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阿金和胡子在一起的時候肯适,其他人都在忙著畢業(yè)論文和答辯,忙瘋了成榜,連往常圈子里有人脫單就要請吃飯的規(guī)矩都忘了框舔。
胡子在QQ空間公布了消息,難得發(fā)條動態(tài)的他不知憋了多久赎婚,憋出了一句“ 從今天開始刘绣,你就是我的全世界≌跏洌”底下還配了一張阿金的自拍纬凤。
我看評論里也沒多少人給他倆祝福,反而都對阿金和胡子能在一起挺吃驚撩嚼,紛紛驚呼他癩蛤蟆走了狗屎運停士。
阿金是什么人吶!中文系出了名的大才女啊完丽,一頭黑長直撩撥了多少懷春少年的心湖恋技。
胡子是什么人吶!工程院出了名的悶騷男啊逻族,哪個哥們兒不知道他悶出了名蜻底,雖寡言少語,卻騷的離奇聘鳞,不就是一屌絲嘛薄辅!
女神配屌絲要拂?媽的,絕配站楚。
有兄弟笑罵他一眾哥們兒忙著畢業(yè)論文脱惰,你丫趁機脫單,真不仗義源请。也有阿金的朋友勸阿金:“你瘋啦枪芒!大四別人都忙著分手!你現(xiàn)在和他在一起谁尸,是不是腦子壞掉了舅踪!過幾天還不是得分手?良蛮!”
胡子聽見這些話抽碌,還和往常一樣笑笑不說話,把蒜薹炒肉里不多的幾根肉絲都夾到阿金的碗里决瞳。
阿金拿斜眼瞄著笑得傻呵呵的胡子货徙,覺著自己真的是中邪了,卻又扒拉著碗吃的很香皮胡。
(二)
胡子和阿金相識也不是最近的事兒痴颊。
大二的時候胡子就知道阿金了,因為阿金是院兒里出了名的女神屡贺。
但阿金知道胡子蠢棱,卻有些戲劇化了。
那晚阿金做完家教一個人乘公車回宿舍甩栈,從公車站到學(xué)校門口要經(jīng)過一道長長的黑巷子泻仙,阿金運氣很差,沒走到一半就遇上了兩個醉鬼量没。
月黑風(fēng)高巷子長玉转,這兩個混蛋看阿金孤身一人,便起了壞心思殴蹄,僵持中阿金被逼到了墻角究抓,大聲尖叫呼救,卻遲遲未見英雄饶套。
正當(dāng)阿金絕望到甚至決定寧可輕生也不要被玷污的時候漩蟆,巷子通著學(xué)校的那頭走過來一個人,背后有光妓蛮,看不清臉怠李。這人中氣十足的大吼了一聲就沖了過來,嚇得兩個醉鬼慌不擇路的丟下阿金轉(zhuǎn)頭逃命。
這位英雄嚇跑了壞蛋捺癞,還把公主安全送回宿舍夷蚊,又買了牛奶給公主壓驚,一套流程走的周到體貼髓介,很有套路惕鼓。
這位好漢不是別人,正是我們胡子唐础。那晚從網(wǎng)吧出來箱歧,路過巷子正好聽見阿金大聲呼救,他腦袋一熱就沖了過去一膨,沒成想誤打誤撞成了女神的恩人呀邢,還俘獲了女神芳心。
他倆在一起的過程也挺簡單豹绪,胡子沒豪車鉆戒蠟燭玫瑰价淌,女神也完全不在乎那些有的沒的,一頓火鍋做了感恩席也成了定情宴瞒津。
之后我們問起阿金是怎么看上的胡子蝉衣,阿金笑了笑說:“ 他可是我的蓋世英雄啊∠矧剑”
我們被這波恩愛秀的說不出話來病毡,哄鬧著讓她和胡子喝了交杯酒。
那會兒就覺著是天長地久啊屁柏,不然呢剪验。
(三)
大四的學(xué)生們已經(jīng)沒有了大二大三的悠閑,整日抱著厚厚的簡歷穿梭在各個招聘會的現(xiàn)場前联,前赴后繼悍不畏死的向一個個HR發(fā)起進攻,失敗了就掉轉(zhuǎn)槍頭繼續(xù)向職場沖殺娶眷,總要拿下一份合同才能安心畢業(yè)似嗤。
都不是什么二代,拼不起智力也得拼體力届宠。
胡子和阿金剛走出愛情的溫柔鄉(xiāng)就掉進了就業(yè)的斗獸場烁落,考驗來得猝不及防。
阿金憑借平時在網(wǎng)上寫東西積累的經(jīng)驗成功在一個時尚媒體編輯的面試中殺出重圍豌注,工作地點在帝都伤塌。胡子則面臨兩個選擇:一是去帝都做月入三K的設(shè)計部職員,但有阿金轧铁;二是去南京做工程師每聪,月薪有北京這份的兩倍,與阿金異地。
