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陳奕迅《H3M》發(fā)行十周年)
我是千千萬萬的普通上班族之中最為普通的一個。毫不起眼,丟在人群之中料誰也不會去多瞧上一眼勿负。
現(xiàn)在我站在老板的辦公室門前嫡意,惶惶不安举瑰,抬起手來想要敲一敲門。透過磨砂質(zhì)地的玻璃門蔬螟,可以隱約地看到身穿深灰色西裝的老板坐在辦公桌旁此迅。他正在認真地工作,絲毫沒有注意到外面的我。猶豫了下耸序,我還是放下了手忍些。
一個平時相處得好的同事瞧見了我,過來拍了拍我的肩佑吝,指了指我手上拿著的那份文件坐昙,笑問道:“老林啊,過來給老板送文件嗎芋忿?”
我張了張嘴炸客,復又閉上了,額間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戈钢。他見我的樣子痹仙,以為我是有點緊張,畢竟老板素來是以嚴肅冷漠出名殉了,而我又是數(shù)年間默默無聞开仰。說在公司呆了幾年,其實就是遠遠地見過老板幾面薪铜,也沒有什么事兒需要當面匯報給老板众弓。
“沒事兒,老板也就看著兇些隔箍,你又沒犯什么錯谓娃,緊張個什么?”
? 我還是沒有說話蜒滩,只是對他笑了笑滨达。他也沒有再說什么,舉了舉手中的文件示意我他要進去俯艰,我讓了讓捡遍,他從我身旁走過,又回頭給了我一個安撫性的笑容竹握。
我看著他走了進去画株。門打開,又關(guān)上啦辐,他的效率很高污秆,很快就匯報完了工作。最后昧甘,我隱約看見他微微俯下身給老板說了什么,老板推了推他的金絲眼鏡战得,向門這邊看了一眼充边。我一驚,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躲。
沒過一分鐘浇冰,門被推開贬媒,同事走了出來,沒關(guān)門肘习,“老板讓你進去际乘。”我明白他和老板說什么了漂佩。
我走了進去脖含,今天的陽光很好,橘黃色的光束從落地窗投進來投蝉,在我腳下留了影养葵。
老板抬起頭來看了看我,眉頭一蹙瘩缆,似乎是在回想著什么关拒,卻又沒有回想起來的樣子。我看著老板的樣子庸娱,滿心的彷徨着绊、緊張一下子就消散了去。
? “這位……你是有什么事嗎熟尉?”
松了一口氣的我归露,將一直攥在手里的東西輕輕放在老板的面前。
“老板臣樱,這是我的辭呈靶擦。”
老板一愣雇毫,手下的鋼筆落下一滴深黑色墨汁玄捕,在紙上一圈圈暈開來。
“哦棚放?你要辭職枚粘。是嫌待遇不夠好?還是想另謀高就飘蚯?”老板拿過筆帽馍迄,將筆蓋了起來。
“沒有局骤,我沒有那個意思攀圈。”
“你要辭職峦甩,總的有個理由吧赘来,好讓我知道知道我們這兒是怎么留不住人现喳。”老板的語氣很是平和犬辰,但是我就是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一絲嘲諷的味道嗦篱。
“不是公司的問題,原因都在我幌缝【拇伲”許是終于走出了這一步,我面對向來畏懼的老板之時涵卵,竟也是可以直視老板的眼睛與他對話浴栽。
“說說看≡迪幔”
“我……我想去攝影……”當說到這一句話時吃度,我剛剛積攢的勇氣一下就消散了去,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贴硫,連聲音都小得像蚊子般椿每。也許沒人會想到,像我這樣的人英遭,還可以走到這一步间护。
老板皺了皺眉頭,很明顯的沒有聽清挖诸≈撸“什么?”
我暗地里咬了咬牙多律,最多不過是被嘲笑一番罷了痴突,都已經(jīng)提了辭呈,還怕什么狼荞!
