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午夜阵面,女人疏淡的笑
午夜的街道轻局,街燈、穿梭的汽車和霧氣籠罩的街道样刷。這是11月底的一天仑扑,她又是最晚離開公司的那一個。風很大颂斜,北方冬天的大風夫壁,直接透過圍脖灌到脖子里。她覺得冷沃疮,但更覺得無聊盒让,于是從包里掏出一根香煙梅肤,背過臉,點燃了邑茄。這時候姨蝴,背后有個聲音喊她:“Mary,真的是你胺温啤左医!”……
詩雨回頭,眼前站著一個女人同木,身材有些瘦弱浮梢,陌生而又熟悉的面龐在昏黃的路燈下有些泛白,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彤路,向后挽了一個老式的發(fā)髻秕硝。
“這是誰?”詩雨拼命在記憶深處翻找洲尊,漸漸的眼前的女人和多年前一個靦腆的女孩重合远豺,同時一個名字沖出層層迷霧,她幾乎脫口而出:梅香蘭坞嘀!
女人眼里浮出一個淡淡的笑躯护,一如記憶中的溫柔恬靜,只是這笑容似乎并沒達眼底丽涩。
“原來你還記得棺滞,我以為你都忘了”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么情緒内狸。
梅香蘭是詩雨在L大的室友兼好友,雖然詩雨因為某種原因只在L 大呆了一年就出國了检眯,但按理應該不會忘記這個閨蜜,她們曾經是親密無間的好友昆淡∶倘常可是詩雨的頭部因為意外受過傷,從此記憶出現了斷層昂灵,有些事有些人就這么忘了避凝。
然而多年以后,在這個午夜的街道眨补,有些埋藏的記憶似乎要破繭而出了管削。
一種濃濃的不安突然席卷過來,有什么事不對勁撑螺,非常非常不對勁含思,到底是什么呢?詩雨感到太陽穴突突的跳,頭痛又有了復發(fā)的趨勢含潘。
香煙燃盡饲做,指頭上傳來的灼痛拉回了詩雨的思緒。多年社會的磨煉讓詩雨恢復了常態(tài)遏弱,她笑道“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啊”盆均,說完上前親熱的想拉住香蘭的手,不料竟撲了個空漱逸,香蘭正好向旁邊走了一步泪姨,她望著詩雨,目光似乎多了些探究饰抒。
然后她指著路旁的雪佛蘭說“是你的車嗎肮砾?我在這邊辦事,錯過了最晚的班車袋坑,能搭你的車嗎唇敞?我家不遠,順便咱們還能敘敘舊咒彤。”
“好爸渚镶柱!”為了掩飾剛剛的失態(tài),詩雨忙不迭的答應模叙。她打開車門歇拆,香蘭沒坐副駕,卻轉而上了后車廂范咨,詩雨也沒在意故觅,她問了地址,發(fā)動汽車渠啊,白色的雪佛蘭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输吏,夜似乎更濃了。
2. 蘇醒替蛉,來自地獄的記憶
今晚的馬路特別安靜贯溅,車外風吹得兩旁的樹木簌簌作響,天似乎要下雨了躲查。車廂內落針可聞它浅,空氣似乎都開始凝固了。
詩雨望向后視鏡镣煮,鏡中的女人臉色越發(fā)蒼白姐霍,幾近透明。
“這些年你過得怎么樣啊镊折?”為了打破這尷尬的沉默胯府,詩雨問。
女人突然笑了腌乡,不同于剛剛疏離盟劫,這笑容竟然有幾分猙獰,“我過得如何与纽,你會不知道侣签?”
詩雨的心突然砰砰狂跳,脖子上的汗毛全豎了起來急迂,有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劈天蓋地壓來影所,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甩了甩頭僚碎,想從這種感覺里掙脫出來猴娩,“出國后我和同學們都沒再聯系了,出了什么事嗎勺阐?”她顫聲問卷中。
“你應該記得,我比你更早離開學性ǔ椋”女人回答蟆豫,聲音仿佛是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
“這怎么可能懒闷?”如果記憶沒有出錯十减,香蘭的家境并不好,她是他們那個村唯一考上大學的愤估,學費都是全村人東拼西湊出來的帮辟,那種情況下,再苦再難玩焰,香蘭也必會咬牙堅持畢業(yè)由驹,她又怎能離開?
