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接下來請新娘上前一步疟位,新娘是長得秀氣瞻润,透著靈氣,飄著香氣甜刻,帶著洋氣绍撞,是眉清目秀,體態(tài)端莊罢吃,楚楚動人楚午,艷壓群芳,溫文爾雅尿招,落落大方矾柜,雍容華貴,國色天香就谜,再不鼓掌就沒詞了……”主持人一個手勢和眼神甩下來怪蔑,臺下立馬鼓起了掌聲。
“好丧荐,那現(xiàn)在請新郎官上前一步缆瓣,新郎官是今天最大的官,什么局長科長縣長今天都沒有他的官大虹统,來大家好好看看弓坞,新郎官,程立龍车荔,中國猛男渡冻,男人中的精品,人類中的精華忧便,小伙子長得是大姑娘看了害相思病族吻,老太太看了心花放,是尼姑看了想還俗珠增,和尚看了超歌,堅決還把和尚當(dāng)〉俳蹋”
“那么大家說今天的新娘美不美巍举?”
“美!”
“今天的新郎帥不帥凝垛?”
“帥!”
“今天的新娘配新郎懊悯,那簡直是一段鮮花插在了……花瓶里简烘,不敢胡說啊,是花瓶定枷、花瓶!”
我剛喝了一口飲料届氢,“噗嗤”一口沒忍住欠窒,噴在了胡北北的大腿上。
“我靠退子,人家結(jié)婚呢岖妄,你激動個毛線〖畔椋”胡北北一躍而起荐虐,趕緊在兜里掏衛(wèi)生紙,不忘揶揄我丸凭。
“我以為他要說牛糞呢福扬!”我給胡北北陪著笑。還好灌到嘴里的飲料不多惜犀,胡北北兩三下就把褲子上的濕印子用衛(wèi)生紙抹掉了铛碑。
我們又一人嗑著瓜子一人嚼著洋糖繼續(xù)看熱鬧了。
程立龍虽界,我和胡北北同屋舍友三人中第二個結(jié)婚的小伙汽烦。一米七五的個頭,梳著一頭烏亮烏亮的偏分莉御,愛打籃球撇吞,愛穿耐克,風(fēng)流倜儻礁叔,這是我對他的全部判斷牍颈。高中三年,他憑借著在籃球場上的一次次彈跳晴圾,吸引了無數(shù)迷妹颂砸。而那時我和胡北北的興趣,不是爬在閱報欄看報紙就是站在教學(xué)樓的東墻根下曬暖暖死姚。
記得才在西安小寨聚餐不到兩個禮拜人乓,程立龍撂過來電話說他要結(jié)婚了。我一臉狐疑都毒。這小子不是回河南信陽工地上去了色罚,什么時候談得女朋友?這難道是閃婚的節(jié)奏嗎账劲?我正在詫異著戳护,手機鈴聲就想起來了金抡。是胡北北。
“老程跟你說了沒腌且?他竟然要結(jié)婚了梗肝。”聽得出來铺董,胡北北和我一樣在心里打了疑問號巫击。不過,兄弟結(jié)婚了精续,該恭喜還是要恭喜坝锰。胡北北問我,“你到時候去嗎重付?”“去嘛顷级,咋能不去!”胡北北“哦”了一聲就掛了電話确垫。我們各忙各的去了弓颈。
下班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回憶著程立龍森爽、胡北北我們?nèi)嗽谝黄鹱x高中的時候恨豁。
那是一所鄉(xiāng)村中學(xué),背面被村莊抱著爬迟,南面是一眼能望到邊的麥田橘蜜。學(xué)校宿舍距離學(xué)校四五百米,但幾乎沒多少人住付呕。一個班的同學(xué)們不是走讀计福,就是就近租住在村子里。機緣巧合徽职,我和程立龍象颖、胡北北就湊到了一起——X村同學(xué)X家的二樓上。
每天下晚自習(xí)姆钉,夜色正濃说订,我們卻如一群孤魂野鬼,晃蕩在通往X村的大路上潮瓶。半道上順手一人攜一盒方便面陶冷,回去泡著吃。到住處后毯辅,打開房燈埂伦,先用X家的水桶,從小院中的水窖中吊起來一桶水思恐,倒進我們房中的紅色水桶中沾谜,然后用瓢舀進暖壺里膊毁,插上電熱棒,等待水開基跑。
大冬天晚上最難熬婚温,回到房中冷氣滲人,唯有打開電褥子坐到床上才算好受些媳否。就這樣缭召,我們?nèi)艘黄鸲冗^了兩年。兩年的同學(xué)兼舍友情誼逆日,實在非一般人所能理解。
老程自恃帥氣才子萄凤,課間飯后常不與我倆過多來往室抽,而是擠在美女和帥哥中間,天南海北靡努、海闊天空坪圾,好不自在。我和胡北北深知老程的德行惑朦,偶有議論卻各忙學(xué)業(yè)不予理會兽泄。直到有一天,我們發(fā)現(xiàn)漾月,比我們低一個年級的漂亮妹子慧敏在跟老程來往病梢,我們簡直有一種酸葡萄心理在其中。不過老程大大方方無所畏懼梁肿,一如既往他那個無所謂的態(tài)度蜓陌。結(jié)果是他沒考好,一塊跟我們倆進入了復(fù)讀班吩蔑。
三個臭皮匠又回到了一起钮热。次年,我和胡北北進省城西安烛芬,老程去了楊凌隧期。學(xué)業(yè)繁忙,我們互相來往少了赘娄,但胡北北和老程經(jīng)常聯(lián)系仆潮,我常能從胡北北那聽到一些老程的消息。
貌似是一個臨潼的女孩擅憔。按胡北北的話說鸵闪,還不如慧敏一個手指頭呢。但老程仿佛真的是墜入情網(wǎng)暑诸,不能自拔蚌讼。喝酒辟灰,抽煙,喝酒篡石,抽煙芥喇,老程成了一朵花,成天被澆灌成天難受無比凰萨。
這是大學(xué)畢業(yè)后的第二年了继控。老程認(rèn)了真。但女孩一心一意聽父母的胖眷,必須得讓老程在西安買套房武通。這可為難死了老程。畢業(yè)剛滿兩年珊搀,本身家底就薄冶忱,家中老大才結(jié)婚不久,老三遠(yuǎn)在外地打工境析,老二老程怎么能拿得出來這么多錢囚枪?這不是讓老虎吃天呢嗎?
