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思遙有一套很成熟的世界觀和方法論秒紧,這件事別人不知道挺身,只有她自己知道副女。
每天晚上睡覺前她都會躺在床上个粱,默想一天里所有的人際交往,友好的钦购,冷漠的檐盟,互補的,互斥的押桃,開心葵萎,不開心的,又或者是幾乎從來都沒有和她說過話的人,她都要想一遍羡忘,她想谎痢,她們之間為什么會這樣,是誰率先做出的這種反應卷雕,如果彼此雙方?jīng)]有做出某種反應节猿,關(guān)系會否發(fā)生改變,于是她就用自己那套成熟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在腦海中抽絲剝繭漫雕。
當然滨嘱,黃思遙發(fā)現(xiàn),只有晚上躺在床上準備睡覺的時候浸间,自己才有這種超能力太雨,思維邏輯清晰,辨別有力魁蒜,句句在理囊扳,如果可以寫出來,絕對是一長篇大論梅惯,可是宪拥,常常在晚上這樣的分析過后仿野,一覺醒來铣减,她什么都不記得了,只知道“哦脚作,有那么個事葫哗,我知道為什么”
白天的黃思遙在他人眼里是呆呆愣愣的,一問她為什么球涛,她一概不知劣针,有一次一個同學問她“黃思遙,這節(jié)課是在哪上課亿扁?”黃思遙答514捺典,后來查一查課表才知道其實是513,514和513雖然數(shù)字相近从祝,卻一個在5樓的最哪頭襟己,一個在五樓的這哪頭,天壤之別牍陌。
“不靠譜”于是成了是大家經(jīng)常對她說的話擎浴。她是一個南方孩子,千里迢迢來到這個北方城市上學毒涧,在她有生的18歲之前從來沒有從身邊任何一個人的嘴里聽到過“不靠譜”這個詞贮预,如果你答錯了,她們哪的人頂多會說“錯了!”她理解的也只會是對錯仿吞,而她18歲這年在異鄉(xiāng)陌生的同伴嘴里聽到“不靠譜”這個詞時滑频,她渾身一震,“不信任”的感覺油然而生唤冈,她感到沮喪極了误趴,一個人如果不被人信任,那就沒有人問她問題务傲,沒有人問她問題凉当,那這個人就失去對事情發(fā)表看法和意見的資格,這樣的人是沒有存在感的售葡,沒有存在感的人生活著還有什么意思看杭。
“想死”黃思遙在她的“樹洞”里寫下這兩個字。
黃思遙想的死不是真的去死挟伙,她是想退學楼雹,除了無法在這些日常小事中找到靠譜的存在感,是她發(fā)現(xiàn)自己真正的學習能力和社交能力的缺失尖阔,
有一次一個大學同學問黃思遙說“你以前上學的時候一定被孤立過吧”說是問其實是肯定的語氣贮缅,黃思遙當時臉就尷尬的僵在那里“為什么這么說?”那人聳聳肩介却,不置可否谴供,好像說了一個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相反齿坷,黃思遙小時候不僅沒有被孤立過桂肌,她反而是受盡寵愛的孩子。她是家里的獨生女永淌,沒有人跟她搶玩具崎场,搶爸爸媽媽,享受愛讓她覺得是理所應當?shù)乃熘男〉酱筇房纾瑤缀趺恳粋€教過她的老師都對她印象深刻,愛惜她撫摸她的頭顱“這孩子機靈李滴,聰明螃宙!”上大學的黃思遙回家,有一次走在路上悬嗓,隔老遠聽見有人大聲叫她的名字污呼,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幼兒園老師包竹,竟然還認識她燕酷,對方熱情地抱住她籍凝,像抱住了親閨女。
朋友也是苗缩,雖然數(shù)量不多饵蒂,但是每一個都是至交,不是那些萍水相逢酱讶,且每個階段都有退盯,小學,初中泻肯,高中渊迁,像親人,情人灶挟,師生琉朽。
但是上了大學之后,這一切都被改變了稚铣。
大學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年級了箱叁,沒有什么深交的老師,走在路上惕医,碰見哪位老師耕漱,如果你不跟他打招呼,他都不一定知道你是他學生抬伺。相比那些老師在課堂上能叫出名字的螟够,下課后又有說有笑的同學,黃思遙不理解沛简,同樣是從高中過渡到大學齐鲤,同樣是一周幾節(jié)的課,他們是怎么做到的椒楣?為什么有些人對這種關(guān)系駕輕就熟,而有些人像黃思遙卻一概不知牡肉,不知從何入手捧灰。
沒有朋友是不知不覺中的事。作為南方小姑娘的黃思遙有著一口繞嘴的普通話统锤,如果說毛俏,在家里上學的時候,她還能張口閉口的用方言給周圍的朋友開個玩笑來博得好感饲窿,那么在北方同學流利的普通話攻勢下煌寇,她變得不自信極了,漸漸的逾雄,她不愿意開口阀溶。像黃思遙的思想一樣有白天和黑夜之分腻脏,那么正常人的白天就是黃思遙的黑夜,白天银锻,黃思遙外向性格的一面寄居在內(nèi)向性格的一面里永品,到了晚上,熄燈睡覺的時候击纬,外向性格的黃思遙又沖了出來鼎姐,對白天內(nèi)向性格的黃思遙一面進行思想批斗,抽絲剝繭更振,于是一切都有跡可循了炕桨。
黃思遙的大學幾年漸漸活著一個無趣又苦悶的存在。沒有人愿意接受自己的朋友是一個不會發(fā)表意見的啞巴肯腕,也沒有人愿意接受谋作,當她說出一個笑話時,身邊的人不茍言笑乎芳。黃思遙的無趣是沒有人和她玩的利器遵蚜,像一把小刀慢慢的磨光了所有人的耐心。
她也想通過學習來改變自己糟糕的狀況奈惑,在學校沒有朋友的這段時間里吭净,她最常做的就是去自習室待著學習,記英語單詞肴甸,復習專業(yè)課寂殉,可是直到大三了,她的英語四級還是沒過原在,專業(yè)成績排名也只是平平友扰,反而是那些平日里人緣好,沒見著怎么復習的同學頻頻上榜庶柿,考證也如過關(guān)斬將村怪。
她想起以前高中班上的一名同學,平日里比誰都要認真刻苦的學習浮庐,可是最后高考還是失利了甚负,她的心里可會憤怒,咒罵命運的不公以及向死的絕望审残?
假期回家時梭域,黃思遙曾委婉的向媽媽提過“退學”這個字眼,媽媽輕拍了一下她的頭搅轿,說了聲“傻女”一笑而過病涨,只當是個玩笑。
她有時候很想將自己的心情和環(huán)境全盤托出璧坟,可是看見媽媽漸漸花白的頭發(fā)既穆,又將到嘴邊的話給咽下了赎懦。
文憑和一個人的快樂和自由究竟孰輕孰重?
朦朧間循衰,不知道是黑夜還是白天的黃思遙沉沉睡去铲敛,夢里,還是大三会钝,黃思遙卻已不再是那個黃思遙了伐蒋,夢里的她所向披靡,在大三這年過了英語六級迁酸,還拿了專業(yè)的獎學金先鱼,她翻了個身,就讓她做一下美夢吧奸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