“老板辽装,我說我想當攝影師,像安塞爾·亞當斯那樣的攝影師相味,所以我選擇放棄這一份工作拾积。”
老板沒有說話丰涉,只是一直注視著我拓巧。
我看著他的眼睛,繼續(xù)說道:“我熱愛攝影一死,沉醉在光與影交疊之中那一份最為純粹的美感肛度,安塞爾·亞當斯是我最為崇拜的一位前輩……”我滔滔不絕的說著,渾然忘記了這位聽眾是我的老板投慈。當我咽下最后一個音節(jié)之時承耿,我猛然間醒悟過來策吠,繼而帶著些許忐忑看著他。
老板的手在桌子上有節(jié)奏的打著拍子瘩绒,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筆,打開了我放在他面前的那一份辭呈带族,唰唰地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锁荔。
“我同意了,可以去辦理離職了蝙砌⊙舳椋”老板將那一份寫上他名字的辭呈遞還給我,沒有我想象之中的嘲諷择克,只是很平淡恬总。
“謝謝老板《切希”我雙手接過壹堰,向老板鞠了一躬,算是向他道別骡湖。
“等等贱纠。”老板叫住我時响蕴,我已經(jīng)打開了們谆焊,聞言,一愣浦夷,轉(zhuǎn)過身來看著老板辖试。
“你很不錯,希望今后你能對得起你今天的這個決定劈狐。去吧罐孝。”剎那間懈息,我的眼中涌起一絲酸澀肾档。只有當一個人長期處在別人視角的盲點處時,才能夠真正明白那一刻被正視的感覺辫继。
“我會的怒见。”我重重的向老板點了點頭姑宽,毫不猶豫地走出了辦公室遣耍。
? ?
距離辦理完離職手續(xù)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而這一刻我又仿徨了炮车。站在家門口的那一刻舵变,想推門進去酣溃,告訴她我辭職了。
她會怎么想纪隙?她會怎么做赊豌?這是第一次,我沒有和她商量绵咱,她會不會怪我自作主張碘饼?會不會大發(fā)雷霆?
我猶豫著悲伶,不知道推門進去之后等待著我的是什么艾恼。忽然間,面前的門被打開麸锉,妻子略帶驚訝的臉出現(xiàn)在我面前钠绍。
“怎么了?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花沉?”
“有點累柳爽,就請了個假≈魉耄”我還是不敢告訴她泻拦,只能對她說了謊。
“有點累忽媒?是不是生病了呀争拐?”她說著,就要拿手來探我的額頭晦雨。
我躲了躲架曹,安撫地拉過她的手∧智疲“我沒事绑雄,你別擔心,就是最近有點累奥邮,唉万牺,你是要出門嗎?”唯恐她還要探究洽腺,我立刻便轉(zhuǎn)移了話題脚粟。
“是要出門,本來是要出去買菜的蘸朋,正好還可以去買點東西好給你補補核无。我還擔心木木一個人在家不安全呢,正好你回來了藕坯⊥拍希”說著噪沙,她回過身去,對屋里喊著:“木木吐根,爸爸回來了正歼。”
聞聲拷橘,屋里立刻跑來了一個梳著兩個小辮子的小丫頭朋腋,小辮子睡著她的跑動跟著晃動著。
“爸爸膜楷。”小丫頭的聲音軟軟的贞奋,我立刻彎下腰來將小丫頭抱了起來赌厅。小丫頭用她胖乎乎的手臂環(huán)住我的脖子,親昵地與我貼貼臉轿塔。
“小瘋丫頭特愿。”妻子笑著勾缭,捏了一捏小丫頭的臉頰揍障,小丫頭直往我的懷里躲。
“好好和爸爸一起啊俩由,媽媽一會兒就回來毒嫡。”
“知道了媽媽幻梯《祷”
“嗯,木木真乖碘梢,走了啊咬摇。”最后一句話是對我說的煞躬,我眼看著她進了電梯肛鹏,才抱著小丫頭回了屋。
一回屋恩沛,小丫頭就從我的懷里滑下來在扰,繼續(xù)趴在地毯上繼續(xù)搭建著她的積木。
我看著她小小的背影复唤,忍不住問:“木木杂穷,要是以后爸爸沒有錢來養(yǎng)你了怎么辦呀?”
小丫頭沒有回頭曹铃,還在低頭搭著積木∽芊牛“那以后木木養(yǎng)你啊,我把甜甜的糖都給爸爸吃好爬【中郏”說著,小丫頭回頭看著我存炮,“媽媽說木木不能再吃糖了炬搭,不然木木就會和樓下的老奶奶一樣沒有牙了,木木不想沒有牙穆桂」”
“那木木要好好保護你的牙啊∠硗辏”我伸手摸了摸小丫頭軟軟的頭發(fā)灼芭,她笑了笑,我也笑了般又。
妻子回來了彼绷,提著菜就進了廚房。我看著她忙碌的背影茴迁,更是愧疚了寄悯。跟著我的這些日子,一直勞心勞力堕义,極少有能夠全身心放松下來休息的時候猜旬。可她卻是十分容易滿足倦卖,只要一點點就能夠滿心歡喜昔馋,真是傻。
不一會兒糖耸,就有滿滿一桌子菜出現(xiàn)在我眼前秘遏。
“木木,快把玩具收起來嘉竟,吃飯了邦危。”
“好的媽媽舍扰【腧剑”小丫頭很乖,立刻就開始收拾起她的玩具边苹,我也連忙跟著木木收拾陵且。
待將一切收拾好,我抱著小丫頭將她放在她的椅子上,妻子也在一旁坐了下來慕购。
“快吃呀聊疲,愣著干什么?”
