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萱坐伏在媽媽的病床旁,一頭長發(fā)從媽媽的手背瀉到床邊。監(jiān)護(hù)室里安靜得讓人感覺寂寞掌测,而媽媽的一聲輕哼叫醒了又在寂寞中胡思亂想的小萱霎桅。
“媽媽你醒了栖疑?”
病床上的女人微微點了點頭:“小萱給媽媽拿點水√鲜唬”她的聲音輕得若不是在這安靜得讓人寂寞的監(jiān)護(hù)室里幾乎根本沒辦法被聽清楚遇革。
小萱用一只在醫(yī)院消過毒的玻璃杯接了溫水來,媽媽趁這功夫把身子撐起些靠在枕頭上揭糕,剛接過水呷了一口萝快,竟被嗆的一陣咳,幸是小萱這幾日總見媽媽喝水時嗆得咳嗽著角,手便一直沒敢離杯子遠(yuǎn)了揪漩,一見媽媽又開始咳,趕忙一手接過了水紋搖晃的杯子雇寇,另一只手輕輕撫理媽媽的前胸氢拥。
一陣的咳嗽止住了蚌铜。撫理在媽媽前胸的手卻還沒止住,奪眶而出的淚珠更是沒法止住嫩海。
媽媽把小萱的手從胸前拿來放在床邊握在手里冬殃,擠出個佯怒帶笑的表情:“都是大孩子了,怎么還這么愛哭呢叁怪,你看頭發(fā)比媽媽的都長了审葬。”說著又用手去撫摸小萱那頭黑亮柔軟的長發(fā)奕谭。
小萱的淚奔得更洶了涣觉,卻還是用拳背使勁揉了揉眼睛,吸了吸鼻子血柳,露出個笑模樣給媽媽看——此時的的媽媽已經(jīng)沒有一根頭發(fā)了官册。
“小萱,你用超能力看看媽媽什么時候會好起來呀难捌?”
小萱點點頭膝宁,然后抿住了嘴唇,禁閉著雙眼根吁,直擠得眼珠都覺著疼员淫,喉嚨里還發(fā)出一陣低哼聲。過了片刻击敌,又放松下來這幅裝出來的表情介返,一本正經(jīng):“媽媽到了夏天就會好起來啦,我看見媽媽帶我去游樂園坐海盜船沃斤,還看見我穿了我最喜歡的那條白色的連衣裙圣蝎。”
“還要等到夏天呀轰枝,媽媽還著急帶小萱去游樂園呢捅彻!”媽媽臉上故作出的這幅失望表情组去,小萱可是看不出破綻的鞍陨。
“媽媽你要專心養(yǎng)病才行!我不著急去游樂園呀从隆,再說現(xiàn)在這么冷诚撵,我還不能穿那條白色連衣裙呢!”
這天開始小萱多了一個秘密键闺。她沒有看到她穿著白色連衣裙和媽媽去游樂園坐海盜船寿烟,她也不知道媽媽的病什么時候會好起來,雖然媽媽終于第一次相信了她的超能力辛燥,但其實她清楚自己的超能力并不是預(yù)測未來筛武。
窗外的蟬稀稀疏疏地鳴著缝其,初夏時節(jié),天還未那般悶熱徘六,蟬鳴也還未那般讓人厭煩内边。
媽媽俯著身輕輕地揶好女兒的被角,隔著柔軟的夾被輕輕拍了拍小萱環(huán)在胸前的雙手待锈,小萱抿著唇回應(yīng)了一個甜甜的笑容漠其。
媽媽直起身,卻看見床上的小姑娘突然收起了笑容竿音,換了一副神秘而警覺的表情和屎,還把原本環(huán)在胸前的右手探出被子用食指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壓低了聲音:“媽媽你聽是什么動靜春瞬?可能是外星人柴信!你快藏好,我來對付它們宽气〉哂。”
媽媽被她這認(rèn)真的神秘弄得哭笑不得,拍了下她的小腦袋:“盡胡思亂想抹竹,那是隔壁叔叔下班回來了线罕!哪里有什么外星人!”說完又摸了一把小萱的頭窃判,徑自去了自己的臥室钞楼。
小萱早已習(xí)慣了,媽媽從不相信她所說的外星人會來袄琳,甚至壓根不相信世界上存在外星人询件,她只能繼續(xù)守著自己的秘密,繼續(xù)在漫長的黑夜里保護(hù)她的媽媽——畢竟爸爸已經(jīng)離她們而去唆樊,除了她宛琅,還有誰能保護(hù)這個為了家庭和她而日夜操勞的媽媽呢?
