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病驳庭,先天性面容失認癥刑顺,也就是俗稱的臉盲癥,所以這意味著我不能看清楚別人的臉饲常。
但是蹲堂,這并不影響我去記住別人,不是通過記住某些特定的細節(jié)去辨認的那種贝淤,而是每個人在我眼里都變成了某種食物贯城,或是蔬菜,或是水果霹娄,或是其他的什么能犯。
老媽是水蜜桃,老爸是紅心獼猴桃犬耻,樓下賣燒烤的小哥是魷魚踩晶,住在樓上的大媽是芹菜……總之,我看不見他們的臉枕磁,但是我能認出他們渡蜻。
我以為我的世界會一直是這樣,每個和我有關(guān)系的人都代表著一種食物,雖然他們沒有食物本身味道茸苇,但也足夠讓我認清他們排苍,這樣一想,我也是幸運的学密。
每次看到同事一本正經(jīng)地吃飯淘衙,我都特別想幫他把皮給撥開,畢竟香蕉是真的好吃腻暮,又或者每次經(jīng)理訓(xùn)人時彤守,我總覺得她全身上下都在散發(fā)著榴蓮的味道,讓人崩潰哭靖。
但是那天和余茵去咖啡廳的時候具垫,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不是所有人都是沒有味道的试幽,那是我這十多年來第一次遇見的有味道的人筝蚕,也可能是唯一一個,雖然他弄灑了我的咖啡铺坞。
我呆呆地看著對方起宽,雖然長了海苔的樣子,但確確實實是散發(fā)著海鹽的味道康震。
所以我急忙拉住他:“兄弟,你身上有味兒宾濒⊥榷蹋”
但是對方并沒有回答我的話,他只是先低頭看了一眼我拉住他的那只手绘梦,然后才看向我橘忱,既沒有甩開,也沒有嘲諷卸奉。
就只是平靜地看著我钝诚,讓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余茵大概以為我在犯花癡榄棵,因為事后她頂著小白菜的樣子向我描述了我拉住的海苔是多么的帥氣凝颇,雖然我并不能在腦海中準確想象出來,她所謂的帥是何種模樣疹鳄,但這并不妨礙當時余茵強硬地把我拉走拧略。
“許樊,你一直攥著人家的衣袖瘪弓,周圍無數(shù)人向你投來的目光你不覺得尷尬嗎垫蛆?”
雖然語氣很嚴肅,但是我真的感覺不出她的生氣,“可是那個人真的有味兒袱饭〈ㄎ蓿”
“你這樣一說,是個人都得生氣虑乖,人家沒打你都算好的了懦趋。”余茵的語氣里滿是無奈决左。
我以為他是店里的員工愕够,可是之后幾天我都沒有再見過他,也沒有聞到誰身上的味道佛猛。
問過之后才知道惑芭,原來他是這家店新來的老板,偶爾才會過來一次继找。
怪不得以前我都沒有見過他遂跟,于是我只能拉著余茵天天打卡咖啡廳。
再次見到海苔婴渡,我還沒進去就聞到了濃郁的海鹽味幻锁。
還沒開口和對方說話,余茵就使勁拉著我胳膊边臼,于是我準備好的“你真的有味道”被迫換成了“來兩杯杯咖啡”哄尔。
等海苔把咖啡端過來之后,沒等我猶豫要不要和他搭訕柠并,他就先問我:“我今天還有味兒嗎岭接?”
