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清明節(jié),我沒有回老家陪那些長輩們一起掃墓咽筋。
但我知道溶推,今年的清明,除了要去拜祭那些老祖宗、老祖輩的墓悼潭,還多了一個庇忌,我爺爺?shù)哪埂?/p>
有時候舞箍,常常覺得恍然舰褪,見你仿佛還是昨天的事,而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入土安眠疏橄。
記得爺爺下棺的那天占拍,奶奶一直在廚房和外面之間來來回回,明明她也沒什么要做的捎迫,但她一刻都不愿自己停下來晃酒,長輩們都不給她去看爺爺,她說窄绒,一個人呆著沒心機(jī)贝次,會想啊。我知道她想什么彰导,想爺爺蛔翅,想關(guān)于她和爺爺過去的一切雞毛蒜皮的事情。
爺爺和奶奶相識是因為在同一個大隊里位谋。
當(dāng)時爺爺是大隊里負(fù)責(zé)煮飯管菜食的山析,奶奶那時候十歲左右,父母已經(jīng)去世了掏父,一人帶著兩個幾歲的弟弟笋轨,后來在飯?zhí)谜J(rèn)識我爺爺,兩人經(jīng)常能碰見赊淑,一來二回就相熟了爵政。后來,每次輪到奶奶來裝飯菜的時候陶缺,爺爺都特地給她一大勺茂卦,奶奶總是說他,給那么多干什么组哩,我又吃不完等龙,但實際上她每次回憶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都笑得特別開心×娣。或許蛛砰,對于奶奶來說,不管是什么事情黍衙,只要對方是爺爺泥畅,都值得讓她開懷。
有人常常會問琅翻,愛情最好的樣子是什么樣的位仁?
其實柑贞,愛情最美好的樣子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不是海誓山盟聂抢,不是轟轟烈烈钧嘶,更不是愛得你死我活。它可能平淡地像小溪琳疏,淙淙潺潺有决,細(xì)水長流。
三毛曾說空盼,愛情如果不落到穿衣书幕、吃飯、睡覺揽趾、數(shù)錢這些實實在在的生活中去台汇,是不會長久的。真正的愛情篱瞎,就是不緊張苟呐,就是可以在他面前無所顧忌地打嗝、放屁奔缠、挖耳朵掠抬、流鼻涕;真正愛你的人校哎,就是那個你可以不洗臉两波、不梳頭、不化妝見到的那個人闷哆。
今年奶奶八十二歲腰奋,而她二十五歲那年嫁給我爺爺了。
結(jié)婚的事情抱怔,是我爺爺開口提的劣坊,那天爺爺正在山坡收折要用做公用掃把的崗松,下坡的時候屈留,剛好碰見要去隔壁村的街上的奶奶局冰,路過爺爺?shù)拇遄樱缓髢扇瞬⒓缱咴谝黄鸸辔#裢R粯恿奶炜刀欢菚r的爺爺突然就說了一句勇蝙,要不沫勿,你嫁給我吧?當(dāng)時奶奶沒有立即答應(yīng),告訴爺爺說給她時間考慮考慮产雹,然后就去上街了诫惭。
我問她為什么要猶豫,明明兩人都相互喜歡對方的蔓挖,結(jié)果奶奶卻說夕土,聽說姓劉的和姓鐘的在一起會不合。我被這種簡單的想法真是要逗笑了时甚。
不過后來隘弊,又在他人的說導(dǎo)下哈踱,說的無不是我爺爺人品有多好荒适,對我奶奶有多好,三番兩次开镣,奶奶也沒再猶豫刀诬,直接答應(yīng)了爺爺?shù)那蠡椤?/p>
沒有甜言蜜語,沒有海誓山盟邪财,簡單的只是一句承諾陕壹,娶你,養(yǎng)你树埠,和你過日子糠馆。
那時候的婚禮也簡單純粹,訂下婚怎憋,下聘禮又碌,走親戚,請喝喜酒绊袋,然后就是要過一輩子了毕匀。
我沒少纏著奶奶講他們倆在一起的事情,很多悲歡癌别、酸甜都融合了在那幾十年的歲月里頭皂岔,他們倆是怎么走過來的,又是怎么撫養(yǎng)那六七個小孩的展姐,我們這些晚輩還遠(yuǎn)遠(yuǎn)不能切身體會躁垛。
自從爺爺過世之后,奶奶每次提起他的時候圾笨,都是忍不住要哽咽教馆,而我永遠(yuǎn)沒辦法去安慰,只能在一旁默默陪著墅拭,聽著活玲。
有時候常常會想,爺爺走了,家里只剩奶奶一人舒憾,平日里生火做飯镀钓、鋤草種菜、休息入眠都是她一個人镀迂,她該是要多么孤單啊丁溅。她不像現(xiàn)在的我們,有各種娛樂節(jié)目探遵,玩游戲窟赏、上網(wǎng)、聽歌箱季、看綜藝節(jié)目涯穷、看小說、追劇等等藏雏,她也不會明白享受獨自一人的快樂或者有其他的浪漫主義情懷拷况,她只是需要一個人陪著她說一些家常話,她去干勞活回來的時候家里還有個人和她一起生火做飯掘殴。她要求從來都不多赚瘦,只是和愛的人簡簡單單地過著人間煙火的日子就夠了。
我是在爺爺奶奶手上長大的奏寨,七歲過后才被送去親戚上寄養(yǎng)起意,在那邊讀書。小時候的記憶早就是模模糊糊的了病瞳,但現(xiàn)在的我總是感謝我的童年時期揽咕,是在家鄉(xiāng)玩泥巴長大的。那時候給我的純真和樸素仍源,我不敢保證我在其他環(huán)境下還能擁有心褐。
可能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能稍微理解一下奶奶和爺爺那份簡單卻有刻骨的感情笼踩。
爺爺生病期間逗爹,幾乎都是奶奶在一旁照顧的,那期間奶奶的身體一直都是削瘦嚎于,爺爺?shù)捏w重因為病情一直在下降掘而。我那會還沒畢業(yè),記得第一次回去探望爺爺?shù)臅r候于购,那削瘦的手腳讓我心中一痛一痛的袍睡,我爸一進(jìn)門行李都沒卸下就往房間里跑,一進(jìn)房間就掉眼淚肋僧,奶奶在一旁斷斷續(xù)續(xù)地說爺爺?shù)慕鼪r斑胜,吃了什么控淡,胃口好不好,平常去幾次廁所止潘,有沒有下床走動過掺炭,晚上睡不睡得著等等之類的,我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凭戴,但哭不出來涧狮,看著爺爺有點茫茫的眼神,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么夫。
生老病死都是人間常態(tài)者冤,但人都是有感情的,哪怕是一天档痪,一小時涉枫,甚至是一分鐘,一剎那钞它,都奢望能夠停留下來拜银,好讓和我陪陪你殊鞭,看看你遭垛。
永遠(yuǎn)也忘記不了爺爺下棺那天,我父親對我說的話操灿,以后再也沒有爺爺叫了锯仪。而奶奶身旁,再也沒有那個當(dāng)初向她說“要不趾盐,你嫁給我吧庶喜?”的那個人了。
二O一八年四月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