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參與伯樂主題寫作之【夢】
“沙沙”罪郊、“沙沙”零截,一支筆在日記本上不緊不慢地寫著帖世。窗外春光明媚么夫,鶯歌燕舞盐茎。
“走兴垦,出去玩,外面有好多小伙伴正在做游戲字柠!”
“你去吧探越,我不去!”
……
“沙沙”窑业、“沙沙”钦幔,一支筆在作業(yè)本上熟練地寫著。已是夜深人靜常柄,天寒地凍鲤氢。
“丫頭搀擂,還不睡呀,明天還要早起呢卷玉!”
“恩哨颂,你先睡吧,我一會兒就好相种!”
......
春去秋來威恼,寒來暑往。憑著一只勤奮的筆寝并,她考進了一所二本大學箫措,寫得一手好文章。
“沙沙沙”衬潦、“沙沙沙”斤蔓,一支筆在本子上飛快地寫著。剛參加完系文學社舉辦的茶話會别渔。
別人還在借機搭訕悬襟,以談文學的名義談情說愛,流連忘返鱼的。她卻草草離場阶女,溜回宿舍,寫起自己內心的感悟和波瀾拨与。
……
“沙沙沙”稻据、“沙沙沙”,一支筆在本子上憤懣地寫著买喧。她剛從學校舉辦的招聘會上回來捻悯。
自己喜歡的工作跟自己的專業(yè)和履歷不對口。而自己能應聘上的工作都是些銷售淤毛、文員之類的今缚。
這些工作在她眼中都是些打雜的活兒,連工作都算不上低淡,更別說喜歡姓言。白瞎了自己精心設計的簡歷和寫文章的特長。
招聘人員越是把公司和崗位吹得天花亂墜蔗蹋,她越覺得別人像是騙子何荚。不,更像是趁火打劫猪杭!
她搞不懂這些人為什么會跑到大學來招人餐塘;她搞不懂自己寒窗苦讀十幾年的意義何在;她搞不懂那些平時學習不努力的同學為什么會提前找到了好“歸宿”......
她搞不懂的問題太多皂吮,書上找不到答案戒傻,也不能問老師或同學税手。問了,別人肯定會笑話自己太天真需纳,活在童話世界里冈止。
當然,這也不能問父母候齿,父母都是農民熙暴,估計比自己還迷糊。況且此刻他們剛剛松了一口氣慌盯,終于供她讀完大學周霉,正盼著能讓他們揚眉吐氣的好消息呢!
她只能把自己的困惑和迷茫寫下來亚皂,把自己對問題的思考和對環(huán)境的不滿鎖進筆記本里俱箱。有些問題需要自己用畢生的精力去尋找答案。
她只有通過奮筆疾書來平衡自己不平靜的內心灭必,就像當初掐滅初戀的小火苗一樣狞谱。
……
“沙沙”、“沙沙”禁漓,一支筆在一個精美的筆記本上認真地寫著跟衅。桌上的臺燈發(fā)出柔和的光。
狹小的出租屋播歼,只容得下一張單人床伶跷、一個布衣柜、一張書桌秘狞、一盞臺燈和一個人叭莫。
燈光籠罩下的書桌和筆記本,是屋內最安靜最溫暖的地方烁试。那床呢雇初?床不算,床只是溫暖减响,不夠安靜靖诗,因為出租屋外任何時候都是嘈雜一片。
這種日子她也記不清過了多久辩蛋。反正自從出了校門呻畸,她就一直住在這里移盆。也不是因為房租低悼院,房租年年在漲≈溲可搬到哪里還不都這樣据途。
在這里住的時間長绞愚,周圍環(huán)境也都熟悉,習慣了颖医,懶得搬位衩。再說她也沒有改善住宿條件的動力和實力。
平時上著打雜一樣的班熔萧,哪里忙就被派往哪里糖驴,美其名曰“機動崗位”》鹬拢“機動”個毛線贮缕,“機動”久了,就真的一點兒激動都沒有俺榆。
喜歡不喜歡倒也無所謂感昼,工作嘛,是用來干的罐脊,用來吃飯的定嗓,又不是用來愛的。
