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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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九十年代,一個三四線小縣城笼痹,農(nóng)貿(mào)市場静汤。
? ? 魚老二坐在一張矮凳子上,一邊剝著一個爛掉了半邊的橘子一邊嘴里吐著臟話圆丹,面前的盆子里躺了幾條半死不活的“鮮”魚。
? ? 他老婆前兩天躯喇,帶著他那十五六歲的大女兒辫封,跟他分了家。這還不算廉丽,老婆子分家的時候倦微,把家里幾乎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揣走了,只留下了魚老二打魚的那套家伙什兒正压,美其名曰為女兒籌措嫁妝欣福。魚老二心中不禁暗笑,就他女兒那副尊榮焦履,長的跟個癩蛤蟆似的拓劝,哪個男的能看得上她雏逾?說白了,這倆婆娘就是在明目張膽地奪他的家產(chǎn)搶他的錢郑临,要不是他現(xiàn)在就孤苦伶仃一個人栖博,他早就跟這臭婆娘干起來了。魚老二一邊看著盆子里的魚厢洞,一邊忿忿不平仇让。
? ? 說起魚老二這名字的由來,也是有趣的很躺翻。魚老二本名于宏達丧叽,在家中兄弟幾個中排行老二,又天天捕魚賣魚公你,于是鄉(xiāng)親們就給他起了個綽號踊淳,叫作魚老二,日子久了省店,綽號傳開了嚣崭,至于他本名倒沒什么人知道了。
? ? 于家世代以捕魚為生懦傍,到了魚老二他爹這代雹舀,正好碰上打仗,魚老二他大哥于宏富粗俱,被強擄去入了伍说榆,一次戰(zhàn)斗中,好巧不巧的寸认,被一顆炮彈打了個正著签财,連個骨頭渣子也沒剩下。魚老二于是順理成章的繼承了他老頭的衣缽偏塞,繼續(xù)干著捕魚的活計唱蒸,以此為生。后來家業(yè)大了灸叼,還娶了個十里八鄉(xiāng)都遠近聞名的賢惠老婆神汹,叫多少人都羨慕不已。
? ? 可惜后來也是天不佑老于家古今,于家老三有一回上山砍柴屁魏,叫毒蛇咬了腳,沒幾天便一命嗚呼捉腥,老四年紀尚幼氓拼,在水塘里玩,又溺了水。于家兄弟幾個桃漾,死的死坏匪,折的折,最后只剩了魚老二一人呈队。
? ? 福無雙至剥槐,禍不單行。
? ? 四五天前宪摧,魚老二像往常一樣下河捕魚粒竖,水太深,掙扎著站起來的時候几于,不小心被水草割傷了腳踝蕊苗,剌了一個大口子,鮮血直流沿彭。雖說依靠拐杖還能勉強下地走路朽砰,但起碼一個多月都再不能下水了,下不了水喉刘,就意味著不能捕魚瞧柔,一家人就斷了生計。魚老二整天因此生悶氣睦裳,還跟他老婆大吵了一架造锅,老婆子便跟他分了家。
? ? 魚老二扯下最后一片橘子皮廉邑,將那半邊沒爛的橘子塞進嘴里大口咀嚼哥蔚,突然而來的酸澀味使他微微瞇了瞇眼,然后他站起身來蛛蒙,用力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糙箍,像是想把口腔里的酸味都吐掉似的,另外那半邊爛掉的橘子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牵祟,被魚老二一腳踩爛深夯,“噗”的一聲,汁液濺了一地诺苹。魚老二莫名覺得心中痛快了些咕晋,從兜里摸出一支煙叼在嘴里,掏出火柴點著筝尾,一縷陽光自屋頂照射而下捡需,驅(qū)散了魚老二周圍的陰影办桨,一滴說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的液體筹淫,從他粗糙黝黑的臉龐上滑落,嘀嗒在地上,很快又消失不見损姜。
? ? 煙霧繚繞中饰剥,他隱約看到了一個干巴巴的小老頭,正向他迎面走來摧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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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媽的老東西汰蓉!敢偷我的魚!”
? ? 突如其來的一聲呵斥棒卷,震醒了菜市場中的攤販和閑逛的人們顾孽,眾人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紛紛跑過來看比规。
? ? 魚老二一把抓住老頭的肩膀若厚,將其掀翻在地,老頭剛買的菜也撒的到處都是蜒什。
? ? 一條鯽魚無助的從老頭手里滑落测秸,“啪噠”的一聲掉在地上,抽搐了兩下灾常,便再也沒了動靜霎冯。
? ? “我讓你偷!老東西钞瀑!我讓你偷沈撞!”
