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1.
我叫周語,老家在安徽滁州的一個小縣城里萤衰。2008年堕义,我考上了南京的一所二本院校,臨走的時候脆栋,媽媽拉著我的手說倦卖,“女孩子家讀太多書沒用,找個好人家是正經(jīng)椿争。別跟你媽似的糖耸,嫁了你爸這個沒能耐的,受了一輩子罪丘薛〖尉梗”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離開了家洋侨,從此一腳踏進了紅塵舍扰。
大二那年,我認識了同校的學長邱毅希坚,邱毅和我一樣出身農(nóng)村边苹,父母都是地道的農(nóng)民。不同的是裁僧,邱毅家境艱難个束,他的父親年輕的時候摔斷了腿,至今都是一瘸一拐的走路聊疲,平時只能做些散工養(yǎng)家糊口茬底。
邱毅的母親在家附近的制鞋廠上班,一個月只有兩千多塊錢工資获洲,家里還有一個正上初中的弟弟阱表。
我們在同一間餐廳里打工,在得知我是同校學妹之后,邱毅開始處處照顧著我最爬。沒幾天我就和邱毅熟了起來涉馁,也發(fā)現(xiàn)了邱毅生活的窘境。他經(jīng)常穿著的白色線衫了起一層毛球爱致,衣領處都磨得脫了線烤送。
我心里竟有些失望,喜歡一個人糠悯,自然期望他的完美帮坚。我曾經(jīng)幻想過他是個多金多情的王子,帶我脫離灰撲撲的生活逢防。
慢慢的叶沛,我發(fā)現(xiàn)邱毅是個有責任心的人,也十分孝順忘朝。他每個月除了留下生活費之外灰署,打工的錢都寄回了家里。
老人們都說局嘁,一個孝順的男人溉箕,不會壞到哪去。
所以在他向我表白的時候悦昵,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肴茄。
? ? ? ? ? ? ? ? 2.
第二年年節(jié),我把邱毅帶回了家但指。媽媽面上什么都沒說寡痰,客客氣氣的做了好幾個菜來招待。等邱毅走了之后棋凳,她才拉下臉來拦坠。“媽媽怎么跟你說的剩岳,你看看你找的什么人家贞滨?你以后想嫁去他們窮山窩里吃一輩子苦嗎?”
我憋在那沒說話拍棕,我知道媽媽有她的考量晓铆,她都是為我好。媽媽見我沒說話绰播,急了似的嚷了起來骄噪,“你說話呀,你怎么想的幅垮?長得好能當飯吃嗎腰池?女人找對象就是第二次投胎尾组,你打算后半輩子就靠著這個男的忙芒?有的你苦頭吃示弓。媽還指著你以后能幫襯娘家一把,你要這樣不拖累我們就謝天謝地了呵萨∽嗍簦”
媽媽的話像根刺一樣扎疼了我那可憐的自尊心,我和她大吵了一架潮峦,揚言以后要飯也不會靠家里囱皿。
我相信我們還年輕,只要我們好好努力忱嘹,總有一天會過上好日子嘱腥。
大學畢業(yè)之后邱毅進了一家房地產(chǎn)公司工作,底薪只有八百拘悦。等到我畢業(yè)的時候齿兔,邱毅工資已經(jīng)穩(wěn)定在了五千。我則找了一份文員的工作础米,工資雖然不高分苇,勝在清閑自在。
有人說屁桑,女人是通過男人來征服世界的医寿,我深以為然。我心安理得看著邱毅為我們倆的未來而奮斗蘑斧,我躲在這一方寸的天地里靖秩,默默的等待著邱毅的蛻變成長。
? ? ? ? ? ? ? 3.
漸漸的竖瘾,我開始明白了媽媽說的話沟突,貧困夫妻百事哀。雖然邱毅的工資一直在上漲准浴,可對于想要在大城市扎根的我們來說事扭,那微薄的薪水只是杯水車薪。
我曾經(jīng)寄希望于邱毅的父母乐横,希望他們能幫襯一把求橄,畢竟能有幾個二十來歲的小年輕是靠著自己買房的?還不都是在父母幫助下才能完成成家立室的大事葡公。
邱毅知道后罐农,只是堅定的對我搖了搖頭,說催什,“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況涵亏,就算現(xiàn)在他們有錢,我也不能要气筋。我還有個上高中的弟弟,現(xiàn)在正是花錢的要緊時候宠默◆锘校”
邱毅的顧慮我也早就想到了搀矫,我的詢問本來就是多余的,我也并沒有抱太大希望瓤球。邱毅見我垂頭喪氣融欧,抱著我安慰卦羡,他讓我再給他幾年時間噪馏,他一定會給我買一套房虹茶,讓我有一個家。
這一等就是三年蝴罪,南京的房價像坐了火箭一樣的漲董济。連橋北的房價也從最初的一萬三漲到了兩萬八。我的心隨著一路飄紅的房價要门,跌進了谷底虏肾。
大學同學們陸陸續(xù)續(xù)的結(jié)婚生子,每到逢年過節(jié)欢搜,面對親戚朋友的詢問封豪,雖然我都樂呵呵的說著不著急,其實我的心里比誰都著急炒瘟。
我已經(jīng)26歲了吹埠,女人的最美好的時候幾乎過去了一大半。媽媽說疮装,女人一旦年過三十缘琅,就像冬天的白菜,越來越不值錢廓推。
邱毅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著急刷袍,也漸漸變得焦躁起來。我們之間的爭吵越來越多樊展,這些年積累的感情呻纹,摩擦在貧窮堆生、絕望的生活下,變得面目全非雷酪。
在我又一次發(fā)現(xiàn)邱毅偷偷給家里打錢之后淑仆,我們爆發(fā)了一場激烈的爭吵。
? ? ? ? ? ? 4.
