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遠走他鄉(xiāng)的姑娘

再歸鄉(xiāng)時,我已是一身老病風塵

文/四野

晚上八點下了自習房午,回到家躺在床上一動不想動矿辽,真想就這么暈死過去丹允。

半睡半醒間聽到母親在隔壁和老同學聊微信郭厌,她的嗓門一向很大。

突然雕蔽,聽到她一聲驚呼:“罢勰!郎瘸子死了批狐!”我一個機靈坐了起來扇售。

然后,母親又故意放低了聲音問:“那郎靜容呢嚣艇?”

不知道那邊說了些什么承冰,母親有些嘆息的說:“哎,都是命笆沉恪困乒!”

這下子我再也睡不著了,斷斷續(xù)續(xù)的回憶起我所知道的所有關于郎靜容的事贰谣。


我出生在東北一個偏遠小鎮(zhèn)娜搂,鎮(zhèn)上統(tǒng)共不過百十來戶人家迁霎,一群人在這里生兒育女,生老病死百宇,然后他們的子女繼續(xù)在這里生兒育女考廉,繼續(xù)在這里生老病死。

鎮(zhèn)子不大携御,每座房子都緊緊相連昌粤,整齊排列。

郎靜容家就在我家隔壁啄刹,真的只有一墻之隔婚苹。

在我模糊的記憶里,隱約記得我是很喜歡這個阿靜姐姐的鸵膏,很喜歡她不算漂亮的臉龐上舒淡的眉眼膊升,很喜歡她微翹的嘴角蕩漾起兩個淺淺的梨渦。

阿靜比我大八歲谭企,有時候母親會讓她幫忙照顧我廓译,帶我在家門口玩。

可是债查,每次阿靜領我出去時母親總會叮囑我一句:“千萬不要去阿靜家里非区。”

剛開始我總不明白為什么盹廷,后來我才知道征绸,原來阿靜姐姐的媽媽是神經病。

我是從一群男孩子嘴里得知這件事的俄占。

彼時管怠,我和阿靜正在鎮(zhèn)上幼兒園里的沙堆上搭堡壘,一群和阿靜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吵吵鬧鬧的走過來缸榄,我認出了為首的那個人渤弛,是東邊包大爺家的包子強,我哥的同學甚带,大家都叫他狗蛋子她肯。

我猜他們本來是要去前面小賣鋪的,可是看見我和阿靜后改了路線鹰贵,直直的朝我們走來晴氨。

一群人圍成一個圈把我們困在里面,然后狗蛋子把我拎了出來碉输,像是朝其他人解釋一樣籽前,說了一句:“這是源哥小妹。”

其他人也沒再管我聚假,或許可以說從一開始他們就不是沖著我來的块蚌。

我看到他們一下子把阿靜推倒在地,居高臨下語氣輕蔑的說:“你那個瘋子媽媽呢膘格?”

阿靜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沙子低著頭沒有說話峭范,這時又一個男生從后面鎖住她的脖子微微一用力,很輕松的又把阿靜放倒了瘪贱,阿靜狼狽的模樣好似取悅了他們一樣纱控,他們開始大笑不止,阿靜依舊不言語菜秦,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起來甜害,一遍又一遍的被放倒。

人群之外我看不到她的表情球昨,斜斜的劉海遮住了她淡秀的眉眼尔店。

他們每次把阿靜放倒后都會問一句:“你那個瘋子媽媽呢?”

這時主慰,后知后覺的我才終于明白阿靜的媽媽是瘋子嚣州。

事情是怎樣結束的我忘了,大概是因為他們玩累了共螺,又或許是笑夠了该肴,總之他們走了。

直到狗蛋子走調又張揚的歌聲消失在拐角處藐不,阿靜才慢慢蹲下來開始哭匀哄,我以為她是因為被欺負了才哭的,可是她卻小心翼翼的指著滿是腳印的沙堆對我說:“堡壘塌了雏蛮,灰姑娘沒有家了涎嚼。”

一年后底扳,阿靜的爸爸在臨鎮(zhèn)給人家蓋房子的時候從屋頂上掉了下來铸抑,摔斷了一條腿贡耽。

為了住院費衷模,他爸爸賣掉了房子,拿到了一萬二千元蒲赂。(很久以后我看到杭州北京的房價后唏噓不已阱冶,她家那一百多平的房子要是照這個價賣,估計她媽的精神病都能治好了滥嘴。)