? ? 魚老二抓起拐杖,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打在癱坐在地上的老人身上仔戈,老人口中含糊不清关串,似乎還想辯解什么,但已說不出話监徘。
? ? 一個赤膊的壯年男子撥開圍觀的人群晋修,上前笑呵呵地對魚老二說道:
? ? “呦呦呦,魚老二凰盔,你又發(fā)什么瘋墓卦?人家老爺子跟你無冤無仇?你好端端的打他做什么户敬?你自己不行就把氣往這老人家身上撒啊落剪,這是人干的事嗎?你瞧瞧尿庐≈也溃”
? ? 眾人一陣哄笑。
? ? 這人姓張抄瑟,是個豬肉販子凡泣,既殺豬,也賣豬肉,平時生意不錯鞋拟,甚至于還開了個養(yǎng)豬場骂维,家里頗有些資產(chǎn)。街上的人都叫他張屠戶贺纲。
? ? 魚老二和張屠戶素來不和航闺,他一直都覺得他老婆和他分家這姓張的從中搗了鬼,看見這人他就沒好氣猴誊,此時那一張笑臉更是讓他怒火中燒潦刃。
? ? 張屠戶看著魚老二那逐漸紫脹起來的面龐,似乎并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懈叹,繼續(xù)笑呵呵地道:
? ? “魚老二福铅,早就聽說你這人昧著良心掙錢,專賣些臭魚爛蝦給別人项阴,一肚子壞水滑黔。本來我還不信,但今兒個哥哥我還真就想來驗驗环揽,看看這傳言到底真略荡?還是不真?”朝眾人一擺手歉胶,做了個手勢:“各位汛兜,切莫攔著我⊥ń瘢”抻抻胳膊粥谬,挺起肚子,大搖大擺準備進去一探究竟辫塌。
? ? 魚老二一把攥緊他的胳膊漏策,也不說話,就這么圓瞪著眼睛看著他臼氨,胸腔劇烈地一起一伏掺喻,另一支手緊握成拳,小臂微微抬起储矩,蓄勢待發(fā)感耙。
? ? “哦喲,這是心虛了啊持隧,就這么不想讓我過去即硼?看來傳言不假啊。沒想到屡拨,你魚老二面相看起來這么老實一人只酥,居然真能干出這等昧良心的事來题诵?”
? ? 張屠戶抬腳踢了踢地上那條鯽魚,魚嘴里吐著泡沫层皱,動彈也不動彈,看來確實是死了赠潦。
? ? 人群中爆發(fā)出了一陣噓聲叫胖,魚老二的臉色也愈發(fā)陰沉了起來。
? ? “你說她奥,人家老爺子這么高壽了瓮增,大老遠跑你這來一趟容易嗎?不容易吧哩俭,你還賣條死魚給人家绷跑。賣死魚我尋思著也就算了,你打人做什么凡资?魚老二砸捏,嘖嘖嘖,你瞅瞅你像話嗎隙赁?”
? ? “姓張的垦藏,我日你祖宗!”
? ? 魚老二暴吼一聲伞访,掄起拳頭便打掂骏。張屠戶躲閃不及,一拳正打在面門上厚掷,震的他腦袋發(fā)昏弟灼,眼前天旋地轉(zhuǎn),腳底像踩了棉花冒黑,踉蹌著后退了好幾步田绑,還沒站穩(wěn),魚老二的拳頭又如疾風驟雨般落下抡爹。
? ? 得虧張屠戶身寬體胖辛馆,耐得住打,才能挨下這一頓拳頭豁延,你要換作常人昙篙,早癱在地上動彈不得了。
? ? “他媽的狗雜種诱咏!”
? ? 張屠戶臉腫得像個豬頭苔可,朝地上啐了一口血沫,低聲咒罵了一句袋狞。揪準了對方出拳的間隙焚辅,他一個翻身掙脫了束縛映屋,隨后照著魚老二那條尚未痊愈的傷腿就是狠狠地一腳。
? ? 魚老二吃痛同蜻,抱著腿坐地上哼哼起來棚点。
? ? “狗雜種,剛剛不打的挺歡的嗎湾蔓?來疤蔽觥!起來繼續(xù)澳稹贬循!咋的慫了?狗東西桃序,疼死老子了杖虾,艸!”
? ? 張屠戶一邊罵媒熊,一邊不忘掏出手機奇适,給警察局打了個電話。
? ? “喂芦鳍,叔滤愕,我被人打了,你快帶幾個人來處理一下怜校,對间影,在農(nóng)貿(mào)市場,我平時擺攤的那地方茄茁,你快來魂贬,這孫子被我揪住了,你放心裙顽,跑不脫付燥。”
? ? 隨后掛下電話愈犹,對魚老二惡狠狠地道:
? ? “小子键科,等死吧你!”