“哦哦沪悲,好获洲。”我拿起碗筷殿如,往嘴里扒了兩口飯贡珊。
“試試這個,我剛從隔壁阿姨那里偷的師涉馁∶挪恚”說著,就往我的碗里夾了兩筷子菜烤送。
我在她期待的目光之中將才吃了下去固歪,“怎么樣?”
“很好吃胯努。”聽我說完逢防,她立刻眉開眼笑叶沛。“那你就多吃點忘朝,木木也要多吃灰署。”
一席飯局嘁,我滿心忐忑溉箕。她坐在我身邊,也還是感覺到了悦昵。
“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呀肴茄?一直都心不在焉的〉福”
聞言寡痰,我放下碗筷,說:“是有點事棋凳±棺梗”
“怎么了?說出來剩岳,我們一起面對贞滨,這么多年我們不是一直這樣過來的嘛∨淖兀”她也放下了碗晓铆,將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來安撫我勺良。
我看著她,動了動嘴唇尤蒿,欲言又止郑气。
“是不是……被公司開除了?沒事兒腰池,我們……”
“不是尾组,”她話還沒有說完,我便忍不住打斷了她示弓,“不是開除讳侨,我……我辭職了∽嗍簦”
說完跨跨,我便低下了頭,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囱皿。但很明顯勇婴,我感覺到她一愣。
“怎么辭職了嘱腥?”
“你知道耕渴,這些年我在公司一直就像一個透明人一樣,我看不到我的前途在哪里齿兔,而且我的興趣一直不在這個上面橱脸。你明白我一直喜歡攝影,我想分苇,我想去拼一把添诉,我知道,我知道医寿,是我對不起你……”
“我很高興栏赴。”她的聲音傳來靖秩,我還以為我出現(xiàn)了幻聽艾帐。一抬頭,就看見了她明媚的笑容盆偿。
“我很高興柒爸,我真的很高興。當初我和你在一起事扭,就是因為你敢拼敢闖的勇氣捎稚,這么多年的職場生活,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丟掉了你的銳氣,但是你沒有今野。我真的很高興葡公,高興你走出這一步√跛”
“可是……沒有工作就沒有了收入催什,你知道,攝影這一行很難做出彩宰睡,我都不敢肯定我可以……”
“你要相信你自己蒲凶,我給你看個東西〔鹉冢”她起身來旋圆,回房間拿了個像信一樣的東西。
“本來是要給你哥驚喜的麸恍,不想你先給了我一個驚喜灵巧。”她又坐了下來抹沪,將信遞給了我刻肄。“我無意間看到的一個國際攝影比賽融欧,就把你以前的作品投了過去敏弃,沒想到……”
“你是說……”我瞬間激動起來,將信封顫顫巍巍地打開蹬癌。
“只是亞軍,林先生不要太失望哦虹茶∈判剑”
“怎么會失望『铮”我現(xiàn)在是滿心的激動與歡喜董济,忍不住在妻子的臉上吻了一吻。
“爸爸要门,我也要親親虏肾。”一旁的小丫頭見了欢搜,立刻邁著小胖腿撲了過來封豪。
我將她抱起來放在大腿上,和妻子一人給了她一個吻炒瘟。
“木木吹埠,爸爸以后就是大攝影師了,木木高不高興呀?”
“高興缘琅,以后爸爸就能給我拍更多的漂亮照片了粘都。對不對,爸爸刷袍?”
“對呀翩隧,我的小公主,還有我的大公主呻纹《焉”
誰知道未來是個什么樣,至少現(xiàn)在很光明居暖。
寫在文末:對于寫出我心中的音樂故事顽频,這個想法已經(jīng)產(chǎn)生很久了。今天這一篇是為紀念陳奕迅《H3M》專輯發(fā)行十周年 太闺,也是我的音樂故事開頭第一篇糯景。每周的星期六,新一篇的音樂故事都會在這里與大家見面 省骂,感謝蟀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