可惜木蹬,在各種條件都不發(fā)達的小鎮(zhèn),她爸的腿還是廢了若皱,從此老郎成了郎瘸子镊叁。

阿靜姐姐也從我家隔壁搬去了西大地附近尘颓,雖說隔的也不是很遠,但是我卻很少再見到她了晦譬,只是偶爾在小賣鋪碰面疤苹,她還會摸摸我的頭說:“小雅又長高了”。

六歲那年我上小學敛腌。阿靜十四歲上初二卧土。

小鎮(zhèn)的學校小學初中都是一個院兩棟樓。

我上學第一天中午吃飯時阿靜來找我像樊,給我塞了一個她自己蒸的肉花卷尤莺,剛要走時正好碰到哥哥來給我送午飯,她好像受了什么驚嚇一樣轉身就跑生棍。

哥哥皺皺眉走過來颤霎,拿走了我手上的花卷說:“你二姨給你燉了排骨,多吃點涂滴,長的胖胖的捷绑。”

我指了指他手中的肉花卷說:“我要先吃那個氢妈〈馕郏”

哥哥立馬說:“不行∈琢浚”

我問:“為什么壮吩?”

他說:“臟〖釉担”

我爭辯:“這是阿靜姐姐做的鸭叙,不臟呢。”

哥哥把花卷捏在手里幾乎變形殖卑,開口不容置疑:“吃排骨眶蕉。”

我生氣的嘟囔:“壞哥哥宋下。”

哥哥表情有些受傷辑莫,卻沒有說話学歧。

其實,哥哥真的不是壞哥哥各吨,雖然他是鎮(zhèn)子里出了名的不良少年枝笨,但對我簡直無微不至,以至于多年后,每次看到對父親的描寫時横浑,我想到的都是哥哥剔桨。

學校真的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在這里一天知道的八卦比我在家一年知道的都多徙融。

而且這些八卦沒有根據领炫,沒有理由,卻人盡皆知张咳,人人都深信不疑帝洪。

比如:高年級有個女孩和很多男孩子牽扯不清。

比如八年一班有個女的跟臨鎮(zhèn)的男孩子出去過夜脚猾。

比如葱峡,那個女孩叫郎靜容。

對于這些傳言我一向是不信的龙助,阿靜才不是她們說的壞女孩砰奕。

我有好幾次在操場上看到阿靜,想跟她打招呼提鸟,但她的身邊總是圍著幾個流里流氣的混混军援。

我想了想還是繞開了。

曾經和我一起搭堡壘的阿靜是那么近称勋,而如今與我同在一個校園的阿靜又感覺離我那么遠胸哥。

再次與她有交集是在五個月后,晚上放學哥哥接我回家赡鲜,路過學校后面的樹林時空厌,我看到了阿靜,幾個面生的混混正在撕扯她的衣服银酬,而她正緊緊的揪住自己的領口嘲更,發(fā)出一聲聲嘶吼,那么無助絕望揩瞪。

我趕緊拽了拽哥哥的衣角赋朦,哥哥低頭看我。

我明明沒有難過李破,聲音里卻帶了哭腔:“哥哥宠哄,幫幫阿靜∨缥荩”

哥哥再一次皺眉琳拨,摸摸我的頭,走過去攬住其中一個人的肩膀屯曹,那人回頭看了眼哥哥,有些不悅問:“你誰呀?”

哥哥環(huán)視了一圈那三個人恶耽,說:“臨鎮(zhèn)的密任?”

那三個人點點頭,說:“是偷俭,咋了浪讳?”

我哥一笑說:“那你們知不知道,這一片是我地盤涌萤⊙妥瘢”

那三個人好像聽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掙脫了我哥的手說:“找茬负溪?見義勇為透揣?嫩了點吧〈眨”

一切都發(fā)生的太快辐真,以至于我都沒有看清是誰先動的手,只聽到阿靜一聲驚呼崖堤,四個人已經扭打在一起了侍咱。

哥哥雖然平時也不是個消停的主兒,但是同時對抗三個與自己體型相當的人也是十分費力密幔,不一會兒就落了下風楔脯。

這時,一直在樹下縮著的阿靜不知從哪撿了塊磚頭胯甩,一把揮出去給其中一個混混開了瓢淤年。

混混腦袋上不斷流出的血成功鎮(zhèn)住了所有人,最后另外兩個人留下一句:“臭娘們兒蜡豹,你給我等著麸粮。”便帶著開瓢的那個跑了镜廉。

然后弄诲,阿靜看著鼻青臉腫的哥哥嗚咽的問:“李源你怎么樣啊娇唯!”

