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jī)里突然傳來了阿杜的《撕夜》黎炉,思緒開始飄了。
07年結(jié)束了上一份工作后待業(yè)在家醋拧。家人看我整日無所事事慷嗜,便聯(lián)系了在鄭州上班的表哥,讓我到他那里去丹壕。那年我16歲庆械。
初到鄭州,下了火車菌赖,看著周圍林立的高樓缭乘,說不出的興奮。表哥開公司的面包車來接我琉用。已是許多年不見堕绩,完全不是印象里的樣子策幼。他接過我的行李箱,放在車上奴紧,然后開著車七彎八拐的到了中原小香港——陳寨特姐。
那時,陳寨的樓房基本都還在六七層的樣子黍氮,每一棟大都兩個房東唐含,也有的是一戶,房東一般都住二樓沫浆,一樓幾乎都是車庫捷枯,三樓以上被隔成一個個20平方左右的小房間,房間里再隔出一個小衛(wèi)生間和廚房件缸,在那里被稱為‘標(biāo)準(zhǔn)間’铜靶。
剛到時叔遂,暫住在表哥出租屋里他炊。第二天一大早,表哥跟公司請了假已艰,帶我到市區(qū)玩了一圈,然后跟他們朋友一起吃了飯哩掺。晚上回來后凿叠,表哥告訴我,今天一起吃飯的嚼吞,是你嫂子的同事和她老公盒件,他老公是開水站的,你也不愿去餐廳上班舱禽,就去他那里吧炒刁。
于是,我在鄭州算是有了份工作誊稚。不久后我便自己在他們不遠(yuǎn)的地方找了個單間搬了出去翔始,其實根本就算不上搬,所有家當(dāng)只有一個行李箱里伯。終于在鄭州有了自己的窩城瞎,記得很清楚,租金170疾瓮,有單獨的小衛(wèi)生間和廚房脖镀。在七樓,就是出門散步狼电,發(fā)現(xiàn)手機(jī)沒帶都不會上去拿那種认然。
我每天要六點起床补憾,簡單洗漱,然后走到村口公交站臺卷员,坐29路公交車上班盈匾。那些年鄭州還沒BRT,你可能想象不到在鄭州坐29路是什么感覺毕骡。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公交往站臺駛過來削饵,人群像喪尸一般的朝車門撲去,一邊擠一邊還要扒開身邊的人往里鉆未巫,師傅開始還會吼“往里走啊窿撬,里面還空著呢”,30秒不到就又一邊關(guān)門一邊喊“別擠了叙凡,別擠了劈伴,關(guān)門了,后面那輛馬上就來了握爷!”
我每天早上通常要等到第三班跛璧,才勉強(qiáng)能上去。
29路上女司機(jī)比較多新啼,別覺得女司機(jī)怎樣追城,開起車來簡直是在開戰(zhàn)斗機(jī)。剛坐的時候因為擠在最前面燥撞,看著她帶著我們在車流中如同閃電般飛馳座柱,見縫插針,好幾次都在距離其他車0.01毫米的時候剎住了車物舒,差點就想給她跪下了色洞,怎奈車上人多得,即使你暈了冠胯,都能讓你一路不倒下火诸。公交車晃晃悠悠,穿過北環(huán)路涵叮,穿過豐產(chǎn)路惭蹂,穿過農(nóng)業(yè)路,穿過黃河路割粮,穿過花園路盾碗,穿過......到緯四路,我上班的地方舀瓢。
我每天要騎著輛后面焊有水桶架的二八大杠自行車廷雅,載著6、7桶水,走街串巷航缀,把水送到客戶家中商架。一桶純凈水19升,差不多40斤芥玉。那時送一桶一塊錢蛇摸,沒有底薪。我每月的工資大都在1800左右灿巧。也就是說赶袄,我每天要騎著自行車載著將近300斤的東西跑十趟以上,然后再把一桶桶水扛到五樓六樓甚至七樓抠藕。
后來我買了輛自行車上下班騎饿肺,鳳凰山地,一千五的樣子吧盾似,那時我買個手機(jī)都舍不得花掉將近一個月的工資敬辣。
