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xiāng)的棉花
片片黃葉飛舞涌乳,轉眼又是仲秋己英。想起遙望的故鄉(xiāng)現(xiàn)在正值棉花盛開的季節(jié)迎瞧,我的腦海里便呈現(xiàn)出左右隔壁的人們都在忙碌著收撿棉花的畫面夸溶。
棉花是種很難伺候的作物。每年四月份左右父親都要在棉花地頭平整出一個長方形的育苗“池”凶硅,把池子里的黃土碾碎缝裁,施肥,撒種子足绅,澆水捷绑,然后再蓋上薄膜。等幼苗長到八九厘米時就可以移栽了氢妈。移栽的前兩天粹污,父親就會在池子里澆水,父親能掌握澆水的“度”首量,不能多壮吩,多了不容易凝結,也不能少加缘,少了容易松散鸭叙。澆完水要用鐵锨把棉苗“鋸”成方塊,等過一兩天拣宏,便可以把一塊一塊的棉苗放到事先準備的平木板上沈贝,然后便可帶土移栽了。父親本來身體不好勋乾,刨坑移栽時臉上的汗珠一顆一顆地滾落宋下,沒挖多長便停下來擦擦額頭上的汗嗡善,由于手上有土,往往臉上搞的跟大花貓似的学歧。那時我們還小罩引,經常笑父親,也不知道給父親端一杯水來給他解渴撩满。兩個哥哥負責把棉花苗放到刨好的坑里蜒程,媽媽從溝里挑過來水,一瓢一瓢的澆在棉苗的根邊伺帘。懂事的大哥已經十幾歲了昭躺,心疼弱小的母親,說和母親換工伪嫁,母親總是笑著說“我不累领炫,我是大人,小孩累壞了张咳,不長個子”帝洪。我和妹妹在后面給花苗封土,那活最輕脚猾,我還經常埋怨葱峡,累死了,腰都直不起來了龙助,爸爸總是笑著說:“知道你倆最累砰奕,趕緊歇會,等會我來封土”提鸟。每在這時军援,我和妹妹就解放了,就飛快地往家跑称勋,生怕父親反悔了胸哥,又要我們回來干活。
棉苗一天天的長高赡鲜,也容易生蟲子空厌,隔一個禮拜就要打一次藥。父親背著藥桶蝗蛙,拿著有一種叫3911的農藥蝇庭,那藥刺鼻,但藥效好捡硅,兌上水,背著幾十斤重的藥桶盗棵,在棉花地里一手壓下藥桶的桿壮韭,一手拿著噴霧桿北发,藥水灑在棉花葉上,也灑在打藥人的衣服上喷屋,風吹過琳拨,難聞的藥水味飄得很遠。還記得有一次屯曹,都中午十二點多了狱庇,該吃飯的時候,父親還沒有回來恶耽,母親打發(fā)我去地里看看密任,我一到地里也沒有看見父親,回家告訴母親偷俭,母親一聽就慌了浪讳,趕緊叫來叔叔哥哥還有鄰居去地里,我們那里打藥中毒是經常的事情涌萤,一是吸入過多的藥水淹遵,二是簡易的藥桶容易漏水,防護不當就容易中毒负溪。當我們發(fā)現(xiàn)父親時透揣,他躺在棉花地里的田埂里,臉色煞白川抡,全身濕透辐真,地上還有父親毆吐出來早上吃下去還沒有消化的玉米粥還有窩窩頭。當眾人說送父親去醫(yī)院猖腕,父親一向心大拆祈,說沒事不用送醫(yī)院,其實我們知道父親是心疼錢倘感,我想這就叫窮病吧放坏。幾個人用板車把父親拉回家,叫來村里的醫(yī)生吊了兩天水老玛,又開始干農活了淤年。
等到棉苗瘋長的時候,就要掐頂掰芽子整枝(掰掉不長棉桃的公枝)蜡豹,這個時候最忙麸粮,掰完了一遍又長出來,像父親母親一樣的人們天天都在棉花地里忙碌镜廉,父親有個習慣弄诲,每次干活之前,總要我們家的幾塊地都去視查一遍,那種看著自己種的莊稼的深情齐遵,好像看到了豐收滿倉的希望寂玲。
終于盼到棉苗咧開嘴笑的季節(jié),青綠的棉葉在秋風中搖曳梗摇,枝頭間青白色的拓哟、粉紅色的花朵像喇叭似的咧嘴笑著,雖然不如玫瑰牡丹漂亮伶授,但在莊稼人眼里那是最美的断序。還有大小不一的棉桃像要壓彎了棉枝,要數(shù)最美的就是棉桃裂開嘴笑的時候多似摘棉人臉上那收獲的滿足的笑容糜烹,那花絮潔白违诗,摸上去軟綿綿的。都說天上的白云似棉花景图,可我覺得盛開出來的棉花比白云更白更柔而且更能給人帶來溫暖较雕。一年這個時候一般都是晴朗少雨的,摘棉花要在早上有露水時采摘最好挚币,因為那時摘的棉花容易不沾棉葉亮蒋。每天天剛蒙蒙亮,父親母親便迎著晨曦妆毕,背著背簍慎玖,拉著車去摘棉花了。