我點頭,雖然海鹽味里夾雜著淡淡的沐浴露清香臼予,但也還是有味道鸣戴。
“好吧,你真特別粘拾。正式認識一下窄锅,你好,我叫張方逸缰雇∪胪担”語氣里的無奈顯而易見。
我簡直不敢相信械哟,他連說話都自帶海風(fēng)特效盯串,就像小說里自帶光環(huán)的主角一樣。
“你好戒良,我叫許樊体捏。”
從那以后,每次去都能遇見張方逸几缭。
咖啡廳貼出海報說每個月要舉辦一次沙龍河泳,我一開始是沒有什么想法的,直到張方逸親自問我:“許樊年栓,你對咖啡感興趣嗎拆挥?”。
大概是他的笑容太過有殺傷力某抓,堪比夏日里最強烈的陽光纸兔,直晃進人心底,所以接下來的對話中我木愣地只知道點頭否副。
等他說:“那就說好了汉矿,這周日的第一次沙龍,你一定要來哦备禀≈弈矗”我才回過神來,果然是美色誤人曲尸。
我以為需要絞盡腦汁想各種理由赋续,才能推掉家里為我安排的相親——好像25歲還沒有交過男朋友這件事終于引起了爸媽的重視,于是一場我和他們之間的拉鋸戰(zhàn)就此開始另患,我想法設(shè)法地推脫纽乱,他們不遺余力地再安排。
結(jié)果聽到我要去的是一場咖啡廳的主題沙龍后昆箕,他們竟然意外地松口了:“確實鸦列,去看看也好,學(xué)習(xí)一下怎么制作咖啡也不錯为严×舶荆”
周日那天肺稀,店里意外地人多第股,尤其是張方逸的周圍,站滿了一堆各式各樣的人话原,在我看來夕吻,就像他被蔬菜水果圍成的墻給隔絕開來,
只有他的味道偶爾能穿過嘈雜的人群繁仁,飄進我的鼻腔里涉馅。
真是一個糟糕的周日。
于是我隨便找了一個正在研磨咖啡豆的人黄虱,因為他的周圍很安靜稚矿,幾乎沒有人,有也是看幾眼就走了。
全程他沒有說過一句話晤揣,就只是靜靜地做著自己手中的活桥爽,我也就在他旁邊心不在焉地看著。
直到眼前出現(xiàn)了一杯咖啡昧识,“愛爾蘭咖啡與愛情無關(guān),卻是這個陰晴不定的季節(jié)的大愛钠四。”
正打算接過時跪楞,他又說了一句:“突然又覺得卡布奇諾可能更適合你缀去,所以我收回它〉榧溃”
被人耍了缕碎,是我的第一反應(yīng),海苔好像過來了淋叶,是我的第二反應(yīng)阎曹。
于是我親眼看見那杯咖啡被推到了一旁,變成了另一杯煞檩,“他的肯定不好喝处嫌,你嘗嘗我的唄≌迮龋”
好吧熏迹,張方逸拋棄了他的一堆圍觀者,
落荒而逃原本不是我的作風(fēng)凝赛,但我感覺自己的臉在發(fā)熱注暗,熱得連胸腔里的心臟怦怦跳動,海鹽味的男生墓猎,可能是有毒的捆昏。
“許樊,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毙沾?”他從沒用這樣嚴肅的語氣和我說過話骗卜。
“是海苔∽蟀”
聽見我小聲地回答之后寇仓,他皺起了眉,我趕緊補充:“是唯一有海鹽味的海苔烤宙”榉常”
其實我從沒隱瞞過他我看不清別人的臉這件事,而且我也和他說過一次躺枕,我看到的每個人都是一種食物服猪。
但是我的回答好像都沒有讓他滿意供填,他的目光緊緊鎖住我,“就只是這樣罢猪?”
“好吧捕虽,那只是剛開始,現(xiàn)在的你是張方逸坡脐⌒顾剑”是的,自從張方逸沒有味道之后备闲,越和他接近晌端,他的面孔就開始逐漸鮮明。
如今恬砂,我竟然能模糊看出他的臉咧纠。
張方逸大概聽懂了我的言外之意,皺起的眉頭漸漸舒展泻骤。
“許樊漆羔,我原諒你因為味道而和我搭話,說實話我剛開始知道的時候特別生氣狱掂。
但是演痒,有時候我又想,還好我是特殊的趋惨,所以你才會和我搭話鸟顺。但我又開始害怕,如果我對于你來說不再特殊器虾,你是不是就不認識我了讯嫂。
幸好,幸好對于你來說我還是足夠特別兆沙∨费浚”
然后我們一起去了海邊,聞過真正的大海的味道葛圃,我才發(fā)現(xiàn)千扔,原來張方逸比起大海,少了一點魚腥味装悲,但是更好聞昏鹃。
“在你眼里我是海苔尚氛,知道在我眼里你是什么嗎诀诊?”
“是什么?”
“是糯米阅嘶,沒熟之前是硬的属瓣,但煮熟了之后载迄,就軟軟糯糯的,只是中間需要一點時間抡蛙,而我护昧,恰好有這些時間,并且成功了粗截⊥锇遥”
迎面而來的海風(fēng),吹亂了我的頭發(fā)熊昌,于是張方逸就用手慢慢給我梳理好绽榛,認真的樣子像極了他每次給我挑洋蔥的時候。
就是看不清他的臉婿屹,聞不到他身上的味道灭美,但我相信自己依然能認出他,因為他是唯一在我這里有獨特味道的人昂利,因為他是張方逸届腐。
海的味道,我不一定知道蜂奸。
但是你的味道犁苏,我一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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