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20年的姑父回來了,他是星期天來我家拜訪我的父母,“初次”見面沒有想象中的淚眼蒙蒙叮喳,他講述著自己這20年的經(jīng)歷库车,五年的時間待在暗無天日的韓國黑工廠巨柒,逃跑后上了山東的黑漁船,一待又是五年柠衍。逃跑出來的他身無分文洋满,戶籍被老家注銷,他已經(jīng)被家人拋棄珍坊,他回不到以前的家牺勾,他只好開始流浪,在工地干苦力維持基本的生活阵漏,二十年的光陰在他的平靜講述中驻民,好像一點都不苦翻具,我讀不進他的內(nèi)心,無法看到他心底的怨與恨回还,滄桑歲月侵蝕了他的容貌裆泳,也磨平了他的棱角,如今他終于找到了回家的路柠硕,回到了老母親和妻兒都在的家中工禾。
曹先生將我們送回老家,去見姑姑蝗柔,我是一定要去的闻葵,去留下他們的重逢畫面。
爸爸媽媽诫咱、三叔三嬸先進大房笙隙,姑姑坐在炕上,抱著三叔的小孫女坎缭,姑父開始沒敢進去竟痰,他害怕見到姑姑,又期盼能見到姑姑掏呼。姑姑是不愿見到的坏快,從28歲到48歲,二十年的歲月足夠蒼老她的一生憎夷。姑父當年走時莽鸿,梅梅(姑姑的女兒)才兩三歲,博博(姑姑的兒子)在姑姑的肚子里正懷著拾给,姑父是不知道博博的存在祥得,不然用他的話說“他如果知道有兒子,他就會早點回來蒋得,不會不回家的”级及。這句話對姑姑來說是殘忍的,一個女人的最好年華都奉獻給了這個缺少男人愛的家和兩個孩子额衙,其實是三個孩子饮焦,大女兒倩倩因為羊癲瘋在七八歲時夭折。
當我們勸說姑姑時窍侧,他進來县踢,坐在炕對面的床上,姑姑坐在炕上哭伟件,姑父坐在床沿抽煙硼啤,兩個人不說話,也沒有眼神交流锋爪,這個場景沒有想象中的“驚天地丙曙、泣鬼神”爸业,從他們的眼中沒有看到分別20年的思念之情,沒有看到男人了無音訊的悔恨之情亏镰,更沒有看到惜惜不忘的感動之情扯旷,或許他們從開始就是沒有愛情的,二十年過去索抓,孩子成為他們唯一的紐帶钧忽。
我是傷心的,也是失望的逼肯,我只是旁觀者耸黑,無法體會到他們的心情,比如姑姑篮幢,比如姑父大刊,比如梅梅,比如博博三椿,我只是用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缺菌,無法身臨其境的去感受他們的苦樂。
燈光正輝煌搜锰,
而你我伴郁,
卻都已憔悴,
在相見的剎那蛋叼,
有誰聽見焊傅,
心的破碎。
那樣多的事情已發(fā)生狈涮,
那樣多的夜晚都已過去狐胎,
而今宵,
只有月色歌馍,
只有月色能如當初一樣美麗……
————席慕容《重逢之一》
晚上回到單位顽爹,我對曹先生笑了,是的骆姐,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吵架上,如果我和曹先生分別20年捏题,又是怎樣的心境呢玻褪?
不會的,我不會讓這種事發(fā)生在我身上公荧,我已習慣依賴带射,不愿承受這世間的離別之苦,我不能讓我的孩子經(jīng)歷曹先生的童年循狰,我不愿讓孩子經(jīng)歷我的童年窟社,我們的原始家庭都是不幸的券勺,我比他幸運的是我的父母雙全,至少沒有失去父愛灿里,我相信我和曹先生的愛情不會驚天地泣鬼神关炼,但也會平凡的如午后的陽光,如雷雨過后的彩虹匣吊,如春日里的油菜花儒拂,雖不驚艷,卻日日相伴色鸳,年年相守社痛。
我相信,
愛的本質一如命雀,
生命的單純與溫柔蒜哀,
我相信,
所有的吏砂,
光與影的反射和相投
……
我相信撵儿,
上蒼一切的安排,
我也相信赊抖,
如果你愿與我统倒,
一起去追溯,
在那遙遠而謙卑的源頭之上氛雪,
我們終于會互相明白房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