我哥瞥了她一眼:“沒事齐遵。”說完塔插,拽著我轉身就走梗摇。

我一面心疼哥哥的傷,一面不忘回頭對阿靜喊:“阿靜姐姐你趕緊回家去吧想许,一會兒郎大爺該著急了伶授《闲颍”

逆著光,我看不清她的臉糜烹,但我知道她一直在看著我們违诗,一直。

再后來不久疮蹦,我聽說臨鎮(zhèn)來了一群人去阿靜家鬧诸迟,說阿靜把人打壞了要賠錢,可阿靜家早已簞瓢屢空愕乎,哪有錢賠阵苇。

無奈之下,只得讓一群無賴把家里僅剩的幾樣像樣家具全搬走了感论。


半年以后绅项,阿靜被勸退了,因為偷東西笛粘。

據說趁怔,偷的是狗蛋子的手表。

退學的一周后薪前,阿靜離開了小鎮(zhèn)润努。

她走的那天來找了我,在我家的院子里示括。

我問她:“阿靜姐姐要去哪里铺浇?”

她說:“不知道,大概是石家莊吧垛膝△⒙拢”

我又問:“那你還會回來嗎?”

她說:“不知道吼拥,大概會的吧倚聚。”

我有些難過凿可,抓住她的袖子說:“我知道你沒偷狗蛋子手表惑折。”

她一愣枯跑,隨即摸摸我的頭說:“謝謝惨驶。”

阿靜走了敛助,在一個無風無云的天氣里粗卜。

阿靜走了的兩年后,我也走了纳击,隨母親去大城市過新生活续扔。

離開的時候攻臀,我在車站對哥哥說:“哥哥,阿靜姐姐沒有偷過東西测砂∫鹆遥”

哥哥一愣百匆,像是沒反應過來我說的話砌些。

我有些黯然,畢竟過了兩年加匈,無足輕重的事早已成了泡影存璃,是我較真兒了。

后來雕拼,在離程的火車上纵东,我收到了哥哥的短信。

他說:“我知道啥寇≠饲颍”


我以為,我和阿靜都離開了小鎮(zhèn)辑甜,天南海北衰絮,終于成了陌生人。誰知磷醋,我還是太天真猫牡。

多年后的一天,在小鎮(zhèn)時便與母親關系很好的艷輝阿姨來哈爾濱辦事邓线,在母親的熱情邀請下暫住我家淌友。

老鄉(xiāng)見面要聊的無非就是家鄉(xiāng)人的近況,這么多年的變化骇陈。

大多數人我都記不清了震庭,所以她們說的事我也不太感興趣。

唯一在我心里翻起漣漪的事是你雌,阿靜在外面做了小姐器联。

我記得母親得知此事時的表情,驚訝無比卻又理所當然匪蝙。

確實主籍,一個十五歲的鄉(xiāng)下女孩,沒有學歷逛球,沒有關系千元,該怎么在異鄉(xiāng)生活下去。

又是據說颤绕。

阿靜當年離開小鎮(zhèn)后幸海,買了一張去石家莊的票祟身,為了省錢,睡了一夜火車站物独。

撿垃圾袜硫,吃剩飯,被騙進了傳銷組織挡篓。

后來好像是因為傳銷組織不掙錢婉陷,就把她們幾個年紀較小的女孩送到了地下夜店做小姐。

這期間官研,夜店老板各種壓榨克扣秽澳,阿靜辛辛苦苦掙的錢幾乎全進了老板的褲兜。

她試過逃跑戏羽,但被抓了回來担神,一群人把她打的頭破血流差點兒沒了半條命,從此以后她再也沒敢動過逃跑的念頭始花。

直到有一天妄讯,店里來了一個叫峰哥的男人,是石家莊有名的黑社會大哥酷宵。

店里的姑娘站成一排亥贸,峰哥嘴里叼根中華,瞇了瞇眼吐了個煙圈指著阿靜說:“就你了忧吟∑龊”

