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從小就不疼我舰罚。
原因很簡單,我是個女孩森篷。所以很小我就明白什么是“性別不同输钩,需區(qū)別對待"。
爺爺最寵的是三叔家的堂弟仲智。小堂弟是爺爺奶奶親自帶大的买乃,媽媽也想過把我托付給爺爺奶奶照顧,并提出按月給錢钓辆,可是老兩口依然不想照看我剪验,可見我有多不受待見。小時候總能看見爺爺抱著小堂弟到處玩前联,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留給他功戚,爺爺還親自做了一輛木質的兒童車,我在旁邊看著小堂弟開著小車在院子里撒歡似得的一圈圈轉似嗤,咯咯咯的笑聲在我耳邊久久不能消散啸臀,那年夏天的陽光真刺眼啊,小院里爺孫倆共享天倫之樂烁落,可有誰記得有像個小女孩局外人一樣乘粒,抱著自己僅有的玩具熊站在一旁,一臉落寞伤塌。
對于爺爺?shù)挠洃浀破迹∠笞钌畹膽撌菒酆染瓢闪诎稹R蝗杖椭辽僖葍深D澡匪,爸爸在的時候也得陪著老爺子喝幾盅镶奉。一大家子人圍坐在桌前说铃,吃著飯聊著家常和二,倒也溫馨愜意缔赠。老爺子心情好的時候會親自下廚做幾個菜缩功,心情不好吹胡子瞪眼摔筷子掀桌子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夕膀。自小爺爺不疼愛果善,所以我從不敢撒嬌鬧脾氣诊笤,總是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吃飯,祈禱爺爺不要生氣巾陕。
爺爺?shù)淖謱懙煤芎锰指4汗?jié)的對聯(lián)和福字都是他用毛筆寫得纪他,字體剛勁有力桀驁不馴,真像他的脾氣晾匠〔杼唬可是我的字卻不怎么樣,現(xiàn)在想來那時身邊有這么好的老師怎么就沒想著學學凉馆,可能過去吃飽穿暖就很不錯了薪寓,沒人會在意這種修身養(yǎng)性的東西;況且就算我想學澜共,爺爺也未必愿意教吧向叉。
小時候跟二姑家的表哥一起長大的,那時候哥哥特別淘氣嗦董,經(jīng)常欺負我母谎,動動就被他揍哭,爸爸回來知道了難免心疼女兒京革,就打了哥哥屁股幾下嚇唬了他奇唤。然后這事就演變成為:我爸心太壞,下死手打孩子匹摇,爺爺奶奶的危言聳聽咬扇、夸大其詞讓姑姑和姑父對我們家很是不滿,關系曾一度到冰點廊勃。
后來我上了小學冗栗,就很少去爺爺家了,偶爾去一次供搀,能看出爺爺很高興,總是問我學習怎么樣钠至,但是那時候我自卑羞澀不愛說話葛虐,和爺爺有距離感,很像羋姝和楚威王的關系棉钧。所以一般問話式的交流后屿脐,我就一溜煙跑到別的地方玩了。爺爺也不惱宪卿,轉頭又跟我爸爸問東問西的诵,然后留我們吃飯,加幾個爸爸愛吃的菜佑钾。
在我上小學五年級的時候西疤,爺爺就有些神志不清了。起初只是脾氣越來越差休溶,動不動就發(fā)火罵人代赁;之后就越演越烈扰她,發(fā)展到去鄰居家偷東西了,要不是人家鬧到家里來芭碍,我們還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徒役。經(jīng)過醫(yī)院檢查,爺爺患有阿爾茨海默病俗稱老年癡呆癥窖壕,這個結果讓我們?nèi)掖蟾幸酝獾耐瑫r忧勿,又無比沉重。于是爺爺成為全家的重點保護對象瞻讽,不管去哪都要安排一個人陪著鸳吸,唯恐出現(xiàn)什么意外。
媽媽后來擔心我會被爺爺誤傷卸夕, 告訴我沒事不要去爺爺家层释。但是年幼的我來說,覺得爺爺并不像說的那么恐怖快集」备幔基本我每次去看他,他都是在屋子里看電視个初,總是那一個地方臺乖寒,演著多少年的前的相聲小品,我老實坐在炕沿邊院溺,陪著爺爺一起看楣嘁。爺爺總會問起我爸爸,我照實回答珍逸,對話基本就結束了逐虚,只剩下電視機的聲音。我回頭一看谆膳,爺爺睡著了叭爱,然后我關上電視帶上門,輕手輕腳的走出去漱病。
爺爺走的那天特別突然买雾。
記得那還是初春,春寒料峭杨帽。爺爺從下午出門到晚上還沒回來漓穿。家里人都非常著急的去外面找,留下我們這些小孩在家注盈。幾個小孩子懵懵懂懂的也知道爺爺不見了晃危,都老實在家鎖好門等大人回來。
半夜老客,我爸回來了山害,跟我們說了一句:你爺爺沒了纠俭。
我依然記得當時我的反應,不知道為什么時至今天浪慌,還是如此清晰冤荆。
我與表哥對視了一下, 不自然地笑了权纤,對爸爸做出“別開這種玩笑”的表情钓简。
真的。
爸爸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到我頭上汹想,我瞬間就清醒外邓,隨即而來的是徹骨的寒。
爺爺真的走了古掏。
他在街上溜達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了损话,被幾個好心的小孩扶了起來,沒站穩(wěn)槽唾,又摔了一跤丧枪,這次沒能起來,被送往醫(yī)院庞萍,后搶救無效過世了拧烦。
那是2001年,我11歲钝计,爺爺64歲恋博。
這突如其來的噩耗,讓我們?nèi)蚁萑肓司薮蟮谋粗兴教瘛W詈笠淮我姷綘敔斦冢苍數(shù)奶芍拖袼艘粯樱异o靜看著他的遺體本鸣,默默地流淚疫衩,一句話也哽咽不出來。
爺爺走的那天恰巧是四叔的生日永高,從此,四叔再也沒有生日提针。
今年年前我們?nèi)ゼ腊轄敔斆溃o他燒些紙錢,絮絮叨叨的跟他聊天辐脖,說說我們近況饲宛。
我從來沒有記恨或者埋怨過爺爺。雖然小時候因為自己是女孩受過冷落和排擠嗜价,但是我和爺爺一脈相承艇抠,有著無法改變的的血緣關系幕庐;他對我雖說談不上喜歡疼愛,卻也盡心照顧過家淤,無論小時候我做錯了什么异剥,也沒有打過我一下......
爺爺走了有15年了,但我始終記得他的樣子絮重,他的笑冤寿,希望他在另一個世界,過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