出租屋里太闺,玻璃碎渣散落在地上糯景,水漬印在木質(zhì)地板上嘁圈,瑩瑩得泛著光省骂。
邱毅坐在床邊,瞪著眼睛看我最住。
我心里的憤怒像潮水一般涌來钞澳,“你到底什么意思?還要不要結(jié)婚了涨缚?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嗎轧粟?你老是把錢寄回家,你就想著你家人脓魏,你想沒想過我袄家鳌?”
我一連串的問話讓邱毅沉默了茂翔。他揉了揉眉心混蔼,試圖講道理,“小語珊燎,你不要不講道理行不行。我弟弟正在上大學悔政,我爸這兩年身體也越來越不好,家里就我媽一個人撐著谋国,難道我能不管嗎?”
邱毅沒有安撫到我芦瘾,反而讓我更加急躁,“管管管旅急,你要管到什么時候是個頭?養(yǎng)不起孩子不會不要生嗎藐吮,干嘛要生個弟弟拖累你逃贝!”
這話似乎激怒了邱毅迫摔,他一下子站了起來,將心里的不滿吐了出來句占,“你夠了啊,說這些有什么意思纱烘。你老催著我奮斗,要我買房那你呢擂啥?”
我驚訝的看著邱毅,問他哺壶,“怎么屋吨?你還指著女人為你買好房子至扰。”
“女人怎么了敢课?男人又怎么了?難道男人不是人嗎台妆?你知不知道一個人單打獨斗的日子多么艱難,你就全指著我一個人接剩,你知道我的壓力多大嗎?如果有一天我倒下了懊缺,你打算怎么辦,就不過活了嗎鹃两?”
邱毅的話把我說愣住了,我從來沒有想過我也需要為我們倆的未來出一份力俊扳。
邱毅見我沒反駁,干脆將憋著的話一次性說清馋记,“你看看你懊烤,你也畢業(yè)四年了宽堆,你的工資一直三四千,從來沒有一份工作干的超過一年畜隶。你自己沒想想原因嗎?這些年你存過一分錢嗎籽慢?你為我們的將來努力過嗎?”
邱毅說出的事實嗡综,讓我有些無地自容。難道我竟真的這樣一無是處极景?我微薄的自尊被抽打的鮮血淋漓,以至于心里一陣陣窩火盼樟。
我對著他一通發(fā)作,我指責他的自大晨缴,怪他不懂我,怨他瞧不起我击碗。
面對我的無理取鬧,邱毅什么都沒說们拙,只是鄙夷得望了我一眼,轉(zhuǎn)身走了砚婆。這一眼讓我如墮冰窖一般的通體冰涼,我這才意識到装盯,邱毅他是真的在看不起我!
? ? ? ? ? ? ? 5.
這次爭吵之后埂奈,邱毅以加班為由,搬進了員工宿舍账磺。整整一個月共屈,邱毅沒有給我打一個電話党窜,我也沒有再聯(lián)系他。我心知肚明幌衣,我們這段感情怕是要走到頭了。
或許是覺察到了我的失落豁护,媽媽開始探查我的口風,明里暗里的攛掇著我去相親楚里,她說去看看也不吃虧,看不上就算唄班缎。這一次我沒有直接拒絕蝴光,只是推說過段時間蔑祟,讓我再想想。
那天我出門辦事疆虚,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邱毅公司的樓下满葛。正是午休的時候,大樓里陸陸續(xù)續(xù)的有人群走出嘀韧。我拿著手機,猶猶豫豫得不知道該不該打給邱毅乳蛾。
正躊躇著,突然聽到了他熟悉的聲音肃叶。
“你真和你女朋友分手啦?”
“嘿因惭,別提她”哪В”邱毅不耐煩的回應著咳燕,“那個拜金女。張口閉口就是錢招盲,俗氣的很。她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么角色曹货,一個月那么點死工資,也好意思跟我談錢顶籽。”
我抬頭一看礼饱,邱毅正跟一名身著職業(yè)裝的女人親親熱熱的邊走邊聊著。
邱毅看見我明顯愣住了镊绪,他眼神躲躲閃閃,杵在那不知所措镰吆。我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什么也沒說,扭頭就走了摧找。
沒多久,在朋友的介紹下蹬耘,我認識了本地人王程。
? ? ? ? ? ? ? 6.
