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初三搬離老家后我就極少回去了,一來是因為學業(yè)忙歪今,工作后事業(yè)更忙嚎幸,二來是村子里的人也都基本搬離,加之交通不便寄猩,最初回去紀念一下逝去童年的念想也都逐漸消散嫉晶。再次回老家是爺爺奶奶因在新家住不慣,堅持回去,我們也就跟著回老家過年替废。
老家沒什么改變箍铭,只是因人煙稀少而平添了幾分蕭條之氣,有些道路洪水被沖垮椎镣,又鋪了新路诈火,雖說是公路,可踏足的人卻很少状答,就連過往記憶中應該莊嚴肅穆的七王爺廟也變得十分殘舊冷守。樹林最是繁茂,兒時走過的那些山間小路多不見了路的影子惊科,雜草比人高教沾,想走過去還真得費些周折,小溪依舊有潺潺流水译断,夜晚能看到繁星璀璨的星空授翻,能聽到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夾雜著不知名的鳥鳴孙咪,村莊被夜色完全籠罩堪唐,那一間間曾經(jīng)燈火通明的小屋里如今透不出一絲光,整座村莊像是早已被時間遺忘翎蹈,卻又讓人覺得寧靜而祥和淮菠,我在月色朦朧中沉沉睡去,內(nèi)心滿是安穩(wěn)荤堪。
我因在這里出生長大合陵,看這一切都覺得親切,也因著時光飛速流逝澄阳,因著那些美好卻回不去的童年記憶泛起淡淡惆悵拥知,內(nèi)心又覺得無比滿足,這里有我的根碎赢,我是一個有根的人低剔,只要老家還在,根就不會斷肮塞。
再次回去襟齿,是村莊的一大半房屋被決堤的大壩掩埋了之后,我是從父親那里得知的消息枕赵,山上的大壩決堤猜欺,洪水和泥石流一瞬間吞噬了半個村莊,我在父親發(fā)來的照片中看到面目全非的村莊拷窜,頓時濕了眼开皿。
我們家是幸運的钓试,洪水和泥石流被一座大山擋住,沒有一直往下泛濫副瀑,所以房子和人都沒事弓熏,可那早已不見了蹤影的半個村莊還住著一戶人家,一家四口在這次災難中喪命糠睡,只找到殘缺的三個人的尸體挽鞠,另一人卻是再也尋不到了,他和這座村莊一樣曾在這個世界存在過狈孔,卻突然消失信认,消失得干干凈凈,什么也沒留下均抽。
我站在高高堆起的早已干涸的泥沙之上嫁赏,恍若隔世,走過每一個看似陌生卻又熟悉的沙堆油挥,用記憶搜尋它曾存在過的痕跡潦蝇。
這里原來是幾畝良田,春季的時候大人們會在此插秧深寥,等到秋季大人小孩都會忙碌在豐收的田地里攘乒,大人負責用鐮刀割下金黃的稻穗,孩子們負責將一堆堆飽滿的稻穗遞給正踩著機器將稻谷從稻穗上甩下去的大人惋鹅,等到全部收割完则酝,孩子們會坐在機器上,大人們用力推動機器前行闰集,我會坐在上面高歌沽讹;
這里應該是那條通往上面房屋的小路,路很窄武鲁,下雨天會很滑爽雄,我應該在這里摔過跟頭;
那里是幾座房子的位置洞坑,房子前面是有一塊平地盲链,我在這里玩耍過,和小伙伴踢過不像樣的足球迟杂,玩過跳格子,橡皮筋本慕,打過羽毛球排拷;
還有那座木橋,說是橋锅尘,其實就是用鐵絲將幾根粗長的樹綁在一起搭建而成的监氢,它是鏈接兩邊房屋的通道布蔗,洪水來臨時也是唯一通道,每次發(fā)洪水浪腐,經(jīng)過這座木橋時纵揍,看著下面渾濁且急湍翻涌的大水,總在想要是掉下去怎么辦议街?卻又在這座搖搖晃晃的木橋上來來去去泽谨,樂此不疲。
那顆枇杷樹呢特漩?還有那顆楊梅樹吧雹?我吃過最好吃的琵琶就是在姑媽家后院摘下的,可我卻怎么也找不到它們準確的位置了涂身。
······
心里裝著的是村莊雄卷,眼里看到的卻只是滿地沙土,我想根若是被拔起了蛤售,總歸會痛會流淚的丁鹉。
開始陸續(xù)聽到這次事件的情況,大壩的缺口很久之前就有人發(fā)現(xiàn)了悴能,也上報過鳄炉,可地方小,人也少搜骡,提過幾次沒有回音后就再沒人關(guān)注過拂盯,這次決堤是在下過幾場大雨以后,大雨沖垮了堤壩的最后一道防線记靡,淹沒只在一瞬間谈竿。
我不知道是否有人為這次事件負責,是否有人為一個村莊的消失和幾條生命的逝去承擔責任摸吠,如果有空凸,他又該如何承擔得起這個責任?
或許這是村莊早已注定的命運寸痢,也是它最后最好的歸宿呀洲,在還沒有徹底被人遺忘前,在還在我們心里留有一席之地前啼止,它選擇了以這樣的方式告別道逗,留下它最后的尊嚴。
我知道生命終將逝去献烦,萬物也終將消亡滓窍,卻不希望是以這樣突如其來的方式,我以為我的生命會跟隨著這座漸漸無人問津的村莊慢慢老去巩那,等我歸于塵土時吏夯,即使它已破舊不堪此蜈,垂垂老矣,可依舊是能屹立于世的噪生。
如今裆赵,我年華正盛,它卻成了我心底永遠的留戀跺嗽,好在我們心里都有留戀战授,也只要我們心里都還有留戀它便沒有從這個世界消失∨滓希可若是有一天陈醒,待我,我們瞧甩,那些和這座村莊有著千絲萬縷聯(lián)系的所有人都已離去钉跷,它便在這個世界真正消亡了,就像從不曾出現(xiàn)過一樣肚逸。
我想起《百年孤獨》里那座消失的小鎮(zhèn)爷辙,想起那段“無論走到哪里,都應該記住朦促,過去是假的膝晾,回憶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復存在务冕,就連那最堅韌而又狂亂的愛情歸根結(jié)底也不過是一種轉(zhuǎn)瞬即逝的現(xiàn)實血当,唯有孤獨永恒”想起那句 “百年一參透,百年一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