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9歲時遇見了一個女孩蹲坷,她那年18歲。
那天我在虹橋機(jī)場排隊(duì)登機(jī)邑飒,前面的女孩腿很漂亮循签,吸引了我。
“現(xiàn)在幾點(diǎn)疙咸?”
“三點(diǎn)二十五县匠。”
“你也一個人去北京嗎?
“是啊乞旦,你也是贼穆?”
“恩,下飛機(jī)又要堵車了”
...
可我并沒有開口兰粉,我覺得到登機(jī)口的時間太短故痊,不足以拿到她的電話召边,于是默默跟著她上了飛機(jī)笑诅。那天的座位在26排,她一直走在前面衷笋,最后居然坐到了我正左邊客峭。
“臥槽豫领,摸到王炸了!”
但我盡力保持住一副撲克臉舔琅,假裝淡定的尋找空行李架等恐。
這時我座位右邊飄來句蹩腳的中文:
“哎,那邊好像有空备蚓】问撸”
那人用手指了一下。
我發(fā)現(xiàn)這只手上的膚色像是健康的小麥郊尝,順手向前看二跋,我看見了另一個漂亮女孩,她說話時露出自信的微笑流昏,眼睛里閃著陽光的氣息扎即。
“臥槽,兩幅王炸况凉!”
我淡定的放好行李坐下谚鄙,幸福的煩惱立刻就來了,畢竟不是斗地主刁绒,兩幅炸彈不能一起甩闷营。
但我只猶豫了五秒就把頭轉(zhuǎn)向了右邊。
“現(xiàn)在幾點(diǎn)知市?”
“啊傻盟,稍等∩┍”
她伸手到包包里翻了半天才掏出手機(jī)娘赴,重新開機(jī),全過程我的表情應(yīng)該很焦躁跟啤,畢竟入戲太深筝闹,當(dāng)時居然真的急著想知道幾點(diǎn)媳叨。
手機(jī)終于亮了。
“三點(diǎn)三十…五关顷『眩”
我就這樣認(rèn)識了Lulu。
Lulu是美國長大的上海女孩议双,上海話和國語都很蹩腳痘番,這次去北京是學(xué)中文,上海到北京只有兩個小時平痰,我們卻仿佛聊了整整兩天汞舱。她在耶魯學(xué)建筑,不停和我抱怨建筑系的熬夜宗雇。當(dāng)時正趕上中國歷史上最嚴(yán)重的一次牛市昂芜,整駕飛機(jī)都在鬧哄哄的談?wù)摴善保覀z好像一方凈土赔蒲∶谏瘢可能因?yàn)榱牡锰幸馑迹赃叺拇髬尣粫r往我們這兒瞟舞虱,躍躍欲試的樣子欢际。
她終于入了局,當(dāng)時中國人有一種特異功能矾兜,無論聊什么最后都能聊回股票损趋,我沒興趣,干脆不做聲椅寺,她比我更沒興趣浑槽,不過會微笑的客套兩句“阿姨你一看就好會理財(cái)啊”之類。
我知道是客套返帕,因?yàn)樗吞讜r會調(diào)皮的看我兩眼桐玻,然后和我一起偷著樂下。
飛機(jī)落地之前溉旋,我問她要了電話,雖然已經(jīng)聊得很熟嫉髓,但開口前我還是咽了下口水观腊。
她在登機(jī)牌上寫電話號碼的時候,我看見那位大媽向我投來欽佩無比的眼神算行。
等行李時梧油,旁邊有兩位熱烈攀談的大媽,其中一個連衣裙擺卡在了內(nèi)褲里州邢,驕傲的露出半輪屁股儡陨。
Lulu一個箭步竄過去幫她把裙子拽出來褪子,大媽尷尬的謝了她,她也朝大媽笑笑骗村。
“你認(rèn)識她嗎嫌褪?”
“no,我就是看別人這樣很別扭胚股×矗”
第二天我們就見面了,約在五道口琅拌,她穿了條很熱的熱褲缨伊,上身黑色露臍裝,我心想:沒必要這么拼吧进宝。
我們選了家韓國餐廳刻坊,算是五道口特色菜。
點(diǎn)完菜后她開始抱怨Yale韓國人很多党晋,每次打電話聽到的都是“阿奶阿賽喲”谭胚,說著惟妙惟肖的學(xué)起了韓國人的神態(tài)。
上菜時她突然笑了隶校,我問她笑啥漏益,她說自己從小看見食物就會高興。
吃完飯我們?nèi)チ伺赃叺臅晟罡欤屛彝扑]幾本中文書绰疤,我先帶她去看蔡志忠漫畫,用英語給她講了六祖慧能的故事舞终,她一直笑個不停轻庆,但最后說到“本來無一物”那首詩她沒笑,而是長長的“嗯~”了一聲敛劝。我?guī)退袅瞬痰摹肚f子說》和《六祖壇經(jīng)》余爆,還有金庸的《倚天屠龍記》。路過雜志的時候夸盟,她拿起一本建筑雜志蛾方,講這本是他們行業(yè)最權(quán)威的,希望將來她也能上上陕,說著眼睛里燃起了野心桩砰,我看了封面,是個老太太释簿,長的活像《千與千尋》中的老巫婆亚隅。
吃完飯她問我去哪,我沒有主意庶溶,她說邊走邊想吧煮纵。
走了幾步她忽然說:
“Do you go out at night?”