胡思亂想常常會伴隨著睡意逗旁,寂靜的夜晚終于讓這個短發(fā)的小姑娘放下了警惕嘿辟,昏黃燈光照著她酣眠。小萱從那個男人離開她們不久后便有了睡覺時留一盞臺燈的喜歡片效,她說是怕晚上有外星人來红伦,摸黑打不過,媽媽雖說只當(dāng)她是胡思亂想淀衣,不過反正這種小事昙读,也就依可她。
夢中的小萱被一陣怪異而不自然的笑聲從旋轉(zhuǎn)木馬上拉了下來膨桥,她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個人蛮浑,一個從頸到腳被綠色皮膚包裹著唠叛,頭上戴著一個和它綠色皮膚很違和的笨重白色頭盔的外星人。
它和人類一樣有四肢沮稚,手指上刺破了皮膚突出來的是紅色的長長的指甲玻墅,白色頭盔遮擋了它的五官和面貌。通過它的體型小萱推斷它是只女外星人壮虫。畢竟這已經(jīng)不是小萱第一次見到外星人了澳厢。頭盔上有一條泛著金屬光澤的墨綠色玻璃,小萱知道這條玻璃后面是它的眼睛囚似,但她無法知道這外星人的眼睛究竟是黑色還是紅色剩拢,是一只還是兩只,她雖然很多次見過外星人饶唤,而它們通常都戴著類似的頭盔徐伐,但她卻從沒能看到過它們頭盔后樣貌。
它來自哪募狂?叫什么名字办素?來這里干嘛?這所有的問題小萱都沒有問祸穷,因為她知道這些外星人根本不會回答地球人的任何問題性穿!她猛地從床上站了起來,右手抄起枕頭砸向了外星人的頭雷滚,敵人輕易的一巴掌便將這大而綿軟的武器打飛落在了床邊的地上需曾,緊接著惡狠狠地用它的右手食指指向了小萱。本想著會有光波或是射線一類的武器祈远,誰料卻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呆万。外星人隔著那一條墨綠色的玻璃看著這根啞火的手指,它此時一定是疑惑的车份,而小萱卻是得意的谋减!她抓住了這個機(jī)會,赤腳跳到床下?lián)炱鹫眍^掄著跑到了外星人近前展開了攻勢扫沼,外星人雖然比小萱更高大出爹,但似乎在失去了超能力后便沒有了任何戰(zhàn)斗力,被這個小姑娘追打著跑出了門外充甚。
小萱忙鎖好門以政,又去推了推媽媽臥室的門霸褒,發(fā)現(xiàn)還是鎖好的伴找,才回到自己的床上給了自己一個氣喘吁吁的機(jī)會。
小姑娘映著燈光和夜色的臉龐又露出了笑容废菱,她知道媽媽斷然不可能相信那些她在許許多多個如同今夜一般的黑夜里技矮,在形色各異的外星人的面前抖誉,保護(hù)著這個從不相信外星人,從不相信她擁有令外星人的超能力失靈的本事的媽媽的故事衰倦,所以她讓這些故事成為了她的秘密袒炉。
既然她不相信,那么就默默地保護(hù)她樊零。
天陰沉了整整三日我磁,似乎雨水都要留到一個時候一并地落下來。暗沉沉的天空幾乎讓人覺得白晝只是淺了一層的夜驻襟。終究這夜還會一層一層地濃回來夺艰。
舅舅讓小萱進(jìn)屋睡一覺,明天要送媽媽走沉衣,起得早郁副。小萱卻堅持要守在媽媽身邊。
“在外面和在屋里還不都一樣豌习?小萱乖快進(jìn)屋去吧存谎!”
“不一樣的》事。”小萱只說了這幾個字既荚,就不再做聲了。
問她為什么栋艳,她也不說固以,舅舅們和外婆都沒法子,只能依她嘱巾。小萱不是不愿告訴他們憨琳,是知道說了他們也不會相信,與其告訴他們自己是要保護(hù)媽媽不被外星人欺負(fù)旬昭,倒還不如什么都不說篙螟。
傷心的日子總遇上雨,憋了三天的雨像是要洗干凈那總是過不去的淺夜问拘。早春的天還很冷遍略,尤其是這樣一個雨天。小萱卻堅持要穿一條白色連衣裙去送媽媽骤坐。
墓碑前绪杏,舅舅為她打著傘∨ι埽可傘遮得住雨水蕾久,卻遮不住淚水。
最難挨的時分總算挨了過去拌夏,人送走了僧著,天空總會重新出太陽的履因。
回到家里,小萱想去散散心盹愚,舅舅給了她些錢栅迄,他覺得吃和玩總能讓這個年紀(jì)的孩子多少高興一點。
坐上海盜船的時候皆怕,小萱笑了毅舆,四天來第一次笑了,白色的裙子和黑色的長發(fā)在放晴的春風(fēng)中飄舞愈腾,仿佛這個少女正坐著這艘船駛向另一個新的游樂園朗兵。
小萱不再在意別人是否相信她的超能力。秘密也都永遠(yuǎn)成了秘密顶滩。外星人再也沒有入侵過余掖。可她卻還是喜歡睡覺時留一盞臺燈礁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