“你還真的忘了震捣?就是十年前的今天荔棉,就是這個晚上,別說你全忘了”香蘭的聲音溫柔依舊蒿赢,卻如同催命符润樱,字字如同擂鼓,直入骨髓羡棵。
突然壹若,記憶的碎片被這句話從地獄深處拽出來,拼湊成一幅幅畫面,如同走馬燈在眼前閃現店展。
寢室內养篓,一個年輕女孩的話清晰響了起來“這么土個人也來咱英語系?你看她那身衣服赂蕴,不知道是不是她姥姥穿過的柳弄,還梅香蘭呢!我看梅干菜差不多概说!”
然后是畫面中年輕的自己譏諷的笑碧注,那個自己在說“還真是呢,一股子梅干菜的味道糖赔!”
為什么我會這么說萍丐?香蘭是我的朋友,我們一起上自習放典,一起組建文學社…文學社…頭好痛逝变,好痛,不可以想起來奋构,我不要想起來…
可是壳影,一切已經太晚。那恐怖的過去沖出地獄弥臼,它伸出冰冷的爪子态贤,牢牢鎖住詩雨的咽喉,她已無處可逃醋火。
3. 10年前,驚魂夜
10年前的那個晚上箱吕,當另一個室友在背后嘲諷香蘭芥驳,她非但沒有為自己的朋友出頭,還補了一刀茬高,因為她當時被嫉妒沖昏了頭腦兆旬。
文涵,她愛了這么多年的男人怎栽,那么優(yōu)秀那么出色丽猬,怎么會喜歡上香蘭?他為什么要向她打聽香蘭的一切熏瞄,她嫉妒得快要瘋了脚祟。
所以當她回頭看到香蘭慘白的臉,她冷冷不發(fā)一言强饮,當她含淚奪門而出由桌,她也沒有追出去。
當晚香蘭沒有回寢室,第二天行您,詩雨開始擔心起來铭乾。香蘭性格孤僻,除了她幾乎沒有別的朋友娃循,她經濟也不寬裕炕檩,一晚上能去哪里呢?詩雨開始在校園里四處尋找捌斧,突然在圖書館后面的小徑上笛质,她看到了香蘭的書包。
詩雨感覺心里一緊骤星,心臟仿佛快要從胸腔里跳了出來经瓷。她手緩緩地伸向了地上的包。
一聲慘叫劃破天際洞难,包里靜靜躺著的是---香蘭的頭舆吮。
詩雨眼前一黑,跟著什么都不知道了队贱。
香蘭身體的其它部分色冀,陸續(xù)在城市的幾個地方找到了。全市震驚柱嫌,市局幾乎調動所有能調動的警力锋恬,開始調查這起特大刑事案件。
L大幾乎所有的相關人員都被排查了编丘,然而調查的結果是非常讓人沮喪的与学。殺人后殘忍分尸,兇手必定有自己的住處嘉抓。但讓警方想不通的事索守,兇手是用什么方法把香蘭帶到其住所的?案發(fā)時間是晚上9點抑片,校園里不少人來來往往卵佛,門口也有守衛(wèi),強行帶走是不可能的敞斋,所以只能是香蘭自己跟著兇手走的截汪。
香蘭性格孤僻,對人戒心很重植捎,她是不可能跟隨一個不熟悉的人回其住所的衙解。然而她的交際圈幾乎一目了然,唯一的朋友就是詩雨焰枢。所有受訪的人都說兩人是親如姐妹的好友丢郊,案發(fā)期間盔沫,詩雨一直呆在寢室,她沒有作案時間枫匾,也沒有作案動機架诞。而且因為親眼目擊好友的慘狀,她精神崩潰干茉,已經在接受心理治療谴忧。警方不忍也沒有理由再去打擾這個痛失好友的女孩。
室友沒有把當晚寢室里發(fā)生的齟齬如實告知警方角虫,畢竟沒有人愿意為一個鮮活生命的逝去而負責沾谓。她只說,香蘭當晚是想出去散步而離開寢室的戳鹅。因此均驶,警方做夢也沒有想到其中會有隱情。
案件就此陷入僵局枫虏,真相被埋葬妇穴,十年過去,還有多少人記得當初那個靦腆隶债,孤僻的女孩腾它?