“In UK no, but in Shanghai it is like a David’s song.”
“What David’s song?”
“David Tao”
“哈哈懂鸵,我也喜歡David Tao!是不是《今天沒回家》行疏?我們?nèi)コ璋纱夜狻!?/p>
到了錢柜以后隘擎,她聽我唱了一首《雪人》殴穴,很佩服地說:“你聲音好好聽』踉幔”
她先唱了《sexy back》采幌,然后是《似曾相識》。
不知為何震桶,那天晚上我一直不停地喝自助飲料休傍,然后不停的去廁所。
我們唱了一整晚蹲姐,最后都累了磨取,躺在長沙發(fā)上面對著面聊天。
“我明天還要去爬長城柴墩∶ρ幔”
“別去了,都快天亮了江咳》昃唬”
“不行,我答應(yīng)過同學(xué)了歼指〉粒”
...
她還和我說,如果一個男生要和她好踩身,第一件事就是去驗(yàn)血胀茵,確認(rèn)有沒有HIV,看來HIV在美國很嚴(yán)重挟阻。
她來中國之前剛參加了一個預(yù)防艾滋病的公益社團(tuán)琼娘,領(lǐng)了很多避孕套,收拾行李的時候都放在箱子里附鸽,她洗澡的時候爸爸幫忙收拾脱拼,看見了那群避孕套,大喊:“Lulu這是什么!”當(dāng)時她在浴室里心都差點(diǎn)滑出來掉在地上拒炎,不過洗完澡出來爸媽都沒再提挪拟。
...
出錢柜時天已經(jīng)亮了挨务,她使勁揉了揉眼睛击你,然后說:來北京以后老覺得自己眼睛出問題了玉组,后來才知道是空氣不好。
她坐上taxi直接和朋友匯合去長城了丁侄,回家路上我腦中全是她唱《似曾相識》的樣子惯雳。躺下前我收到了她的短信:
“Life is a little charming thing.”
做了幾個有她的夢后,我愛上了她鸿摇。
第二次見她是兩天后石景,我們約在后海,在北京這些年我都沒來過拙吉,和Lulu走在湖邊潮孽,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北京原來也有這么可愛的地方。
“這兩天我有時會想十年后筷黔,二十年后的我們各自會是怎樣往史。”她說佛舱。
我不知怎么接椎例,只有繼續(xù)走。
沉默了五分鐘我突然說:
“你知道人名造句嗎请祖?”
“什么订歪?”
“就是用人名造句,比如列寧就是肆捕,他很剛烈刷晋,寧死不和別的囚犯一起洗澡「Q梗”
她笑得花枝亂顫掏秩。
“今天老師給我們講了《史記》的故事,你用劉邦造一個荆姆∶苫茫”
“他很下流,幫過他的人都不肯放過胆筒∮势疲”
“再用韓信造一個∑途龋”
“他很心寒抒和,信了不該信的人⊥危”
“用我名字造一個摧莽!”
“你中文名叫什么?”
“李智作顿痪∧髟”
“理智油够,作為一種品質(zhì),總是戰(zhàn)勝不了愛征懈∈В”
她很崇拜的看著我笑了。
“對了卖哎,你多高鬼悠?”
“一米八二】髂龋”
她聽后拿出手機(jī)發(fā)起短信焕窝。
“啊,你有這么高拔亍袜啃!”她突然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我這才知道她不是發(fā)短信幸缕,而是用手機(jī)把厘米換算成美國的尺寸群发。
我笑著拉起她繼續(xù)走。
這時一片葉子落在我衣服上发乔,她幫我撣去熟妓,然后問我:
“你知道嗎,99%的人都不知道干洗是怎么洗的栏尚∑鹩”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是不是把衣服掛起來噴東西呢译仗?”
“哈哈抬虽,你也不知道∽菥”她笑的彎了腰阐污。
“干洗也是用洗衣機(jī),只不過拿化學(xué)溶劑代替水罷了咱圆,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干洗嗎笛辟?”
說著她又用手撣了下我的衣服。
“就是這樣序苏∈执保”
我們都走累了,在湖邊靠著欄桿歇息忱详。
她說围来,后海是她愛北京的唯一理由,看著湖對岸心就會靜下來。
“you have the most charming eyes.”我看著她說
“say it again监透!”
“because you like to hear compliments?”
“because you have a British accent!”
我又說了一遍钦铁,她把頭靠在我的肩頭。
這時她的電話響了才漆,是她在美國的男友。
送她到宿舍樓下之后佛点,我說醇滥,要不擁抱下吧。她大方的答應(yīng)超营,我很輕的抱了抱她鸳玩,抱完后她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以為冒犯了她演闭。
“你這樣很沒有禮貌不跟。”她說米碰。
“why窝革?”