? ? 魚老二蜷坐在地上漩怎,痛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勋颖,張屠戶仔細看那條腿時,發(fā)現(xiàn)魚老二腳踝處一個手腕粗細的爛瘡勋锤,正往外汩汩地冒著血饭玲。原來方才他那一腳,正踢壞了那上面的皮肉叁执,傷到了筋骨茄厘,不然矮冬,魚老二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何以如此快的敗下陣來次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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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很快就趕到了農(nóng)貿(mào)市場胎署。人群自動分開,讓出一條通道窑滞。幾個警察神色嚴肅地走進來琼牧,為首的警察身材高大,目光銳利葛假,掃視了一圈現(xiàn)場后,沉聲問道:“怎么回事滋恬?”
張屠戶搶先一步聊训,臉上堆滿討好的笑容,急忙說道:“叔啊恢氯,你們可來了带斑。這個魚老二,賣死魚不說勋拟,還打人勋磕。你看看,把我打成什么樣了敢靡」易遥”說著,指了指自己腫得像豬頭一樣的臉啸胧。
警察看向魚老二赶站,魚老二張了張嘴,想要解釋:“警察同志纺念,不是這樣的贝椿。這老東西偷我的魚,我才……”
“偷魚陷谱?有證據(jù)嗎烙博?”警察打斷了他的話。
魚老二一時語塞烟逊,他確實沒有證據(jù)證明老頭偷魚渣窜。他指著地上的鯽魚說:“這魚就是從他手里掉下來的∠芮”
警察皺了皺眉頭图毕,又看向地上的老人。老人此時滿臉驚恐眷唉,嘴里含糊不清地說著什么予颤,卻聽不真切囤官。警察蹲下身子,輕聲問道:“老人家蛤虐,你說說党饮,怎么回事?”
老人費力地抬起手指了指魚老二驳庭,又擺了擺手刑顺,似乎想說自己沒有偷魚。但由于太過緊張和害怕饲常,始終無法完整地表達清楚蹲堂。
警察站起身來,對魚老二說:“不管怎么樣贝淤,打人就是不對柒竞。而且你還涉嫌售賣不新鮮的魚,這也是違規(guī)行為播聪⌒嗷”
魚老二心中一涼,他知道自己這下麻煩了离陶。他還想辯解稼虎,卻被警察制止。
這時招刨,張屠戶又湊過來霎俩,悄悄在為首的警察耳邊說了幾句話,警察一邊笑一邊點頭沉眶。
隨后茸苇,警察宣布了處理結(jié)果:“于宏達,你涉嫌故意傷害和違規(guī)經(jīng)營沦寂,先跟我們回警局接受調(diào)查学密。至于這位……”他看了一眼張屠戶,“鑒于市民張XX舉報有功传藏,暫不追究腻暮,以后注意自己的行為√赫欤”
魚老二站在原地哭靖,呆若木雞。
“你們……啊……你們竟然這樣……”魚老二渾身忽然失了力氣侈离,一屁股坐在地上试幽,臉上的表情說不清在哭還是在笑。直到警察上前給他戴上手銬卦碾,他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铺坞。
人群一陣唏噓起宽,有人為魚老二感到不公,也有人覺得他罪有應(yīng)得济榨。
魚老二被警察強行帶走坯沪,人群中,張屠戶那張得意的笑臉擒滑,在他眼中分外清晰腐晾。
經(jīng)過一番調(diào)查和詢問,由于證據(jù)確鑿丐一,魚老二被拘留了藻糖。他滿心委屈和憤怒,卻無處發(fā)泄库车。他不明白為什么這個世界如此不公平巨柒,自己只是為了生活掙扎,卻落得這般下場凝颇。而張屠戶卻可以逍遙法外潘拱。
在那陰暗潮濕的拘留所里疹鳄,魚老二的日子過得無比艱難拧略。那條受傷的腿,從一開始的隱隱作痛瘪弓,逐漸演變成難以忍受的劇痛垫蛆。后來,由于工作人員的漠不關(guān)心腺怯,傷口不斷惡化袱饭,發(fā)炎荤西、腫脹晦墙,最終竟到了不得不截肢的地步。
魚老二躺在拘留所的硬板床上闯团,望著自己殘缺的身體晾虑,心中充滿了絕望和痛苦疹味。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里,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帜篇。數(shù)月后糙捺,魚老二終于被釋放了。他老婆聽到消息笙隙,迫不及待過來找他簽了離婚協(xié)議洪灯,仿佛他是什么避之不及的瘟神。此時的他竟痰,已成了一個廢人签钩。失去了一條腿掏呼,行動不便,無法從事任何體力勞動边臼。只能靠著政府微薄的補貼哄尔,艱難度日。
而在另一邊柠并,張屠戶的日子卻過得風生水起岭接。他憑借著在警察局的關(guān)系,不僅沒有受到任何實質(zhì)性的懲罰臼予,反而更加囂張跋扈鸣戴。他的豬肉攤前依舊熱鬧非凡,人們似乎早已忘記了那場沖突粘拾。
再后來窄锅,魚老二的政府補貼也斷了,為了養(yǎng)活自己缰雇,他不得不四處漂泊入偷,然而由于重度殘疾,不管他付出怎樣努力械哟,也始終無法擺脫貧困和孤獨疏之。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暇咆。
這天锋爪,魚老二出門撿破爛,陰差陽錯的爸业,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她前妻的門口
他女兒正在院子里玩其骄,看見他在門口探頭探腦,立馬罵道:
“呸扯旷!掃把星拯爽,誰讓你過來的,快走钧忽!”