摘棉花看著輕松笛粘,其實特別累趁怔。一手跨著籃子,一手彎腰去摘薪前,弄不好還會把未開的青棉桃摘掉润努,那時小不理解父親母親的辛苦继阻,總埋怨籃子把胳膊壓出深深的痕雷蹂,還有被棉花殼劃破皮的手,總感覺那地特別長總也不到頭敛熬《庀ィ可我們不知道父親挎的籃子更大鳍侣,棉花裝滿時,壓的他腰都直不起來吼拥。小時候干活是不情愿的倚聚,總是媽媽許諾說摘多少筐棉花就有雞蛋吃,還有賣完棉花給我們買新衣服穿凿可,才會撅著嘴去地里摘棉花惑折。不僅僅是撿棉花,剝棉花也同樣煩人,看著山一樣高的棉堆唬复,要一個個的拿起來矗积,把棉花摳出來全肮。剝棉花無聊特別容易打瞌睡敞咧,母親就給我們講故事,她雖然不識字辜腺,但她能把聽到的故事原原本本繪聲繪色的講給我們聽休建,母親的本意要我們打起精神,多剝點棉花评疗,可我們總是聽故事著了迷测砂,而停下剝棉花的手,只要母親歇會不說話百匆,我們就開始打盹砌些。母親總是說:“你們去睡吧,小孩瞌睡多加匈,不能熬夜”存璃。一般到晚上十點多母親就讓我們姊妹四個先睡了,每每我們睡一覺醒來了雕拼,院子里的燈還亮著纵东,燈光下父親母親還在忙著剝棉花。每年這個時候啥寇,父親母親的手就會裂口偎球,往往早上母親起來做飯手放在水里的時候,我分明看到母親皺起眉頭倒吸氣辑甜。父親那長滿老繭的手也是裂開好多口衰絮,用膠布纏了一層又一層。但這些也絲毫不耽誤他們繼續(xù)去地里勞作磷醋。繼續(xù)晚上熬到一兩點把當天摘的棉花剝完猫牡。
小時候總盼下雨,下雨不摘棉花子檀,不用干活镊掖。要是下連陰雨,村里的大人們可愁壞了褂痰,不停地看著天亩进,一邊嘆著氣說:這雨要下到啥時候?棉花在地里要霉了”缩歪。父親則一根又一根的抽著煙归薛,和大伯大叔們談論這雨啥時候結束。孩子們總是不理解父母的心情,那是莊稼人一季的希望主籍,一季的收入习贫。
最高興的事要數(shù)跟著父親母親賣棉花了,一般早上四點多就起床千元,母親總會打幾個荷包蛋苫昌,說給父親吃,我和妹妹也有份幸海,一人一個祟身,父親總是偷偷地把雞蛋給我們吃,母親總是嗔怪父親說:“八九里那么遠的路物独,不吃好咋能拉的動”父親總是笑著說:“沒事袜硫,看著她們吃高興”。吃完飯就拉著裝的滿滿一拉車曬干的棉花挡篓,去陸營買棉花了婉陷,而我和妹妹只有上坡時才會幫忙推一下,路上更開心的是想著賣完棉花會買啥好吃的官研?會買新衣服嗎秽澳?
一路上歇了幾次,終于將棉花拉到了棉花庫阀参,賣棉花的人排著長長的隊肝集,父親把拉車停好,掏出兩毛錢給我和妹妹蛛壳,讓我們去買東西吃杏瞻。他們則等著棉花檢驗員來檢驗棉花。往往我和妹妹把買的東西都吃完了衙荐,還沒輪到我們捞挥。午飯時間過了,肚子也餓的咕咕響忧吟,父親焦急的伸長脖子張望等著檢驗員砌函,終于等到驗我們家棉花了,從沒看過父親母親如此緊張溜族,這會他們就會說“你看我們家棉花曬的多干”讹俊,還一個勁的給人家陪著笑臉。要是能驗上一級或者二級且出棉率高煌抒,父親母親曬的像芝麻葉一樣的臉才會展開笑顏仍劈,多似地里那咧開嘴的棉花。等賣完棉花拿到幾百塊錢寡壮,就會領我們到街上贩疙,先稱兩塊錢的油餅給我們吃讹弯,我讓父親母親吃,他們總說不餓这溅,還說他們是大人组民,能經餓。再給我們買點糖果悲靴,還有米花糕之類的零食臭胜,那是我們盼望已久想吃的東西,不賣棉花是吃不到這些東西的对竣。還會給我們買幾件穿的花衣服庇楞,別提多開心了》裎常回去的路上,父親總是讓我們坐在拉車上蛋褥,他拉著临燃,母親后面跟著,路過一片蘿卜地烙心,母親去拔了兩個膜廊,泥土都沒擦干凈。就咔嚓咔嚓的吃起來淫茵,一邊吃一邊笑爪瓜,也不管被蘿卜辣出的眼淚往下流,不到兩分鐘匙瘪,就把蘿卜吃完了铆铆,長大才知道,那一定是他們餓急了才吃的那么快丹喻。
到農閑時薄货,母親就會用棉花防線,然后織成土布碍论,給我們做棉衣棉褲棉靴谅猾,衣服的里子面子都是母親織的粗布,里面充的是母親認為最好的棉絮鳍悠,雖然不好看税娜,但穿著特別暖和。每當我想起母親彎著腰一針一針的給我們做棉襖藏研,那密密的針腳里敬矩,藏著母親多少辛勞多少對兒女的愛。那張慈祥而且?guī)еθ莸哪樢>耄恢痹谖业膲糁懈‖F(xiàn)谤绳≌季猓總覺得這一生欠母親太多她和父親身上還穿著幾年前做的棉襖棉褲,從不舍得給自己做一件新的棉衣缩筛。消略。母親像棉花一樣把溫暖全部給了我們,而獨獨沒有留給自己瞎抛。
如今父母都遠去了但他們留下的愛的溫度卻一直溫暖著我艺演。每當我想起故鄉(xiāng)的棉花,便會想起我的父親母親桐臊,眼前總會浮現(xiàn)出他們還在棉田里忙碌的影子胎撤,真想大聲地喊一句:“父親,母親断凶,天快黑了伤提,可以回家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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