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拉薩的倒數(shù)第二天待错,拉巴一定要我們?nèi)ニ椅顼堊阉铮f德宗做了些家常菜。去到一看火俄,端上來一大盆蟲草淮山牛肉湯犯建,我們內(nèi)心都被震暈了。
為了挖蟲草瓜客,拉巴這個林芝人把戶口遷到了太太德宗的老家——那曲适瓦。每年一個半月挖蟲草竿开,從太陽剛出到太陽落山,在那曲5000米以上的雪山上玻熙,幾乎是要匍匐在地的尋找蟲草否彩,整季的收成大概也就是曬干以后的一斤左右蟲草。因為之前我們在4500米左右的雪山有過一次爬山揭芍,小小卻很深刻的體會了一把爬雪山的不易胳搞,所以一看到蟲草湯這種待遇,真的很感動称杨。要知道因為挖蟲草很辛苦又因為蟲草很貴肌毅,拉巴說他自己幾乎都不吃的。我們感覺喝的都是錢姑原!都是錢悬而!
德宗開始說起挖蟲草過程里的趣事,比如自己手里摸到了一根蟲草還要假裝若無其事的跟旁邊的人聊天锭汛,比如現(xiàn)在那曲年輕人的婚事很緊俏(因為采挖許可證必須戶口在當(dāng)?shù)兀┍康臁5伦谛χf,當(dāng)?shù)?0歲以上的娃娃們親事都定下來了唤殴,可惜她當(dāng)年還沒有趕上這個蟲草時間般婆。
就著這個話題,就開始問起了她是怎么從那曲讀書出來的朵逝。前一天在布達(dá)拉宮的時候蔚袍,德宗說起過她是家里11個兄弟姐妹里唯一一個讀書出來的人。于是我們聽到了一個在我們生活經(jīng)驗之外的求學(xué)故事:
“在我到了讀書年齡的時候配名,那個時候政府開始推教育了啤咽。但是那時候民族隔閡還是有的,家里人還是不大樂意讓我去漢人小學(xué)渠脉。藏族小孩讀書的少宇整,政府就搞了一個政策,讀書的小孩每個月補(bǔ)貼30塊錢芋膘。80年代的30塊錢鳞青,很多了,我爸媽就讓我去了为朋。
但是臂拓,30塊錢等于是白紙,因為我們那個鄉(xiāng)下潜腻,缺的是食物埃儿,有錢也買不到食物器仗,我們需要的是食物融涣。我離開家的時候帶上一大包糌粑童番,也搞不清能吃多久。其實應(yīng)該是要吃一年的威鹿,因為家里是牧民剃斧,一年里到處搬家,夏天放假我也回不了家忽你,因為不知道家在山里具體哪一片幼东,只有冬天放假才能回家。因為冬天會搬回來固定的地方科雳。那一包糌粑基本1根蟹、2個月就吃光了。剩下的時間就是老師看我一個小小孩特別可憐糟秘,總是會給我一兩勺鍋底的飯简逮。
那時候我個頭很小,穿著大大的藏袍尿赚,空蕩蕩的散庶。又淘氣喜歡滑雪玩,經(jīng)常袍子被凍得硬邦邦的凌净。
幾個表姐妹都在這里讀書悲龟。然后有一年有一個有人經(jīng)過牧區(qū),家里人拖他給孩子們帶來了一塊生肉冰寻。晚上我兩個表姐和我一起吃了须教,吃得太飽了迷迷糊糊睡著了,有一個表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沒有睡到被子里性雄,第二天早上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凍死了没卸,其實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老師來的時候表姐已經(jīng)死了秒旋,老師把她抱回到了床上约计。
家長們來學(xué)校,很多小孩被領(lǐng)回家了迁筛。我媽媽沒有把我領(lǐng)回去煤蚌,但是幫我在村子里找了一戶人家,他們正好需要一個人幫忙做點事情细卧,我就放學(xué)后幫他們做事情尉桩,在他們家吃飯。就這樣贪庙,讀完了小學(xué)蜘犁。
到中學(xué)了,到縣里面讀書止邮。那時候漢語很不好这橙,老師說什么勉強(qiáng)聽懂一些奏窑,板書寫什么也看不懂。每天老師寫幾個大大的‘家庭作業(yè)’屈扎,我看不懂埃唯,還覺得為什么這幾個字要寫那么大。一直也沒有寫作業(yè)鹰晨,老師頭痛死了墨叛,說了幾次以后就把我?guī)チ诵iL室。校長是藏族人模蜡,聽到老師說的漠趁,就用藏語問我是怎么回事,我就問‘什么是家庭作業(yè)叭碳病棚潦?’。校長一聽就說膝昆,‘我知道了丸边,我知道了’。然后在班上給我找了個同學(xué)當(dāng)小老師荚孵,每天做兩份作業(yè)妹窖,老師布置一份,小老師布置一份收叶。
也有過不想讀書的時候骄呼,但家里孩子太多了,11個兄弟姐妹判没,我要是不讀書回家的話什么都分不到的蜓萄,我媽說我只能去當(dāng)乞丐。我怎么也是到縣里去讀過書的人了澄峰,不能當(dāng)乞丐啊嫉沽,不能當(dāng)乞丐,我就這樣跟自己說俏竞〕袼叮”
德宗后來讀到了藏大,是一名接外賓團(tuán)的英文導(dǎo)游魂毁。
那天下午陽光特別好玻佩,曬得背暖洋洋的,喝著酥油茶席楚,聽德宗講了很多事情咬崔,她自己的上學(xué)故事,她女兒的上學(xué)故事烦秩,挖蟲草的故事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