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老是趕上壞天氣,走到哪里哪里下雨。想象我頭頂有朵胖云卢鹦,得意洋洋拖著腮往下看盾似。我心情可沒她那么好虽界,真想把她扯下來吵一架谎懦,告訴她我煩透了哀托。
昨天去了趟醫(yī)院移斩,獨自一人上真,趕個大早咬腋。掛號的時候排隊,一下子想起兩個人睡互。過去我陪她們去過醫(yī)院根竿,一次在夏天,一次在冬天就珠,那場景在眼前瞬間鋪開寇壳,讓我一頭撞進去。
那個夏天的午后妻怎,天熱得厲害九巡。斯雅跑來宿舍找我,問我能不能陪她去醫(yī)院蹂季。因為眼睛無端地感到很痛冕广,想立刻去看醫(yī)生。我說好偿洁,那我們立刻去撒汉。那會兒我心里有點忐忑,總覺得眼睛是大事涕滋,擔心出什么問題睬辐。可口頭上還是不斷地幫她找理由宾肺,“是不是最近沒休息好溯饵?”“是不是眼睛里進了什么臟東西?”“是不是上火所以眼睛發(fā)炎了锨用?”把所有我能想到的丰刊、無關緊要的緣故都說了個遍。倒是她還很放松增拥,一直說沒事的啄巧,先去看看再說。
我們走在去醫(yī)院的路上掌栅,陽光亮烈秩仆,曬得人汗水一直滴滴答答往下淌。我們都忘記了帶傘猾封,把手撐在頭頂上做涼棚澄耍,臉躲在那一小片陰影里笑著。路過一家小食店,我說齐莲,我們買冰果汁喝吧卿城。斯雅 說好。我跑到臺階上去铅搓,要一大杯的冰鎮(zhèn)百香果瑟押,兩根吸管。一轉頭的工夫看見斯雅也跑上來了星掰,站在我旁邊用手反復揉她的眼睛多望。我想她一路走過來,陽光刺眼氢烘,汗水也可能流到眼睛里怀偷,她一定難受得要命〔ゾ粒可我還是對她說椎工,別揉了,手上有細菌的蜀踏。她就笑一笑维蒙,把手放下來,做出沒事的表情轉到一邊去果覆,笑嘻嘻地說颅痊,我們再買一份炸雞好了。
我們捧著果汁跟炸雞進了醫(yī)院局待。那里面真是涼快斑响,不知道是空調還是什么的原因,走在里頭钳榨,白花花的一片舰罚,讓人心神俱涼。從掛號開始薛耻,我們講話的聲音都忍不住壓低了营罢,可是又忍不住一直說話。斯雅說昭卓,我們要去眼科愤钾。我說,對啊候醒,去眼科。斯雅說杂瘸,在二樓倒淫。我說,噢败玉,在二樓敌土。
我們走在走廊上镜硕。她手上拿著掛號單跟果汁,讓我拿一塊炸雞喂進她嘴里返干。我說兴枯,這樣在醫(yī)院里吃東西是不是不好啊矩欠?她邊吃邊重復财剖,是不是不好啊癌淮?然后我們一起竊竊地笑起來躺坟,在冰冷的走廊里發(fā)出空空的笑聲。
那一次的檢查結果并沒有怎樣乳蓄,醫(yī)生的判斷似乎并沒有脫離開我最初的安慰性猜測咪橙。這就是最好的結果。我跟斯雅從診室出來的時候虚倒,說話聲音都變大了美侦,相互爭搶果汁跟炸雞,又彼此取笑魂奥,引來旁人紛紛側目音榜。“不好捧弃,得趕快走呀赠叼!”我說∥ハ迹“是啊嘴办,快走快走÷蚋耄”斯雅也說涧郊。
我們幾乎是一溜小跑地沖出了醫(yī)院,重新回到大大的太陽底下眼五∽彼遥可我們心情都好得很,好像重回人間一趟看幼∨可哪里是人間,哪里是天堂诵姜,其實我們也分不清汽煮。
冬天的時候我陪陶去醫(yī)院。原因有些意思。她發(fā)現自己耳后凸起來一個小包暇赤,摸起來硬硬的心例,可是沒感覺,不知道是什么鞋囊。隔了幾天止后,包還是沒有消下去。她就跑來找我溜腐,低下雪白的脖頸讓我看译株。我也摸不著頭腦。兩個人商量了一下逗扒,連個猜測都說不出來古戴,于是決定去看醫(yī)生【丶纾“你能陪我去嗎现恼?”陶問我。我說當然了黍檩,我要陪你去叉袍。