寫作才是用來愛的萍桌。下了班宵溅,往肚子里胡亂塞一點兒,回出租屋往臺燈下一坐上炎,美好的一天總算是真正開始了层玲。
桌上有一臺很舊的筆記本電腦,能用反症,但她很少用辛块,還是習慣用筆寫。只有需要在網上發(fā)布文章時铅碍,她才會把筆記本里寫好的文字往電腦里敲润绵。
當然,電腦也有用胞谈,偶爾聽聽歌尘盼、看看短片或講座什么的。她想讓自己的文字帶讀者抵達一個正常人難以抵達的地方烦绳,總不能帶到這方寸陋室吧卿捎,輸出的同時還得有輸入。當然径密,她還看書午阵。
“你寫了這么多年,寫出點名堂了嗎?”一個了解她的同學心疼地問底桂。
“還沒有植袍,我寫的東西話題性不強,在網上沒什么人看籽懦,出書還得自己掏錢于个、自己賣!”她有些難為情暮顺,但她知道別人是在關心她厅篓,便只好一五一十地說出實情。
“現在大家都在看網絡小說捶码,刷小視頻贷笛,你不妨換換思路,‘樹挪死宙项,人挪活’嘛乏苦!”
“恩,謝了哈尤筐,咱們不聊這個汇荐,還是聊點兒開心的吧!”......
她不想跟朋友探討這個盆繁,她知道寫文章是怎么回事兒掀淘。文章大概有三種,一種是以娛樂及盈利為主要目的油昂;一種是以贊頌及出名為主要目的革娄;還有一種是以培根鑄魂啟智潤心為目的。
而她恰恰選擇了第三種冕碟,最不討好拦惋、最不討巧的一種。她追求的是文學藝術安寺,她想成為像魯迅一樣的文學家厕妖,而不是寫作家,更不是寫手挑庶。
不過她也曾寫過兩篇違背初心的文章言秸。一篇是朋友托她寫的廣告性質的宣傳軟文,效果還不錯迎捺。沒辦法举畸,還朋友一個人情。當初最困難的時候凳枝,這朋友幫過她一把抄沮。
后來這朋友又找她寫,并許以重酬,她拒絕了合是。不是她不想以文章掙錢,而是她反感一些商業(yè)炒作的套路锭环,怕自己不知不覺就變成了黑心商人騙人的幫兇聪全。
另一篇是寫給公司領導和同事的。在公司年終總結大會上辅辩,她從特殊的角度把公司領導和重要同事夸了個遍难礼,贏得滿堂彩。
雖然大家都知道她在拍馬屁玫锋,但她拍得不顯山不露水蛾茉,拍得新穎,拍得恰到好處撩鹿。領導和同事們是打心底里佩服她的寫作才華谦炬,而不是因為被夸才喝彩。
但她內心卻很不安节沦,每當有同事稱贊她文采好時键思,她都會臉紅。她覺得自己寫“馬屁文”是一件喪失人格和尊嚴的事甫贯。而自己之所以要這么做吼鳞,卻是為了保住那張書桌,想想還有點心酸叫搁。
這些年工資沒怎么漲赔桌,但房租一直在漲。就這不到七平方米的一塊兒立錐之地渴逻,每月的房租已漲到1000元疾党。而這張書桌占去了兩平方,算起來每個月差不多得給書桌“孝敬”300元惨奕。
經此一役仿贬,如其所料,公司給她加薪了墓贿。書桌算是保住了茧泪,同時也保住了她在公司的“使用價值”。但她一點兒都開心不起來聋袋。
“沙沙”队伟,“沙”,一支筆在一個褪了色的筆記本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寫著幽勒。屋子里的暖氣跟公司門口的保安一樣嗜侮,算是半個擺設。
她起身扯了一件厚衣服搭在腿上。她想寫一寫自己的感情锈颗,可腦子里總是閃現出她剛剛跟母親的通話顷霹。
“過年必須把男朋友給我?guī)Щ貋砉阋怖洗蟛恍×嘶髦ǎゾo把正事兒辦了淋淀!”