那晚峰哥走時往阿靜胸罩里塞了五百塊錢,阿靜沒有交給老板而是偷偷縫在了胸罩里溜族,就在峰哥塞的位置讹俊。

從此以后,峰哥每次來都會叫阿靜陪著煌抒。

阿靜人乖懂事不多話仍劈,深得峰哥的心。

一天晚上寡壮,峰哥在被窩里一手摟著阿靜贩疙,一手掐著煙,緩緩地問:“想不想離開夜店况既≌饨Γ”

阿靜身子一僵,驚喜卻又有些不敢相信的問:“可以嗎棒仍?”

峰哥笑笑吐了個煙圈悲靴,然后用實際行動回答了阿靜的話。

三天后莫其,阿靜站在峰哥給她租的房子里癞尚,哭的不能自已耸三。

曾經自己搭上半條命也沒能逃離的魔窟,原來只要別人的一句話就行浇揩。

阿靜就這么被包養(yǎng)了仪壮。

她像一只被圈養(yǎng)的金絲雀,唯一的用途就是哄主人開心胳徽。

可是积锅,男人終究是薄情的,尤其是峰哥這樣的男人膜廊。

峰哥漸漸減少了去找阿靜的次數乏沸,阿靜每天的職責成了等待淫茵,從清晨到日落爪瓜。

一天傍晚,阿靜收到峰哥短信匙瘪,約她去世貿大廈的一家咖啡廳铆铆。

她如約而至,等來的卻不是峰哥丹喻,而是一個中年女人薄货,身后還有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

那中年婦女看到阿靜一聲冷哼碍论,一陣掌風刮過谅猾,左臉火辣辣的疼。

愛看戲是中國人的本性鳍悠,這邊發(fā)生的一切如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税娜,那中年婦女滿意的看著眼前的情況,對著阿靜毫不留情的開口:“賤人藏研,破壞人家庭敬矩,搶我老公,不要臉的貨蠢挡』≡溃”

婦女邊罵邊扇阿靜嘴巴子,從始至終阿靜都沒有還口业踏,只是靜靜的站在那里禽炬,臉色蒼白,任憑自尊被狠狠的踩在腳下勤家,一如多年前幼兒園沙堆旁一樣腹尖。

后來,婦女罵夠了也打夠了却紧,開始坐下心平氣和的談條件了桐臊。

而阿靜的臉早已高高腫起胎撤,嘴角還殘留著血絲。

婦女說:“你要怎樣才能離開我老公断凶?”

阿靜沒說話伤提,婦女冷笑說:“你才多大,二十四认烁?還是更兄啄小?怎么就不學好出來做了婊子却嗡〔芭妫”

隨后,從包里拿出六千塊錢甩給阿靜說:“小姑娘窗价,懂點規(guī)矩如庭,拿著錢滾的遠遠的『掣郏”

阿靜捏著裙角坪它,把錢還給婦女說:“我不要〉勰担”

婦女剛要說話往毡,阿靜又開口說:“我會走“辛铮”

隨即不等婦女反應开瞭,轉身離開咖啡廳。

回到出租屋收拾了行李罩息,來時是一個皮箱嗤详,走時還是一個皮箱。

阿靜剪開了有些磨壞的淺粉色胸罩扣汪,取出了這些年攢下的一萬元錢断楷。

想了想,還是留下了當初峰哥給她的那五百元錢放在了桌子上崭别。

關了燈冬筒,離開了出租屋。

車站買票茅主,售票小姐說:“不好意思舞痰,沒有去寶清市的臥鋪了【饕Γ”

阿靜淡淡的說:“那硬座呢响牛?”

“也沒有了,不過,還有站票可以么呀打?”

“是今晚離開的嗎矢赁?”

