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今天給奶奶一個驚喜,這是我昨晚就想好的事聋溜,為了這個驚喜谆膳,我左思右想了一個晚上。
前幾天撮躁,又聽奶奶嘴里嘟囔著要種蘿卜了漱病,到時候種蘿卜了。我問奶奶:“蘿卜有種子嗎把曼?”奶奶厲聲喝道:“沒有種子怎么有蘿卜杨帽?”
奶奶是這樣的,說兩句話接不上就生氣了嗤军,我是個小人注盈,頭頂才沒到大人腰,怎能知道多少呢叙赚?要是媽媽她才不會這樣說話老客,可惜她沒時間陪我僚饭。
奶奶說種蘿卜說上有段時間了,她買回一包種子也有些日子了胧砰△⑼遥可種子就還是躺在那個抽屜里,我翻箱倒柜的時候總能看到一包小綠袋子上躺著一個白白胖胖干干凈凈的蘿卜尉间。
看起來好可口的樣子偿乖,它好像眨巴眨巴眼在懇求著說:“快把我放了吧≌艹埃”我就老想著種蘿卜的事汹想,我聽媽媽唱過一首歌:“拔蘿卜拔蘿卜,嘿喲嘿喲拔蘿卜撤蚊,小朋友快快來古掏,快來快來一起拔蘿卜……”
我哼著哼著,就決定了侦啸,這種蘿卜的事啊還是由我來做吧槽唾,畢竟我已經(jīng)是小大人了。等到蘿卜長大了光涂,到時候就可以一邊唱歌一邊拔蘿卜庞萍,想到這我開心極了。
再說了忘闻,奶奶的一雙腳從早奔到晚钝计,從東跑到西,從南走到北齐佳,但是是極少跨出這個大家子門的私恬。因為有我吧,我也絆住了大人們的腳炼吴,他們怎么能走得遠(yuǎn)呢本鸣。
若是走遠(yuǎn)了,再帶上我硅蹦,這不是和媽媽經(jīng)常念叨的“牽著一只蝸牛去散步”嗎荣德?他們是萬萬不想的。
我每天看著奶奶跟個風(fēng)車似的轱轆轱轆地轉(zhuǎn)個不停童芹,我每天都得聽她扯開嗓子喊我的名字幾十遍涮瞻,我也得回應(yīng)那么幾十遍。
偶爾假褪,彼此跑出來照個面署咽,打個招呼,又能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消失一會了嗜价。我還算聽話艇抠,看個電視就能自娛自樂大半天幕庐,奶奶是實在太忙了呀,她除了照顧我家淤,還得伺候那些白日里才蹦噠的小雞异剥、小貓、小狗絮重。
我得幫幫她冤寿,瞧,春暖花開了青伤,小鳥枝頭叫喳喳了督怜,燕子在屋檐下忙著造窩了,地上裂的口子開始捂嚴(yán)實了狠角,那就選個日子種蘿卜吧号杠。
我悄悄把蘿卜種子揣懷里,奶奶是看不見的丰歌,她不知道正在哪個角落里忙活呢姨蟋。我學(xué)著隔壁菲菲奶奶的樣子,來到家門前的水泥場子上立帖,我得去找那塊地眼溶,那塊翻好土的地。
菲菲奶奶每年種菜之前都是這么做的晓勇,我果然看到了場南邊的那塊敞著蓋子的黑黑呼呼的地堂飞。
天知道,水泥場子的周圍拉滿了半人高的網(wǎng)绑咱,就是捕魚用的網(wǎng)绰筛,我見過二爹爹家捕魚用的網(wǎng),這是做什么呢羡玛?動畫片里的小人兒去探險都會有些阻礙的别智,這下我知道了,我連種個蘿卜也是不容易的稼稿。
不過,嘿嘿讳窟,這張網(wǎng)有個洞让歼,我用手輕輕一捅,它就迫不及待地張大了口子丽啡,把我活活嚇了一大跳呢谋右。這是在幫我嗎?動畫片里也是這樣演的噢补箍。
我偷偷鉆過那個網(wǎng)洞改执,又學(xué)著隔壁菲菲奶奶的樣子大步走到那塊地跟前啸蜜,那塊翻了口子的地見著我好像特別的高興,它一定見過我穿開襠褲在場上溜達(dá)的模樣辈挂,我聽著它似乎在急切地嚷嚷:“快點快點衬横,我要播種≈盏伲”
不知從哪來的小鳥站在遠(yuǎn)處干枯的紅棗樹上撲騰個不停蜂林,還不時清脆地“嘰嘰”叫上兩聲,仿佛在召喚四周的伙伴:“看啊拇泣,這男孩在種蘿卜咧噪叙。”
它一定是看到了我手中那包白蘿卜種子霉翔,我正使出吃奶的力氣撕咬著袋子上的口子睁蕾。這一定是被它瞅見了,瞧它歡呼雀躍地拍打著翅膀呢债朵。