“哦,知道了覆醇,到時候再說吧朵纷,他可能要出差,我也有可能要去他家過年永脓∨鄞牵”
......
馬上就要過年了,決定還是早點兒做更好常摧,免得家人亂操心搅吁、瞎準備÷湮纾回還是不回呢似芝?回就得說男朋友春節(jié)要出差;不回就得說過年去他家板甘。
她也不想騙家人党瓮,沒辦法,家里催得緊盐类。之前回家老是被拉去相親寞奸,實在拗不過,只好騙家人說已經有男朋友了在跳。
她想著先拖過這關鍵的幾年再說枪萄,到時候就說分手了,感情受傷了猫妙,年齡也超標了瓷翻,家人也就不會再盯得那么緊了。
她不是不相信愛情割坠,不想結婚齐帚;也不是人長得丑、粗笨彼哼,怕“見光死”对妄;更不是什么要求高、眼光高敢朱。她只是沒有遇到合適的人剪菱,拒絕不靠譜的相親摩瞎。
前些年每年都會有幾次像這樣讓她很無語的相親場面:
“聽說你文章寫得好,但我看你挺斯文的孝常,你寫的文章搞笑嗎旗们?”
“搞笑,但沒你搞笑构灸!”她看著他一直抖動著的二郎腿上渴,沒好氣地回應著,心想著文章寫得怎么樣你不會自己看呀冻押?
“我是認真的驰贷,我挺喜歡你的盛嘿,你說要什么條件吧洛巢?”
“恩,謝謝你次兆,我沒什么條件稿茉,就一條,你能把唐詩宋詞背一遍嗎芥炭?”
“這條件......”
“不著急漓库,等你背會了再來找我也不遲!”說完她起身就走了园蝠。
她心想這相親是菜市場買菜嗎渺蒿?買菜也得先看看菜吧?哪有一上來就開始討價還價的彪薛!
當然茂装,她也遇到過個別比較靠譜的。上次她同學給她介紹了一個善延,同城的少态。小伙子長得也挺精神,給她的第一印象還不錯易遣。但聊了幾個回合下來彼妻,她覺得不合適,果斷回絕了豆茫。
對方想讓她放棄寫作侨歉,跟他一起打拼他的事業(yè)。這個她勉強也能接受揩魂,只是隨著后來聊得深了为肮,對方說話的口氣和技巧讓她心里很不踏實。
這種感覺跟之前在招聘會上的感覺有點兒相似肤京。對颊艳,就是感覺有點像趁火打劫茅特,挨了悶棍還無處發(fā)泄。
找工作最終無奈地妥協(xié)了棋枕,那是為了生存白修,沒有辦法≈匕撸可愛情和婚姻不是生存的前提條件呀兵睛,不能妥協(xié),要放棄她一直追求的寫作窥浪,去迎合一個未知的愛情或婚姻祖很,劃不來。
其實在感情上漾脂,她心里是有數的假颇。像她這樣孤傲的性格,還帶著個“拖油瓶”(她經常把寫作看做是她的孩子)骨稿,是很難碰到合適的人的笨鸡。所以近幾年她特反感相親,對愛情和婚姻也看淡了坦冠、看開了形耗,可遇而不可求。
并不是她對男人有什么偏見辙浑,而是她知道現實中幾乎沒有男人能滿足她一些個性化的需求激涤。說通俗點就是沒人不把她的文學家夢當作笑話看。
30歲生日那天判呕,她一個人就著一袋花生米倦踢,喝了兩瓶半斤裝的牛欄山二鍋頭。喝完暈暈乎乎倒床上睡著了佛玄,做了一個美夢硼一。
夢中她看到一個身著立領中山裝的英俊男生,捧著一大束鮮花朝她走來梦抢。
“親愛的般贼,生日快樂!”男生把鮮花雙手遞給他奥吩。帥氣的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哼蛆,像是剛剛用春風刷過一樣。
“給我簽個名吧霞赫,你的這本書點亮了我的人生腮介,我要做你這輩子最忠實的讀者!”男生從懷里掏出一本她寫的《潤物無聲》端衰,把一只粉紅色的筆放到她手心叠洗。
“以后讓我來照顧你吧甘改,你負責點亮所有人的人生!”男生繼續(xù)說著灭抑。
她微微一笑十艾,沒有說話,只是羞澀地點了點頭腾节,挽起英俊男生的胳膊忘嫉,兩個人朝著櫻花林走去......