魚老二呆愣在原地毯炮,嘴巴囁嚅著,忽地就流下淚來惰瓜。
他女兒見狀否副,拿了個掃把過來趕他。
“走崎坊!快走备禀!再不走我抽你了!碰見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霉,呸曲尸!”
魚老二回過神來赋续,臟兮兮的手揩了揩眼淚,顫巍巍地正拄著拐杖準備離開另患。這時纽乱,里屋傳來了一個男人的嘆氣聲。
“鳳英啊昆箕,你說鸦列,我咋就沒早點遇上你呢?”鳳英是魚老二前妻的名字鹏倘。
魚老二忽然不動了薯嗤,這聲音他太熟悉了,不能再熟悉了纤泵。他遽然回頭拄著拐杖就往院子里沖骆姐,卻被他女兒攔住了。
“掃把星捏题,你還敢進來玻褪!”
“讓開」”魚老二陰著臉带射,眼珠直勾勾盯著前面的屋子。
“我憑啥讓……哎呦稚矿!”
魚老二毫不猶豫地庸诱,一拐杖掄了過去捻浦。
他女兒捂著頭晤揣,坐地上嚎了起來。
“打人啦……嗚嗚嗚……救命啊……嗚嗚嗚……老王八蛋打人啦……”
屋子里的人被驚動朱灿,跑了出來昧识。一個是他前妻,另一個人盗扒,正是張屠戶跪楞。
兩個人看著魚老二,面面相覷侣灶。
張屠戶首先笑了起來:
“魚老二甸祭,咋?你剛從派出所放出來褥影,又想挑事池户?”
魚老二直勾勾看著前面,沒有說話。
張屠戶以為魚老二慫了校焦,繼續(xù)說道:
“我勸你啊赊抖,還是趕緊走,免得惹出什么事來寨典,又給我叔抓進去氛雪。做人哪,要識相耸成,曉得不报亩?”
“你們……哎呀……我可算曉得了……哎呀……”魚老二眼淚滾滾而下,他一邊說著井氢,一邊拄著拐杖晃晃悠悠向兩人走過去捆昏。
“曉得就好。魚老二毙沾,你聽我句勸骗卜,以后啊,你就好好待家里左胞,別出來亂跑了寇仓,免得別人看了嫌晦氣呢】局妫”張屠戶大笑起來遍烦,得意地看了一下魚老二的前妻,似乎在宣告他的勝利躺枕。
魚老二的前妻也在笑服猪,笑得花枝亂顫,似乎在想著擺脫魚老二以后和張屠戶在一起的美好生活拐云。
猛然間罢猪,魚老二手中的拐杖被高高舉起,似乎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叉瘩,接著狠狠地砸向了張屠戶那又大又圓的腦殼……
警車呼嘯而至膳帕。
經(jīng)鑒定,張屠戶被拐杖擊中后腦薇缅,當場死亡危彩。
魚老二前妻站在原地,時而大哭泳桦,時而大笑汤徽,似乎已經(jīng)完全瘋癲了。
魚老二的女兒也被嚇壞了灸撰,一直在哭谒府,怎么勸也停不下來漆羔。
魚老二被帶回警局。
法院的審判結(jié)果很快下來了狱掂。人證物證俱在演痒,被告于宏達因故意傷害致人死亡,判處無期徒刑趋惨,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
這個案件一度成為當?shù)匦侣勵^條鸟顺。被作為茶余飯后的談資當然是在所難免的,很多人唏噓器虾,很多人不忿讯嫂,然而無論如何,也沒人改變的了什么兆沙,一切總會悄然過去欧芽。
只有那歷史的塵埃之下,一個又一個被掩埋的故事葛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