在去醫(yī)院的路上,我也想說出些安慰性的話來刽酱,可總覺得有點牽強喳逛。陶說她有點擔心,可也覺得問題不大棵里。說著說著還笑了起來润文。我陪她笑了一會兒,笑著笑著就變成兩個人發(fā)自內心的笑了殿怜。在診室門口典蝌,陶伸出手要敲門,扭頭對我說头谜,“你在外面等我嗎骏掀?”我立刻說,“我要陪你進去柱告〗赝裕”她有些驚訝,但很高興际度,說好葵袭。整個問診經過出乎意料的迅速。醫(yī)生解釋甲脏,我們的擔憂都是杞人憂天眶熬,給了一些生活建議后就沒什么可說的妹笆。陶有些驚訝块请,我也忍不住開口問了幾個問題娜氏。直問到醫(yī)生有些不耐煩,我們倆才放心地走出門去墩新。
一出門陶就說贸弥,啊,我沒想到你也會問那個醫(yī)生海渊!我說我忍不住了绵疲,實在很想確認,所以就問了臣疑。陶看著我嘻嘻地笑起來盔憨。大概因為我向來話不多的緣故,她感到我的行為很有點特別的意味讯沈。我們迎著涼風走出醫(yī)院郁岩,感覺心下無事,看什么都美缺狠,就跑去中山路逛街问慎。那里有為了圣誕節(jié)宣傳而裝飾的圣誕樹,我們站在那里合影挤茄,又一次好像經歷過些什么如叼,而倍感興奮。
昨天我一個人去醫(yī)院了穷劈。
真離奇啊笼恰。當我跟一些人分別的時候,在那一個瞬間歇终,我無法把所有共同的經歷在腦海中重演社证,我只能感到離別的悲傷。只有當曾經經歷過的場景在我一個人身上重演的時候练湿,我才能夠意識到自己的失去意味著什么猴仑。
曾經的那個夏天跟冬天,當她們跑來找我的時候肥哎,一定是已經確定了我能夠去做那個陪伴她們辽俗、為她們分擔的人吧。因為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問題篡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危險崖飘,所以總歸是對醫(yī)院懷有畏懼感的。找一個可以信賴的人陪自己去醫(yī)院杈女,也是生活中非常重要的決定啊朱浴。我突然明白自己曾經被這樣深刻地信賴過吊圾,為此有一陣近乎凄惶的感動。
現在我不知道該對誰傾訴翰蠢,不知道找誰來分擔我的擔憂项乒,也找不到陪我去醫(yī)院的人。我一個人走在去醫(yī)院的路上梁沧,一個人掛號檀何,一個人走進診室里,全程冷靜廷支。我只對醫(yī)生描述了我的情況频鉴,她話不多,我也說得少恋拍。沒什么人分享我的感受垛孔,我靜靜地離開醫(yī)院,并沒有感到重回人間∈└遥現在好了周荐,原來我一直都在人間,那些有人可以信任并陪伴在身邊的日子悯姊,才算是人間里的小天堂吧羡藐。
我從來都不否認人總要獨自長大去生活,不再依賴別人悯许,對陪伴喪失期待仆嗦。這個過程打磨得人逐漸冷漠,對痛苦也能鍛煉出一種鈍感先壕。然而這并沒什么不好瘩扼。畢竟誰走的不是孤獨之路?誰能保證自己永遠都有所依賴垃僚?
只是我想念我的朋友們集绰。感謝他們在需要人依賴的時候想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