我們都勸他們年輕的時候分開一陣子沒什么药薯,總要先解決溫飽绑洛。可胡子不肯童本,熱戀期都還沒過真屯,怎么可能舍得分開。
提著兩大箱行李穷娱,他倆把爸媽的阻攔統(tǒng)統(tǒng)拋在腦后绑蔫,手拉著手踏上了北上的火車,決絕堅定泵额,好像前方就是光明配深。
可惜了,前方先遇到的不是光明梯刚,是現(xiàn)實凉馆。
初到帝都,無親朋無好友亡资,倆人翻遍身上大小口袋澜共,湊了一千來塊錢,拖著行李箱在北京的大街上來來回回走了十幾條路锥腻,最后在胡子公司附近租了個地下室嗦董,頂天十平米大,地下三層瘦黑,公共廁所京革,一個月650塊錢幸斥,押一付一。唯一好處是離公司近,走胡子公司才二十分鐘不到坡垫,能省下一個人的交通費。
住地下室最不好的就是外邊刮風(fēng)下雨里面一概不知溉卓,剛開始上班就因為不知道外邊的天氣跑回去換衣服差點遲到了一回万栅。室內(nèi)濕氣也很重烦粒,襪子和內(nèi)衣褲根本沒法干扰她,被子都一股子霉味兒。
環(huán)境就更不用說了忧勿,半夜里鄰居叫床的打架的摔碟子砸碗的聽得一清二楚,蟑螂老鼠什么的就更不用說了晌砾。
都是小康人家的孩子,哪里吃過這種苦呕乎。
阿金有潔癖,受不了地下室里那個臟臭逼仄的小公廁,只能每天下班的時候再專門去公司廁所上一次,回家水都不喝漱病,堅持到第二天上班杨帽。
堅持了一個禮拜晃危,阿金親戚拜訪僚饭,不得已去上了那個公廁〕ス裕回來就抱著胡子哭贪薪,也不知道該抱怨什么,從何抱怨起槽唾,就只是哭。
胡子攬著阿金的肩膀,抱得緊緊的齐佳,不知道安慰什么,從何安慰起荣德,就只是抱著。
也是在那段日子里胡子學(xué)會了抽煙——買不起什么好煙近顷,抽一半還要留一半煙屁股下次再抽异剥。
阿金有時候夜里醒來冤寿,就看到胡子坐在門邊,手中煙頭明滅青伤,像他們的未來一樣模糊不清督怜。
阿金從來不是個怕吃苦的姑娘。
她們公司是時尚媒體狠角,同事們都是有品味的人号杠,他們拿的包、用的化妝品的品牌有些阿金連聽都沒聽過丰歌,但她知道那都有多值錢姨蟋。他們的一支口紅抵得上自己為了上班精心挑選咬牙狠心敗的那套職業(yè)裝。
在最苦的日子里立帖,她什么都沒有眼溶。
但她依然親吻著胡子,輕聲說沒關(guān)系晓勇,我還有你堂飞。
(三)
第一個月都是試用期,工資低的可憐绑咱,倆人工資到手加起來還沒四千塊绰筛。
胡子領(lǐng)到工資的那天路過超市給阿金買了一大袋她愛吃的好吃的,進門之前他特別忐忑描融,怕阿金嫌棄别智。
沒想到阿金特別高興。她把那袋子零食一股腦的鋪在床上稼稿,興奮的跳起來抱住胡子狠狠的吧唧了一口薄榛。她舍不得一次吃完,一周的量让歼,她計劃著要吃一個月敞恋。
胡子站在床前看她認(rèn)真盤算的樣子,鼻子忽然就發(fā)酸谋右,他緊緊的抱住阿金放聲大哭硬猫,像個孩子。
阿金也抱著胡子改执,說一切都會過去的啸蜜。
胡子擦干眼淚暗暗發(fā)誓,這輩子除了阿金他誰也不娶辈挂。
阿金吃著零食暗暗決定衬横,這輩子除了胡子她誰也不嫁。
(四)
阿金和胡子在一起第四年的時候终蒂,生活相較最初已經(jīng)改善了太多蜂林。
他們兩人的月薪也夠得著一個好點的房租了,他們沒有一分留戀的迅速從那個呆了幾年的地下室搬了出來拇泣。新家雖然地方比較偏噪叙,但公司每月的獎金和加班費已經(jīng)足夠支付他倆的交通支出。
胡子因為勤勉也升了職加了薪霉翔,阿金的工作也步入正軌睁蕾,領(lǐng)導(dǎo)很看得起她,說她的文字很有靈氣债朵,是做這一行的好料子子眶。
日子按理說是越來越好了。
胡子的爸媽也開始催了葱弟,快結(jié)婚吧壹店,快生孫子吧,再不抱孫子我們都要急死了芝加。
阿金也想結(jié)婚硅卢,但她正處于事業(yè)上升期,現(xiàn)在結(jié)婚無異于自斷前程藏杖。
