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英歌h
小時候,家長有這樣一句口頭禪:“高興得忘記你姥姥姓什么了吧烛愧?”“好吃得忘記你姥姥姓什么了吧?”
我得承認,長大以后怜姿,不知從何時起慎冤,我真忘記我姥姥姓什么了,而且忘得十分徹底沧卢,連想都沒想過蚁堤。
但最近我突然看見那個名字時,感覺好親切但狭,我確定以及肯定披诗,那就是我姥姥,原來這個名字一直沉睡在我的記憶里立磁,血濃于水呈队,雖不曾想起,但從未忘記唱歧。
喚醒我記憶的宪摧,是一張“世系”簡圖,從我的太姥颅崩、太姥爺几于,到姥姥、姥爺沿后,到媽媽這一輩的兄弟姐妹沿彭,到各家子女及其下一代,總共五代得运,洋洋灑灑三十余號人膝蜈。
這圖是我妹妹在“采訪”了姨媽、舅媽后畫的熔掺,發(fā)到親屬群里饱搏,讓大家糾錯。
結(jié)果置逻,一石激起千層浪推沸。張三說:姐,我的名字寫錯啦券坞,不是這個字鬓催;李四說,姑恨锚,我94年的宇驾,沒到29歲,人家還年輕啦猴伶;王五說课舍,你算術(shù)是體育老師教的呀塌西,表弟媳比表弟小5歲,你77直接減5绑菸病捡需?
想好心辦點好事,出了這么多差錯筹淫,有點小尷尬站辉,但立說立改不過動動手指而已。麻煩的是损姜,有人對太姥爺和太姥姥的名字提出了質(zhì)疑饰剥,到底是“李學(xué)禮”還是“李學(xué)孔”?到底是“李孟氏”還是“李張氏”薛匪?
對從未見過他們的后輩來說捐川,祖輩叫什么名字,完全無感逸尖,無差別啊古沥。
我是沒見過太姥姥,但太姥爺那威嚴娇跟、富態(tài)的“富農(nóng)”形象岩齿,還是一直刻印在我腦海里的,盡管我也不記得他的名字苞俘。
對祖輩來說盹沈,別說親情恩情,名字都不曾被后輩銘記吃谣,子孫不孝啊乞封。舅媽說,以前家里有家譜的岗憋,厚厚一大本肃晚,那個年代怕被查燒掉了。舅舅手寫了幾輩的人名仔戈,說交給了兒子关串,兒子說丟了,找不到了监徘。
還有誰能記準太姥爺晋修、太姥姥的名字,更遑論他們的上一輩的名字凰盔?如果不再補上這一課墓卦,姥姥、姥爺?shù)拿忠矊⒈粡氐走z忘户敬,包括爺爺趴拧、奶奶溅漾。那我們的名字呢山叮?雁過留聲著榴、人過留名,我們的名字屁倔,又能被下下一代記多久脑又?
自從媽媽十多年前去世后,我們姐弟與姨锐借、舅的聯(lián)系不曾中斷问麸。只要有機會一起回老家,便會把媽媽娘家的親屬召集起來钞翔,一起吃個飯严卖、敘敘舊。漸漸地布轿,他們的子女也長大了哮笆、成家了、有了自己的愛人和孩子汰扭。見面時稠肘,陌生的面孔越來越多,即使知道身份也叫不出名字萝毛。
于是项阴,妹妹干了這件被我戲贊為對親屬“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笆包。她還提議环揽,此表人手一份要背下來,并趁此機會庵佣,把各家一脈的“家譜”也理出來吧歉胶。
世系、血緣是一根紅線秧了,它讓我們清楚自己從哪里來跨扮,又去往哪里。它像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验毡,所有的枝杈都能找到共同的根脈衡创。
不過,我也有一絲隱憂晶通。名字只是一個人的符號璃氢、代碼,靠一張圖狮辽,靠記住彼此的名字一也,我們就能擁有父輩巢寡、祖輩那個時代的親情么?從前椰苟,車馬慢抑月,相見難。如今舆蝴,手機時代谦絮,隨時隨地可聽聲音、看視頻洁仗,何處又何須安放思念层皱?醇厚如陳年老酒的上一代的親情,正漸漸地被時光稀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