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說就是沉噩,今天我被人騙了兩百塊錢。
在地鐵里柱蟀,他攔下我川蒙,說他錢包丟了,請我借錢給他长已,買回家的票畜眨,在我表示我沒有現金之后,他提出可以微信轉賬术瓮,然后我微信里也沒有錢康聂,我竟然,自己主動說胞四,我支付寶轉給你吧恬汁。
現在回想起來,我真的要被自己蠢哭了辜伟。
跟好幾個人訴說完之后氓侧,我還是很不開心,很生氣导狡,很想罵人约巷,大家也都提議我罵他一頓解解氣,可我打開與他的微信聊天窗口旱捧,腦子里一片空白载庭,我想不出有什么話可以罵他,甚至別人教我的那些惡毒的話廊佩,我都打不出來,覺得打出來都實在太過分了——可以說是圣母癌晚期了靖榕。
他一開始是說要借現金去買巴士票的标锄,聽我說沒有現金之后,就拿出手機要我加他微信給他微信轉賬了茁计,我說我微信給你轉賬料皇,你也買不了票啊谓松,他說現在什么地方都可以手機支付啊,我就乖乖加了他微信践剂,他看到我這么好騙鬼譬,索性也不買巴士票,改買貴好多的高鐵票了逊脯,他打開的搜索頁面优质,北京到石家莊的,有43.5一張的硬座票军洼,有128.5一張的高鐵二等座票巩螃,我沒想過可以直接給他50買硬座票,而是問他:你要多少錢匕争?
當時到底是什么心理在支撐著我問出這樣白癡的問題氨芊Α?
他一定欣喜若狂了甘桑,他說你看拍皮,這個高鐵票要128.5一張,你借給我吧跑杭。
我突然想起來我微信里沒有錢铆帽,我說,我還是支付寶轉給你吧艘蹋。
他一直在強調锄贼,他回到石家莊后會立刻還錢給我,還給我算女阀,具體需要幾個小時宅荤,還說:你看,我的支付寶都是實名的浸策,你要是不相信冯键,可以留下我的手機號。
我大手一揮:不用庸汗。
我又問他:你要多少錢惫确?
他膽子更大了:要不,你多借我一點蚯舱,借幾百吧改化?
我覺得有點離譜了,我說:你高鐵票128.5枉昏,為什么要幾百陈肛?
他說:我怕不夠,還要轉車兄裂、補辦身份證什么的句旱。
我說:補辦身份證不用花錢吧阳藻。
他說:要的,要照相什么的谈撒。
他此時一定又興奮又緊張腥泥,興奮的是,大概從來沒有一次就騙到這么多錢吧啃匿?緊張的是蛔外,好像要被拆穿了?
而我堅決地說:兩百塊夠了立宜。
他說:要不你還是多借我點吧冒萄,借三百吧。
我還是很堅決:就兩百吧橙数,你要是真不夠尊流,你再聯(lián)系我。
其實這時候我心里已經非车瓢铮肯定他就是騙子了崖技。
那又是什么心理支撐著我繼續(xù)給他轉錢呢?
轉賬的時候支付寶還跳出一個提醒钟哥,大意是“該賬號存在異秤祝”什么什么的,我沒仔細看腻贰,他在一旁不停地說:不要轉賬吁恍,直接發(fā)紅包,我銀行卡掛失了播演,你轉不了的冀瓦。
好幾個小時后以后我才想明白,銀行卡掛失會導致支付寶賬號異常嗎写烤?不會吧翼闽?大概這個賬號已經被人投訴過才會有這樣的提醒吧洲炊?
而且,他既然有手機暂衡,完全可以打電話給自己的親戚朋友询微,讓他們給他微信或支付寶轉錢翱癯病?隧膘??