那段苦日子對兩人的改變都很大啰脚,胡子想盡快結(jié)婚然后回老家定居,而阿金卻漸漸適應(yīng)帝都這種節(jié)奏熬的,過過苦日子就不會想再來一次咕村,她要爬的更高一些,看看那些人的日子是怎么過的来吩。
他們工作性質(zhì)截然不同敢辩,胡子是公司里可有可無并的普通職員蔽莱,而阿金是炙手可熱的明日之星,胡子身邊都是普通職員戚长,誰也沒看不起誰盗冷,而阿金的工作接觸的都是光鮮亮麗的上層社會,她開始熟悉每一次奢侈品牌的更新同廉,見到越來越多的紙醉金迷仪糖。
她渴望那樣的生活,這種渴望沒有錯迫肖。
胡子渴望安定的生活锅劝,這種渴望也沒有錯。
是什么錯了呢蟆湖?誰也不知道故爵。
也許什么都沒錯啊。
(五)
胡子決定辭職回家的時候離春節(jié)不剩幾天了帐姻,出來這幾年稠集,還是第一次回家過年。
他要走的那天饥瓷,阿金有請假去送他剥纷。
他拉著當(dāng)初來北京時的那個行李箱,以前在地下室住的時候被拿來當(dāng)桌子用過呢铆,上面都是泡面湯湯水水的油漬晦鞋。
“你怎么沒新買一個啊 ,這個也太丑了棺克∮贫猓”阿金盯著那個箱子不抬頭。
胡子用空著的一只手拉著阿金的胳膊:“阿金……”
近乎乞求的語氣娜谊,太卑微了确买,阿金想。
阿金抬頭望著胡子憔悴的滿是胡茬的臉纱皆,用力的一根根的掰開他的手指:
“胡子湾趾,我們都和以前不一樣了∨刹荩”
“胡子搀缠,是我對不起你〗ǎ”
“胡子艺普,你不是蓋世英雄了,我也不是女神了,我們都長大了歧譬“痘耄”
“胡子,好好的瑰步≈觯”
阿金流著眼淚,妝都花了面氓,臉上黑黑的兩道印子,她還在笑蛆橡,聲音小小的舌界。
胡子眼眶通紅,一步三回頭的被阿金推搡上了火車泰演,阿金本想等車開動再離開呻拌,手機鈴聲卻突然大作,是公司要趕工作睦焕,叫她回去加班藐握,阿金沒有猶豫,轉(zhuǎn)頭就走垃喊。
偌大的北京城人潮洶涌猾普,故事太多了。沒什么相遇和離別能比上班路上不堵車本谜,地鐵今天有空座更讓人動容了初家。
悲傷和告別是很浪費時間的,在講究效率就是金錢的這里太不劃算乌助。
(六)
阿金今年還是沒有回家過年溜在。
一個人住在曾經(jīng)兩個人一起住過的房子里,突然覺著房子好大他托。
今年的三十晚上她一個人過掖肋,下了盤餃子,沒再守歲赏参,早早的就上床休息志笼。躺在床上靜靜看著窗外突然綻放的煙花,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的登刺。
大年初一的早上她睡到自然醒籽腕,百無聊賴的打開電視,看著昨晚無聊至極的春晚纸俭,卻滿腦子都是胡子皇耗。這臺電視機是阿金第一次評優(yōu)的時候胡子買來慶祝的,商場打折揍很,比平時價格便宜了一半郎楼。
阿金縮在沙發(fā)里万伤,抱著胡子給她買的doge抱枕,覺著暖氣開的不夠呜袁,有點冷敌买。
往常抱怨冷的時候,胡子就會把她的腳抱在懷里阶界,還要使壞撓她腳心虹钮,弄得她笑到打嗝。
阿金取來胡子買的那床大大的雙人被把自己裹在里頭膘融,窩在沙發(fā)里聽著春晚睡著了芙粱,還做了個夢,夢見胡子回來了氧映,煲了她最喜歡的玉米排骨湯春畔。
那天晚上阿金是被一陣乒乓聲吵醒的,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時候躺在了床上岛都。
正當(dāng)她檢索記憶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律姨,就聽到廚房里一陣熟悉的嗚嗚聲,是煲湯的陶瓷鍋發(fā)出的報警聲臼疫。
阿金傻笑著縮進了被窩择份,安心的閉上了眼睛,等待她的王子把她叫醒多矮,然后告訴她:
“你的蓋世英雄回來了缓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