“這樣讓人覺得你很敷衍÷雷”說著就要教我虐译。
她用雙手摟住我的腰,然后讓我抱住她肩頭吴趴,使勁的抱了我一下漆诽。
“這才對÷嘀Γ”她講厢拭。
在我遇到她五年之后,將會有部很火的電影叫《那些年》撇叁,里面有句臺詞:
同齡的女生總是比男生要早熟許多供鸠。
抱她的時候,聞著她的頭發(fā)陨闹,我感覺好像回到了童年時的上海回季。
“到你家門前
想親你的臉
卻有點(diǎn)膽怯”
——《白紙》
第三次見她,我給她刻了張光盤正林,里面有王心凌的《那年夏天寧靜的号菀唬》,后弦的《逃學(xué)書童》觅廓,黑澤明的《生之欲》鼻忠,還有《世紀(jì)末的魔術(shù)師》,她很愛有關(guān)偷盜的電影。
第二天她就要走了帖蔓。
我們在五道口的一心吃了晚飯矮瘟,喝了一瓶梅酒,
吃飯的時候她說很喜歡今天學(xué)的一首詩塑娇,說著便念了起來:
“易得無價(jià)寶澈侠,難覓有情郎÷癯辏”
我告訴她魚玄機(jī)的原詩更有韻味哨啃,這句是金庸在《神雕俠侶》里改編過的,原版是:
“易求無價(jià)寶写妥,難得有心郎拳球。”
她反復(fù)讀了讀珍特,最后也同意金庸改得不好祝峻。
出來后她說:
“以前看文章說人酒后走不了直線,讓我試試扎筒±痴遥”
她穿著高跟鞋走了起來,雖然很努力嗜桌,但真的不直宋距,我一路都用手?jǐn)v著她。
我攙著她試了下症脂,也不直谚赎。
她問我接下來去哪,我又沒了主意诱篷。
想了一會兒我說:“去你那里喝酒吧壶唤。”她說好棕所。
走了幾步后她說
“不對闸盔!”
“怎么了?”
“我今天12點(diǎn)前還要交一篇文章琳省,剛才忘了迎吵!”
然后沮喪的蹲在了地上用上海話說:
“我一想到這個胸就好悶≌氡幔”
“我?guī)湍銓懟鞣选!?/p>
我們買好梅酒去了她宿舍桦他,她的房間不大蔫巩,但看上去很舒服,單人床緊靠著單人桌,我們跑步來到桌前圆仔,她和我說了題目垃瞧,《假如從明天起中國恢復(fù)古文,世界會怎樣》坪郭,五百字个从。
這倒不難。
于是我們邊寫邊聊歪沃,我坐在桌前寫嗦锐,她躺在床上聊。
可能是那篇文章寫的太好玩绸罗,過程中我們一直笑個不停。
不到20分鐘我就搞定了豆瘫。
她很開心珊蟀,拿出杯子說剛才酒已經(jīng)醒了,繼續(xù)喝外驱。
我們就這樣把酒言歡育灸,聊了很多。她讓電腦一直循環(huán)著《生之欲》昵宇。
她說:
“我18歲生日的時候磅崭,和一個女性朋友去了Yale的一家club,那家club里全是男人瓦哎,一進(jìn)去全場都盯著我們砸喻,我靈機(jī)一動,抱住我朋友蒋譬,說這是我的女朋友割岛,請不要打擾我們,沒想到圍觀的人更多了犯助。
我們就這樣一步步蹭到吧臺癣漆,喝了好多酒,也很開心剂买,出酒吧的時候我看見一個白人女孩穿的裙子很滑稽惠爽,就上去和她說,hey i really like your dress, my grandma has the same one! 等那個女孩反應(yīng)過來我們已經(jīng)跑了瞬哼。
我們就這樣沿著湖邊一直走婚肆,喝完酒以后心情特別好,那天我穿了件印著“free hug”的T-shirt坐慰,一路上都有人問我旬痹,may i have a free hug?于是我送出了好多free hug。
我走到湖邊坐下來,這時候天快亮了两残,我突然想到總有一天爸爸媽媽都會死永毅,那時候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于是就開始哭人弓,哭得很傷心沼死。
醒來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那個女朋友的床上〈薅模”
聊累以后我主動睡在地上意蛀,她看我睡的不舒服,說你要不要上來健芭?
就這樣和她在單人床上又聊到天亮才睡著县钥,她看著我的眼睛輕輕告訴我,自己的小名是樂樂慈迈。
醒來后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走了若贮,房間空空如也,桌子上有一封她用中文寫給我的信痒留。
19歲那年谴麦,我和一個女孩同處一室,對酒當(dāng)歌伸头,一鋪同堂匾效,卻什么也沒發(fā)生,現(xiàn)在看來不可思議恤磷,在我19歲那年卻真切的上演了面哼。
每個男人都曾經(jīng)是男孩,男孩都會傷風(fēng)扫步,體質(zhì)強(qiáng)的痊愈后就會進(jìn)化成男人精绎,體質(zhì)差的則會一直傷風(fēng)不止。
Lulu就是我19歲那年的一場傷風(fēng)锌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