫拉的手在脖子處做了一個殺死的動作,然后就站起來在店里四處轉(zhuǎn)悠撑螺。
這算什么故事含思,這算什么結(jié)局,憤怒和壓抑?jǐn)嚋喠宋驳拇竽X。他一把將桌上的湯罐含潘、盤子砸到地上饲做。也不顧拉斯亞還在看著他,便瘋狂地將凳子拿起來摔倒墻上调鬓。摔斷的木椅劃傷了微安的手臂艇炎,他釘在地上望著流血的傷口酌伊,將手指尖戳進(jìn)扯開的皮肉腾窝,就像吃了麻醉藥一樣,他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居砖。他繼續(xù)用指甲扣著傷口里的肉虹脯,拉斯亞跑過來想要制止他但微安只是那樣扣著,他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奏候,感覺不到任何想要感覺的痛苦循集,眼淚已經(jīng)不再流或許眼淚也會像河流一樣干涸吧。迪庫拉的影像也飄到了微安身旁蔗草,但她無能為力咒彤。她在喊叫,在哀求咒精,這又有什么用呢镶柱?
我愛你,但是你卻在哪里啊模叙。我望著屬于你的東西歇拆,回憶著有你的世界,可是這一切又將帶我去何方范咨?生命竟然消逝得如此之快故觅,讓我們之間已隔開一條歲月的長河。細(xì)細(xì)碎碎的陽光渠啊,在風(fēng)中跳出一種節(jié)奏输吏,一種你在時常跳的舞步,一種你在時世界扭出的奇妙替蛉,你指尖劃過空氣贯溅,劃出一條帶口訣的彩虹。天啊灭返,我將如何填補你走后帶來的空白盗迟?這空白像一個奇怪的玩笑慢慢吞噬了所有的色彩,所有的聲音熙含,我大聲的吼叫著希望有人可以給我回應(yīng)罚缕,可惜我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到,好吧怎静,這就是你留下的邮弹。一遍又一遍熬著那種你喜歡的湯黔衡,放了一勺又一勺你做的醬,然后再將它們倒掉腌乡。如今它們只會讓我更加痛苦地私念你盟劫,這種思念如同怪獸把我固定在墻上使勁想要將我的皮肉從身上扯下一樣,因為融得太深讓分離變得如此艱難与纽,或許根本沒有可能侣签。自己被抽成了真空,我已不再是我急迂,我所想的全部都是你影所,為什么偏偏帶走了你,為什么偏偏帶走了你啊僚碎。和別人在一起時猴娩,我與世界平行,與你在一起時勺阐,世界便與我無關(guān)卷中,當(dāng)你離去時,我已不是這顆星球上的生物渊抽。
正如迪庫拉所說《逝去》可以讓你聽到想念人的聲音蟆豫,看到他真切的站在你面前,但這只會增加自己的痛苦腰吟。開始微安會在每天睜開眼的第一刻將書打開放出迪庫拉的影像无埃,直到自己連最拿手的湯都無法熬好時,他終于下定決心不再打開那本書毛雇。他將書鎖進(jìn)一只箱子嫉称,又將箱子放到柜頂。
時間是療傷的良藥灵疮。漸漸他開始重新嘗試著做新的湯织阅,做湯肯定是要從材料入手。現(xiàn)在的材料和以往有了大不同震捣,微安從卡波拉的巫師那里得到了很多好東西荔棉,他的湯鋪也吸引了許多巫師的光臨。笑容重新爬回微安的臉龐蒿赢,他還收到了愛門羅從城里的來信润樱,她有了寶寶,與丈夫一起重新開了一家花店羡棵,花店離東尼叔叔的書店只有幾步遠(yuǎn)壹若。在去年冬天,一個男巫買下了微安湯鋪旁以前愛門羅的花店專賣小零食,那些小零食可樂壞了老巷的孩子們店展。他們怎么會想到含在嘴里的糖果可以有10種口味养篓,巧克力餅竟然會唱歌,飲料可以噴果凍赂蕴。
不久前微安去了城里柳弄,他曾答應(yīng)阿倫特如果自己找到醬的配方一定要告訴他,沒想到這一晃便是三年概说。微安去了阿倫特在城里的家碧注,碰巧阿倫特的大女兒莎拉曼也在家。莎拉曼剛剛結(jié)束了自己的學(xué)業(yè)席怪,二十出頭的她有著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fā)应闯,水亮的大眼睛透著少女特有的柔情,恰到好處的身材可能也只有大廚家的女兒才有挂捻。微安沉寂了許久的心又一次被撥動,他紅著臉不敢再看莎拉曼一眼船万。阿倫特聽了微安的尋找配方的故事后很是激動刻撒,一定要微安留下吃晚餐。在餐桌上耿导,他偷偷看了一眼莎拉曼声怔,才發(fā)現(xiàn)她也正紅著臉偷偷看他,兩人炙熱的目光一相遇便很難在離開舱呻。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的阿倫特微笑著注視著兩個年輕人醋火。
回到老巷后,微安便開始給莎拉曼寫信箱吕。每當(dāng)他收到莎拉曼的信后總會一遍又一遍的讀芥驳,直到爛熟于心。那種名叫愛情的東西重新在微安心底發(fā)芽開花茬高,愛情到來的同時也激發(fā)了微安的靈感兆旬,他研制了一種全新的湯,里面除了有一些基本材料還加入了迪庫拉留給自己的愛門羅花店的花香怎栽、熱帶草原土著的歌聲和自己對莎拉曼的思念(這是他要求鄰居巫師給自己做的丽猬,但是鄰居仿佛并不理解他要這個做什么)。他將湯命名為——莎啦啦熏瞄,并決定將這種湯作為生日禮物送給莎拉曼脚祟。莎拉曼生日這天,微安穿著專門訂做的襯衣和褲子進(jìn)了城强饮,在東尼叔叔家熬好了莎啦啦湯由桌。晚上,當(dāng)他端著湯罐和一捧白玫瑰出現(xiàn)在阿倫特的家時,莎拉曼激動的眼淚奪眶而出沥寥。也是在那一夜碍舍,微安在阿倫特公寓的涼臺上借著月光向莎拉曼求婚。
“爸爸R匮拧F稹!那個箱子里是什么盎匆啊捧书?”
“是一個女巫朋友離別是送給我的禮物≈栊牵”
“我要看经瓷,我要看,昨天杰米還送給我一顆糖洞难,我也收到巫師的禮物了呢舆吮。”
“當(dāng)然可以队贱,只是上面灰塵不知道有多少色冀。去問媽媽要梯子,爸爸給你取下來柱嫌》嫣瘢”
“親愛的你慢點,誒编丘,小東西不要動梯子与学,你爸爸會掉下來的〖巫ィ”
“哈哈索守,土落到爸爸身上啦。哈哈哈掌眠±俣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