王程是名項目經(jīng)理综苔,父母都是退休教師惩系。老家在橋北城中村堡牡,后來趕上拆遷分了幾套房,其中一間離市區(qū)近的小三室做了我和王程的婚房晤柄。
我終于成了媽媽口中,可以“幫襯娘家”
的那類人妖胀,王程也成了媽媽夸耀的對象惠勒。媽媽說爬坑,我終于聰明了一回,給自己的下半輩子找到了依靠盾计,也讓她跟著長了臉。
為了逃避邱毅帶給我的傷害闯估,也為了給自己找一個歸宿,我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死死得抓緊了王程涨薪,沒幾個月,我們就奉子成婚了刚夺。
王程雖然家境不差,但為人有些摳門侠姑,精打細算慣了,一筆帳能在腸子里繞上幾圈莽红。連我們結(jié)婚時談好的彩禮也能從六萬減到三萬八。結(jié)婚那天安吁,雖然我父母什么也沒提,但臉色都訕訕得下不去鬼店。
我也試著跟王程理論网棍,每次沒說幾句滥玷,王程就這一副不耐煩的模樣,以我是“農(nóng)村人”惑畴,“每見識”“不懂南京行情”給輕飄飄的打發(fā)了。
我心里暗暗后悔自己識人不清拉盾,不該為了賭一口氣就倉促決定嫁給王程。可木已成舟泻红,我肚子里已經(jīng)揣了孩子,還能有其他的選擇嗎谊路?
好在兒子的出生讓我寬慰不少,他成了我全部的希望和快樂缠劝。為了更好的照顧他,我干脆辭了職惨恭,專心當起了家庭主婦。
沒了工作的我脱羡,在家里更是說不上話,每次問王程拿錢免都,都得被他言語幾句,為了兒子我都忍了绕娘。對于這段草率決定的婚姻,我漸漸變得心灰意冷险领。
? ? ? ? ? ? ? ? 7.
兒子四歲那一年,有一天大學同學王敏的朋友圈里轉(zhuǎn)發(fā)了一張圖片绢陌。圖片上曬著一雙交織的手。其中一只纖細白皙的手下面,無名指上戴著一只吸引眼球的鉆戒绩聘。曬圖的不是旁人,正是邱毅凿菩。
再次得知邱毅的消息讓我晃了晃神,像是隔了一個世界那么久我才慢慢接受這個事實衅谷。那幾天我的心像是被一雙手給揪著一般難受,后來實在忍不住,才旁敲側(cè)擊的向王敏打聽著邱毅的近況在验。
在聽說邱毅已經(jīng)成了那家房地產(chǎn)公司南京區(qū)的總經(jīng)理,買了房買了車腋舌,成了人生贏家之后,我心里的天平終于失衡了渗蟹。再去看那張圖片,那只璀璨的鉆戒怎么看怎么刺眼雌芽。
那本該都是屬于我的!
我像跟誰較勁似的世落,非吵著讓王程也給我買一只鉆戒。鬧了幾次岛心,終于把王程給惹惱了。他一把將我推在沙發(fā)上忘古,指著我的鼻子大罵,“你作個什么勁作髓堪,還鉆戒,你配嗎干旁?你為這個家做過什么?家都是我一個人在養(yǎng)争群,你也不過是被我包養(yǎng)的一個女人罷了』槐。”
我像是被雷擊過一樣怔怔得看著他,我沒想到在王程的心里轻要,竟是這般看待我。我突然覺得這些年的婚姻情愛冲泥,全都喂了狗了壁涎。
那天晚上我睡在了兒子的小房間里,兒子似乎覺察到了我的不開心志秃,他用胖乎乎的小手摸著我的臉,小聲的問我洽损,“媽媽,你也是生果果的氣碑定,所以不開心嗎?”
果果是兒子幼兒園的同學延刘,兒子的小伙伴。我問他碘赖,“果果怎么了?你們今天吵架了嗎普泡?”
兒子點了點頭,憤怒的豎起來小拳頭撼班,“果果今天告訴我,她媽媽是個律師砰嘁,特別厲害。我說我媽媽也很厲害啊矮湘,是個家庭主婦斟冕。果果就帶著其它同學一起笑我……”
孩子無心的話,卻成了壓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缅阳,我摟著無措的兒子失聲痛哭。
? ? ? ? ? ? ? 8.
那天之后十办,我開始反思自己。我發(fā)現(xiàn)這些年來我從來沒有認真活過橘洞。
上學的時候说搅,我指著父母為我撐腰。戀愛的時候,我又盼著男友能為我買一間房霍衫。結(jié)了婚以后,享受著丈夫為我提供的安逸生活敦跌。而現(xiàn)在,還期望著以后兒子能讓我過得好柠傍。
我一直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竟然從來沒有為自己的人生努力過辩稽,更沒有為了他們的人生負責過
媽媽曾經(jīng)跟我說,女人嫁人逞泄,一定要看清。嫁個好的喷众,就是去享福。要是嫁個孬的到千,那就得遭罪。等到老了父阻,能有個兒女孝順,那也是享福加矛。
可“福”到底是什么斟览?
一個人的福氣,如果需要旁人給予才能得到苛茂,那么這福氣既不長久,也不牢靠妓羊。
我想胯究,我必須要做些什么了裕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