“是”岽裕”

“那好撩银,就站票吧〔蜚荆”

阿靜站了十四個小時额获,回到了出生的家鄉(xiāng)。


阿靜回來的三天后恭应,她媽媽去世了抄邀。

阿靜花了五千塊葬了母親,剩下的五千塊是留給父親的昼榛。

原來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了這么多年掙的錢只是為了埋葬自己的父母境肾。

忙完母親的葬禮,阿靜便著手在村口開了家小賣鋪褒纲,沒有營業(yè)執(zhí)照准夷,沒有各種證書。

可是莺掠,鄉(xiāng)下從來都是一個唾沫能把人淹死的地方。

鄉(xiāng)下人最淳樸也最惡毒读宙。

他們對著阿靜指指點點彻秆,每次在路上總有年紀大的老人故意很大聲的沖著阿靜吐口水,然后他手里牽著的小孫子也會照葫蘆畫瓢的吐口水结闸,爺孫倆相視一笑唇兑,像是完成了一種儀式。

阿靜成了小鎮(zhèn)的污點桦锄,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扎附,自然沒有人去她的店里買東西。

她心里明白了之后结耀,就靜悄悄的把店關了留夜,就如同開業(yè)一樣,無聲無息图甜。

郎瘸子自從娶了個瘋女人開始就被人戳脊梁骨碍粥,好不容易大家不笑話他女人了,又開始議論起了他女兒黑毅。

他知道大家為什么笑話他的阿靜嚼摩,也明白阿靜這些年在外面做了些什么,可是任外面人怎么說,他都沒有怨過阿靜枕面,因為也許就只有他知道愿卒,阿靜心里有多苦。

為了活下去潮秘,阿靜跟著包工隊掘猿,去各個鎮(zhèn)子給人家蓋房子。

別看她是個瘦弱的女人唇跨,干的活卻不比任何男人少稠通,上房貼瓦,刮大白买猖,和水泥改橘,壘磚頭。

隊里有個外縣的小伙子有意無意的總是想找阿靜說話玉控,這時另一個男人攬過小伙子不屑的說:“別尋思了飞主,原來出去當過小姐的,你也不嫌臟高诺÷凳叮”

那小伙子像是吃了蒼蠅屎一樣,恨不得離阿靜八丈遠虱而。

日子一天天過去筏餐,阿靜一天比一天瘦,明明是二十幾歲花一樣的年紀牡拇,兩鬢卻開始出現了銀絲魁瞪,從前蔥白般的手指干裂的像是樹皮。

天氣日漸轉涼惠呼,阿靜家卻沒有暖氣导俘。

郎瘸子從三天前就開始咳嗽,一天比一天嚴重剔蹋。

這天在外間做飯的阿靜聽到里屋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旅薄,皺了皺眉,推開門走了進去泣崩。

郎瘸子一看阿靜進來趕緊用手蓋住床單少梁,阿靜一把拉開他的手,只見素色的床單上印著斑斑血跡律想。

去縣里正規(guī)一點的醫(yī)院猎莲,一頓檢查。

三天后技即,收到確診著洼,肺癌晚期。

郎瘸子晚上坐在床頭一根一根的捋著阿靜的長發(fā)說:“靜丫頭,爸不治了身笤””

阿靜霍的一下坐起來,雙眼通紅瞪著郎瘸子液荸,郎瘸子也不回避瞻佛,說:“治不好的,也是白花錢娇钱,我早點走也好伤柄,省得拖累你,再說你媽自己在那邊文搂,少不了被人欺負适刀,我去了陪陪她∶翰洌”

郎瘸子到底沒有治笔喉,小半年后死在了自家床上。

阿靜拿出了剩下的五千元把郎瘸子葬在了她媽媽旁邊硝皂。

沒有殯儀隊常挚,沒有親朋好友來吊唁。

只有阿靜一個人三瓶雪花送走了她爸稽物。

再后來奄毡,阿靜又走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姨裸,也不會有人問秧倾。

艷輝阿姨微信里獻寶一樣告訴我母親郎瘸子去世了以后,我的世界里傀缩,阿靜姐姐的故事就結束了。

沒有人知道那個姑娘在哪里漂泊农猬,沒有人知道她是否過得幸福赡艰。

知道她曾經的人不知道她的結局。

看到她結局的人不了解她的曾經斤葱。

我希望會有一個地方是她的救贖慷垮,讓她安頓余生,會有一個人揍堕,救她逃離深淵料身,給她力量,陪她終老衩茸。


哥哥結婚時芹血,在眾多的紅包中參雜著一張賀卡:李源,祝你幸福。

落款是:郎靜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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