她穿著一身跟林徽因同款的衣服(天藍色斜襟小褂,黑色短裙案腺,白色長襪)庆冕,微風一吹,好看極了劈榨。腦子里不時劃過《你是人間的四月天》里的詩句访递。
只是沒走幾步,突然感覺有人在背后扯她的裙子鞋既,她猛一回頭力九,瞬間就驚醒了耍铜。
醒來她發(fā)現自己掉到地上了邑闺。爬起來,揉揉眼睛棕兼,她心有不甘陡舅,還沒來得及摸摸那男生的臉呢。
“原來我等的人是你呀伴挚,來是來了靶衍,可惜來得太早了,要穿越回去臣妾做不到呀茎芋!”她自嘲地說颅眶。
……
日子平淡如水,一天天田弥、一年年地過去涛酗。她經常不知道日期,只知道是周幾偷厦,就像想不起來自己的年齡一樣商叹。
“沙”,“沙”只泼,一支筆在筆記本上寫下最后兩個字后剖笙,倒下了。
屋子里安靜得很请唱,靜得有點兒可怕弥咪。屋外是白茫茫的一片过蹂,大雪已持續(xù)了三天三夜。一年又要過到頭了聚至。
昏黃的燈光照在褪了色的筆記本上榴啸,上面留著一句話:這也許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但這就是我的生活晚岭,也許是最適合我的生活鸥印。我的人生從我拿起筆的那一刻就已在冥冥中注定。
她死了坦报,葬在冰天雪地里库说,許多讀者捧著她的《長河浪花》和《潤物無聲》前來祭拜。
文壇里的領袖和名流也來了片择,除了給她追授一些獎項和榮譽潜的,最重要的是給她的一生及作品蓋棺定論。
有人說她能和民國四大才女齊名字管;有人說她是自改革開放以來文學成就上的第一人啰挪;還有人說她離諾貝爾文學獎不遠。
她的墓碑是一根細長的柱子嘲叔,造型像一支鋼筆亡呵,又像一柄長劍。碑座有一個長方形的斜側面硫戈,外觀有點兒像她那本褪了色的筆記本锰什。
上面刻著墓志銘:這里躺著一個以文為夢、以夢為馬的人丁逝。再往下汁胆,還刻著一行小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霜幼。
有讀者在墓碑前低聲地朗誦著她文章里的橋段嫩码;有讀者盯著墓碑久久不肯離去,嘴里喃喃著:我要穿越時空罪既,做你的戀人铸题,和你談一場只有文學的戀愛......
“啪”,筆掉在地上了萝衩,她抬起頭回挽,定了定神,扭了扭脖子猩谊。
她沒有曲身去撿筆千劈,她一直在努力回想著夢中的情景。墓碑的造型到底是劍還是鋼筆呢牌捷?要跟她談戀愛的那個人說的是真心話嗎墙牌?他怎么穿越涡驮?……
“你妹呀,要么來早了喜滨,要么來晚了捉捅,就不能現在來一個嗎?”她邊自言自語虽风,邊關閉了電腦里一直在小聲播放的音樂棒口。
她剛剛就是聽著循環(huán)播放的趙雷的《畫》睡著的,里面的歌詞她特喜歡:我沒有擦去爭吵的橡皮辜膝,只有一只畫著孤獨的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