我終于告別每天像喪尸般撲公交的日子。每天大約六點下班零院,然后騎自行車穿過緯四路溉跃,穿過花園里,穿過黃河路门粪,穿過農(nóng)業(yè)路......回住處喊积。只是烹困,上下班路上玄妈,偶爾公交車經(jīng)過,透過車窗看到車?yán)锲凉媚锉粩D得面目猙獰時髓梅,莫名懷念拟蜻。
家里開始添置各種東西,也開起了小灶枯饿。村口往里走酝锅,兩邊很多賣菜的小販吆喝著,下班路上順便帶買些菜和饅頭奢方,偶爾懶得燒菜搔扁,會買些熟食。這里匯集了幾十萬的外來務(wù)工者蟋字,夜市極其熱鬧稿蹲。白天死氣沉沉的陳寨,到了晚上車水馬龍鹊奖,人山人海苛聘,各地特色小吃看的人眼花繚亂,打扮時髦的美女不時從身邊飄然而過,心底泛起一陣漣漪设哗。
剛搬過來住時唱捣,隔壁住了一個20歲上下的男生。上下班經(jīng)常碰到网梢,偶爾打個招呼震缭。后來,一個姑娘搬了進(jìn)去战虏。他們會一起買菜蛀序,一起燒飯,在房間里嬉戲打鬧活烙,像極了一對小夫妻徐裸。夜深了,四周慢慢恢復(fù)寂靜啸盏,由于房子隔音效果極差重贺,經(jīng)常能聽到隔壁女孩子的呻吟聲。那些年回懦,流行歌曲的爆發(fā)期還沒結(jié)束气笙。于是每到晚上,要睡覺時怯晕,我都會戴上耳機(jī)聽音樂潜圃,聽的最多的就是阿杜。
那時鄭州城中村已經(jīng)逐漸開始拆遷了舟茶,素有“小香港”之稱的陳寨谭期,因為在比較靠北的地方,又是外來人口最集中的地方吧凉,還沒又開始實施隧出。很多消息靈通的房東已經(jīng)開始繼續(xù)蓋樓了,在原有的七層上又加了四層阀捅。
在那智能手機(jī)都還沒普及的年代胀瞪,大多人用的還是諾基亞與摩托羅拉。很多牌子如波導(dǎo)饲鄙、CECT等早已淡出人視線的手機(jī)那時還在流行凄诞。聊天工具也就是初代手機(jī)QQ。我在那里幾乎沒朋友忍级,也沒有社交帆谍,每天生活就是白天坐在自行車上,晚上躺在床上颤练。
有天我休息在家既忆,聽到隔壁劇烈的爭吵驱负,我當(dāng)時能清楚的聽到他們在吵什么。太久了患雇,很多早記不得了跃脊,大概是女生想去其他地方發(fā)展,男生說快要升職了苛吱,不愿離開酪术。于是,當(dāng)天商議無果后翠储,女生打包行李走了绘雁。男生一個人在房間里嚎的像條狗。
后來援所,男生也走了庐舟。走的前一天,他來找我住拭,跟我聊了很久挪略,他說“分開后才覺得,沒有什么比她重要滔岳,我要去找她杠娱!”提起女孩的時候,他的眼睛里谱煤,都是渴望摊求。
再后來,我也厭倦了刘离,決定到外面看看室叉。離開的時候,陳寨基本還是來時的模樣寥闪。從我來那天就喊著‘房租到期太惠,最后三天’的雜貨鋪磨淌,依然還在吆喝著......
若干年后疲憋,再次出差到鄭州,刻意去了陳寨梁只。我一度懷疑自己到錯了地方缚柳。這里曾是鄭州最大的城中村,住著幾十萬的鄭飄搪锣,如今這么龐多的人不知散落到了哪里秋忙。原來村頭的高架已變成了大立交橋,村口林立起高層樓盤构舟。往日的熱鬧不復(fù)存在灰追,沒有了涌動的人頭,沒有了小販的叫賣,曾經(jīng)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牌只剩下黑白弹澎。我走上街頭朴下,試著尋找熟悉的東西,一無所獲苦蒿。
拆遷后的房東殴胧,搖身一變坐擁十幾套房產(chǎn),身家?guī)浊f佩迟。
余下的一片片廢墟里团滥,還記載著每個房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