4. 真相 , 無法埋葬
然而死讹,詩雨知道是有這么一個人的瞒滴,除了自己,詩雨還有一個朋友赞警,一個她視為長兄的人妓忍,一個能輕易說服詩雨跟他回家的人---文涵。
那個文質彬彬愧旦,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单默,那個詩雨默默喜歡了好多年的男人。他是詩雨中學時期的學長忘瓦,大詩雨幾屆,在中學就是學校的風云人物引颈,案發(fā)當時耕皮,他在隔壁T大讀研究生。
警方集中排查L大的嫌疑人蝙场,卻從沒有把目光放到隔壁的T大凌停。原因很簡單,就香蘭的個性售滤,是不太可能在隔壁學校交到什么朋友的罚拟。
然而台诗,香蘭認識文涵,是詩雨介紹他們兩人認識的赐俗。出于自己的小心思拉队,當聽到文涵要成立一個文學社,詩雨第一時間就拉著香蘭去報名了阻逮。出事的時候粱快,他們這個文學社已經開了兩次籌備會,參會人員只有他們三人叔扼,地點就是文涵在學校附近的租住屋事哭。
文涵說他們三人以后就是骨干成員,要先把架構章程什么的制定出來瓜富。詩雨信了鳍咱,香蘭對此也豪無懷疑。兩次活動与柑,他們都在認真地討論文學社成立事宜谤辜。從頭到尾,一切正常仅胞。文涵如同一個認真負責的學長每辟,對兩個學妹顯示出適度的關心,卻又從不曾過界干旧。
然而渠欺,就在案發(fā)的前一天,文涵卻開始繞著彎子向詩雨打聽香蘭的家庭情況椎眯。他具備一切的作案條件挠将,他居住的小區(qū),管理混亂编整,大部分業(yè)主都把房間出租給附近的大學生舔稀,他們出入小區(qū)不會引來任何人的側目,更重要的事他是唯一可以帶走香蘭的人掌测。
詩雨事發(fā)后接受了半年的心理治療内贮,也許在心里深處她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然而她卻無法接受汞斧。她無法接受愛了這么多年的人竟然是個變態(tài)殺人魔夜郁,她無法接受自己無意之間成了傷害自己好友的幫兇,這兩點任何一個都足以讓她的整個世界崩塌粘勒,所以她強行把這部分記憶全被封存起來了竞端,包括詩雨,包括文涵這個人庙睡。記不起來的事事富,就不算真正發(fā)生過技俐,多簡單?
5. 尾聲
劇烈的頭痛帶著席卷一切來自地獄的記憶幾乎把詩雨撕裂成兩半统台,她的手再也握不住方向盤雕擂,汽車朝路邊沖了過去,撞上了旁邊的行道樹饺谬。
“你都記起來了捂刺?”來自地獄的聲音從后面響起。通過后視鏡募寨,詩雨看到香蘭的臉開始扭曲變形族展,兩眼流出了血淚。
奇怪的是拔鹰,詩雨并沒有感到害怕仪缸,內疚已經快把她整個人活活吞噬。她選擇了最容易的方式來保護自己列肢,然而她的好朋友恰画,那個女孩卻經歷了什么?而且由于她的軟弱瓷马,殺人兇手至今逍遙法外拴还,無辜女孩的靈魂卻至今在地獄里徘徊,無法逃離欧聘。
“對不起片林,對不起 “, 她泣不成聲怀骤,”你是來帶我走嗎费封?是我欠你的,對不起“蒋伦。
詩雨醒來時弓摘,人已在醫(yī)院里。大家說她因為疲勞駕駛痕届,出了車禍韧献。詩雨沒有反駁,她拿出手機研叫,撥打了警察局的電話锤窑。
幾天后,所有的報紙媒體都爭相報道蓝撇,拖了十年之久的L大特大殺人分尸案件破獲了!殺人兇手竟然是一名知名作家兼教授陈莽。電視里渤昌,梅香蘭的老父抱著女兒的遺像泣不成聲虽抄。
沒人相信詩雨當晚真的見到了香蘭,大家說她因為車禍撞擊到頭部独柑,反而因此找回了失去的記憶迈窟。說得多了,連詩雨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忌栅。
就在這時候车酣,她的手機收到一條短信,發(fā)信人號碼未知索绪,上面寫著:” 你欠我一句對不起湖员,現在我們兩清了。另外瑞驱,謝謝”娘摔。
詩雨抱著手機又哭又笑,“香蘭唤反,來世愿你一切安好凳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