很快惫霸,袋子被我的尖牙利齒咬破了,嘩啦啦漏下了許多的芝麻般大小的葱弟,圓滾滾的棕色顆粒壹店,我又學(xué)著隔壁菲菲奶奶的樣子用一只手接住種子,開始往地里拋芝加,洋洋灑灑的一片硅卢。
沒一會兒的功夫,我就原地不動的把種子撒了個干凈藏杖,唉将塑,太快了,我都沒撒夠呢蝌麸,也不知這種子如何鉆到泥土里去点寥,如何長出新芽子呢?這實在是太神奇了来吩,我決定在地里等一等敢辩,也許很快我就能看到蘿卜長出來了。
這時隔壁菲菲奶奶出現(xiàn)了弟疆,她正好從南邊的一條溝渠邊路過戚长,她喜歡和小人說話,當(dāng)然也愛和我這般小的孩子打招呼怠苔⊥“小家伙在干什么呢?不能栽到溝里來噢∑刃ぃ”她咧著嘴聲音很柔和锅劝,完全有別于奶奶的大嗓門。
“我在種蘿卜呢蟆湖,我在等蘿卜發(fā)芽呢故爵。”我得意的大聲回應(yīng)帐姻,這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稠集。“噢饥瓷,等蘿卜發(fā)芽呀剥纷。”菲菲奶奶點點頭笑嘻嘻地走了呢铆,好像十分的贊成似的晦鞋。
沒過一會,張長魚的丁林爹爹扛著鋤頭也從前面緩緩走來棺克,他老遠(yuǎn)努著嘴巴悠垛,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朝我的方向伸長了脖子娜谊。他一定是注意到我了确买,他一定不知道我是在等種子發(fā)芽呢。
“小家伙纱皆,你的奶奶呢湾趾?”丁林爹爹沖著我笑了笑,開口說話了派草,我想告訴他我在等種子發(fā)芽搀缠,可是他沒有問。我也不好再說什么了近迁。
接下來艺普,丁林爹爹不等我回答,竟突然豎起脖子鉴竭,喉嚨里發(fā)出嘶啞的聲浪歧譬,響徹整個院子,這是見慣不怪的事了拓瞪〗陕蓿“楠楠奶奶,楠楠奶奶……”這實在是著急的老爹爹祭埂,他還沒等我說話呢。
奶奶也不知從哪個角落迎著南邊跑了出來,我的身后傳來了她急切的腳步聲蛆橡。奶奶看是丁林爹爹舌界,應(yīng)聲道:“丁林爹爹啊√┭荩”奶奶的臉上定是綻開了花的呻拌。
我沒搭理他們,那是大人們的事睦焕,我趕緊蹲下身子仔細(xì)觀察我的種子藐握,它們怎么還是一動不動地賴在土面子上呢?它們怎么還不鉆進(jìn)土里冒芽呢垃喊?我終于忍不住用力一腳踩了下去猾普,這下進(jìn)去了吧?我撅起屁股啃著頭本谜,是左瞧瞧右望望初家,似要攆到這泥里去探個究竟呢。
奶奶和丁林爹爹隨便嘮了兩句乌助,注意力立馬轉(zhuǎn)到我身上來了溜在,因為空氣變得格外安靜了,我有預(yù)感他托,她很快就會跳過來的掖肋。
“你在干嘛呢?不老實待屋里干嘛呢赏参?”奶奶邊說邊跳到我身旁志笼,詫異地盯著我,她一定是撇見了蘿卜袋子登刺,“奶奶籽腕,我?guī)湍惴N蘿卜呢,我在等種子發(fā)芽呢纸俭』屎模”我興奮地舉起那個剛剛還裝著蘿卜種子的空袋子。
噢揍很,你一定想不到郎楼,我居然聽到了南邊不遠(yuǎn)處那棵干枯的紅棗樹上,那只撲騰的小鳥瘋狂地撕喊:“快跑啊窒悔,快跑啊呜袁。”
我抬起頭再瞅瞅奶奶简珠,她臉拉得跟個苦瓜似的阶界,身子像個鋸子般的一上一下地拉扯虹钮,對著小小的我,怒不可揭地嚷嚷:“這一塊巴掌大的地你給我糊一包氨烊凇芙粱?一個蘿卜一個坑啊,小兔崽子氧映〈号希”聲音就蕩漾在我耳邊,繼而轟鳴般的轉(zhuǎn)眼默默沖上了云霄岛都。
這時候律姨,我才不等奶奶脫鞋子呢,我得趁著那鞋子沒飛在我前頭的時候臼疫,卯足了勁地跑啊择份。
“一個蘿卜一個坑”,奶奶的意思是等蘿卜發(fā)芽了多矮,再放到坑里去嗎缓淹?我得好好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