老程無可奈何劳淆,最后只能分手链沼。
分手后的老程似乎一瞬間被西安的人海所吞噬了。幾個月不見他任何消息沛鸵。再后來括勺,從微信朋友圈中看到,他去河南信陽了曲掰。
等到他回到西安已近年末朝刊,他說伙計們聚聚,于是我們把地方定在熱鬧的小寨蜈缤。
一見面他還是那張象征性的笑臉拾氓,腮幫子鼓起來眼睛瞇成一條線,這就算是老朋友相會了底哥。
我和胡北北是晚上九點多到的照金咙鞍。我提前一天回來辦事,胡北北沒趕上班車趾徽,叫了個滴滴誰知道把他扔半道上走了续滋。無奈之下他給原來公司的司機打電話,這才把他從西安送到了銅川孵奶。我接上他八點多了疲酌,天烏漆墨黑,月亮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打著車燈朗恳,我們上路了湿颅。
老程家在通往照金鎮(zhèn)上的半坡下,門樓子上掛著一個電燈泡粥诫,門前的空場上聽著幾輛小車油航。透過黯淡的光線,依稀可辨墻上剛剛貼上去的喜字怀浆。
“老劉快進屋快進屋谊囚。”老程摟著胡北北對我說执赡。
我和胡北北便仔仔細(xì)細(xì)地參觀了老程的新房镰踏,不時對前來散煙散糖的招待人點頭微笑。
不一會兒村里幫忙的就收拾出來一桌飯沙合,三推兩推余境,我和胡北北就坐到了席上。飯倒是很精致灌诅,核桃大的饅頭,就著鄉(xiāng)下的家常小菜含末,一股濃濃的家鄉(xiāng)味撲面而來猜拾。老程取了一雙筷子也加入到我們隊伍中。
“一會吃完佣盒,咱安排一下明天的事挎袜。”我和胡北北紛紛點頭說是肥惭。
這是老程的大喜盯仪,我們倆不自覺地也變得嚴(yán)肅起來。
老程真是精致蜜葱,我不禁想全景。吃過飯,他把所有迎親的主力都叫到一塊牵囤,給一人手里發(fā)了一張A4紙爸黄,上面印著接親的路線圖。從哪里上高速揭鳞,哪里下高速炕贵,老程事無巨細(xì),我們也聽得格外認(rèn)真野崇。
月亮卻悠哉悠哉地探出了頭称开。
不到十一點鐘我們就睡下了。或許是開車開累了鳖轰,我很快就進入夢鄉(xiāng)了清酥。
兩點多鐘手機響了。老程在電話那頭喊脆霎,起床起床总处。我便把胡北北搖醒,一塊起床睛蛛。誰知道幫忙的已經(jīng)把熱好的菜饃放到了桌上鹦马。我們朦朦朧朧地摸著睡眼又爬上了席面。
三點準(zhǔn)時出發(fā)忆肾,這是雷打不動的事情荸频。
坐落在子午嶺余脈上的照金,此時此刻寒意襲人客冈,巨大的夜幕包裹著每一座山山梁梁旭从。我們六七個車排好縱隊,出發(fā)了场仲。從照金走耀旬公路到G65W和悦,再從G65W走西咸北環(huán)線到西寶高速,再到終點寶雞扶風(fēng)縣渠缕。
坐在車?yán)锔胨兀覅s想到了曾經(jīng)和老程談戀愛的那個女娃。
人和人走到一起真不容易啊亦鳞。我嘆息了一句馍忽。這話被胡北北聽到了,黑暗里的胡北北顯然也有點黯然神傷燕差。后來我才知道遭笋,胡北北前天才和談了一年多的小女朋友分手了。
因為一套房或者一輛車徒探,曾經(jīng)談戀愛時的海誓山盟共患難似乎早已煙消云散了瓦呼。老程這一晚當(dāng)然沒有睡覺,不管是困還是累测暗,時間都不允許他停下腳步了吵血。明天他要迎娶自己的新娘了。以往的種種偷溺,都該翻篇了蹋辅。
2017年11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