我是心存僥幸的疹吃,你看蹦疑,他長得挺憨厚老實的,衣著也很得體萨驶,一臉真誠歉摧,不停地說“挺尷尬的”、“真的太尷尬了”腔呜、“特別尷尬”叁温,不停地問“你方不方便”、“我是不是耽誤你時間了”……很容易令人相信他真的就是不小心把錢包弄丟了核畴,是真的沒有辦法才會這樣窘迫地跟陌生人借錢膝但,而兩百塊,是現階段的我覺得即使丟失也不會太心疼的金錢數目谤草,所以整個過程中我沒有太仔細思考——我本就是比較沖動消費的人跟束。
最重要的是,在一個表現得非常窘迫的人面前丑孩,我可能生出一種“我真是個善良的人呢”這樣的優(yōu)越感冀宴,這種優(yōu)越感太可怕了,它區(qū)別于貪小便宜温学,讓我登時覺得自己散發(fā)出圣潔的光芒:我不漂亮也不優(yōu)秀略贮,但我是個好人。旁邊人來人往仗岖,大家臉上都是冷漠的表情逃延,而我不一樣,我古道熱腸箩帚,我相信世間的美好真友,我真是,好特別的一個人吶紧帕!
很多時候我都是唯心的盔然,相信“好人有好報”、“命運一定不會虧待好人”這樣的定律是嗜,有人找我問路愈案,我一定特別認真負責給他指對地方,有人借我手機打電話鹅搪,我一定毫不猶豫把手機給他站绪,有人為重病家人發(fā)起籌款,我一定捐個十塊二十的丽柿,甚至有老人倒在地上恢准,我都需要很努力很努力才控制住自己不上前去扶一把……事后還會很自責……總想著這些好心的行為都算是積德魂挂,會有福報的,不報給自己馁筐,報給家人也挺好涂召。
然而就在今天,命運跟那個騙子都在冷冷地嘲笑我敏沉,我連罵他都不敢果正,是心虛,是讀懂他在心底冷笑的含義:你智商不夠盟迟,活該被騙啊秋泳,這兩百塊,是你為自己的智商付的費用攒菠,我從智商上碾壓了你迫皱,靠我比你高出的智商騙取你的錢,我應得的要尔,你有什么資格罵我?你以為既绩,圣母那么好當嗎还惠?又想當圣母又不想付出代價,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救欧?
我其實真的不是特別在意金錢的人,前面也說了笆怠,兩百塊誊爹,是我可以接受的丟失的數目,甚至我還經嘲斐桑花一兩千塊去買一些事后根本用不著的無聊玩意兒搂漠,啰嗦這么多,只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理清楚,理清楚自己的心路歷程靶壮,我現在心里總算舒坦了拍摇。
我也不會去貶低那個騙子來讓自己開心一點,什么年紀輕輕有手有腳卻要騙人為生太可憐啊充活,什么這樣利用別人的善心遲早會遭報應啊混卵,這都是他的事窖张,其實與我無關,也許他這一生過得還不錯呢赘淮,靠著騙來的錢享受生活睦霎,幸福終老之類的,就算哪天遇到飛來橫禍副女,我也不能親眼目睹碑幅,從我們握握手分別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就不再有任何瓜葛恤批,他將來好與壞,于我都毫無意義喜庞。
想起有次在閑魚賣東西篮昧,是我用了好多年的微波爐,對方二話沒說付了錢窄潭,讓我給寄快遞嫉你,多出的快遞費他會另外再支付寶轉給我,我也傻呵呵地給他寄了快遞幽污,快遞費比東西本身的價格還要貴,如果他最后收到東西不遵守承諾簸搞,不把快遞費補給我准潭,相當于我貼錢送一個微波爐給他……但那時也是那種很微妙的心理支撐著我,一邊忐忑不安地告訴他快遞費刑然,一邊想:他要是不理我就算了泼掠,就當做慈善吧。
后來挡逼?他真的另外給我支付寶轉了錢沐鼠,我說多少就多少,沒跟我討價還價乘盖。
以后憔涉,我還會這么輕易相信別人嗎?
我也不知道呢穿扳。
其實国旷,愿意相信別人的人,內心一定很強大對不對跪但?
至少可能非常有錢,不會為了損失區(qū)區(qū)小錢而煩惱吧爱榔。
我想成為那樣的人——關鍵是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