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從小就不喜歡我,她一直都喜歡鄰居家和我同齡的那個女生盅抚,覺得她事事都比我強漠魏。
我媽每天都要在我耳旁嘮叨,人家小姑娘怎么怎么讀書好妄均,怎么怎么賺錢多柱锹,還勤于健身鍛煉,連身材都保持得比你好丰包。就這樣持續(xù)嘮叨了三十年禁熏,一天也沒有停過。今天早上烫沙,我實在受不了了匹层,就操起廚房里的一把西瓜刀,戳進了她的心臟。
看著我媽倒在血泊里升筏,驚恐的表情里帶著千千萬萬種不可置信撑柔,我感到了從未有過的解脫,心中積壓了幾十年的那塊大石頭迅速地消融您访,我覺得自在極了铅忿,只是自在了一陣子后,理智漸漸浮出水面灵汪√囱担——殺人償命,我應(yīng)該去自首享言。
走進長亭區(qū)公安分局峻凫,發(fā)現(xiàn)新建的公安大廳果真是舊貌換新顏了,所有的硬件設(shè)施都是嶄新的览露,連受理人員的深藍(lán)色制服上荧琼,似乎都散發(fā)著新布料的香氣。
長方形的一排受理柜臺差牛,我朝其中第二個窗口走去命锄。
“請問辦理什么業(yè)務(wù)?”窗口對面偏化,一位身著警服的青年男子面帶微笑地看著我脐恩。
“我…我殺了我媽…是來自首的≌焯郑”話一出口驶冒,我已經(jīng)感到了心里的顫顫巍巍。
“哦韵卤,自首啊只怎,到B4窗口旁邊,拿一張空白表格怜俐,旁邊自助取號機上取個號碼,排隊等叫號邓尤∨睦穑”青年男子朝B4窗口指了指,抬頭看了我一眼汞扎。
“哦季稳,明白了,謝謝澈魄【笆螅”我朝B4窗口走去,拿了一張空白表格,又走到自助取號機前铛漓,刷了一下身份證溯香,觸屏上顯示出各項業(yè)務(wù)受理的名稱,我按下“自首”一項浓恶,號碼紙牌“嗞啦”一聲吐了出來玫坛,我趕緊用手接住。
坐在米白色的仿皮長椅上包晰,我的眼睛直直望著叫號顯示屏上不斷滾動的紅色字母和數(shù)字湿镀,“請A3472用戶到3號審訊室,請A3472用戶到3號審訊室”伐憾。
終于輪到我了勉痴。
審訊室不大,一個同樣穿著簇新制服的中年女警接過我手中的空白表格树肃,從口袋里掏出一支圓珠筆蒸矛,示意我在她對面坐下。
“姓名扫外?”
“趙逸磊莉钙。”
“性別筛谚?”
“我…哦…女磁玉。”這不是顯而易見嘛驾讲,真是的蚊伞。
“自首原因?”
“我今天早上吮铭,殺了我媽时迫。”
“被害人姓名谓晌?”
“梁思茹掠拳。”
“性別纸肉?”
“警察同志溺欧,我都說了是我媽了啊“胤荆”
“被害人性別姐刁?”
“額…女》澄叮”
“你和被害人關(guān)系聂使?”
“…母女…母女關(guān)系。”
“被害地點柏靶?”
“我家…我家客廳里弃理。
“地址?”
“長樂路811號4樓403室宿礁“钙蹋”
“被害時間?”
“今天早晨八點三十分左右吧梆靖】睾海”
“發(fā)現(xiàn)尸體的人是誰?”
“那還用說返吻,人是我殺的姑子,發(fā)現(xiàn)尸體的人當(dāng)然是我啦!”
“使用的是什么兇器测僵?”
“額…西瓜刀街佑。”
“兇器的來源捍靠?”
“我家廚房里拿的…”
“兇器的來源沐旨?”
“…去年在超市里買的≌テ牛”
“留一下你的身份證號碼和手機號碼磁携。”
我逐一報上良风,中年女警在表格上唰唰地寫著谊迄,終于寫完了最后一筆。
“好的烟央,資料將馬上送往搜查科统诺,搜查科會安排相關(guān)工作人員和你預(yù)約實地調(diào)查取證的時間,在此之前疑俭,請你務(wù)必保持手機暢通粮呢。”
“你的意思是…我現(xiàn)在可以走了钞艇?”
“你現(xiàn)在走也行鬼贱,坐在警局大廳里休息一會兒再走也行,這由你自己來決定就可以了香璃。”
我走出3號審訊室舟误,朝自動開合的玻璃大門走去葡秒,突然想起忘了問一下,搜查科大約什么時候會和我聯(lián)系,是幾小時內(nèi)呢眯牧,還是幾天內(nèi)呢蹋岩,還是幾周內(nèi)。于是我急忙轉(zhuǎn)過身朝最初的一排受理窗口走去学少,可是每個窗口前都掛了一個告示牌剪个,走近一看,上面都寫著“12點—13點版确,午休時間”扣囊。我看了一眼手機,12點零1分绒疗。
因為早上太興奮了侵歇,早飯也忘了吃就朝公安局這邊趕。現(xiàn)在肚子開始餓得咕咕叫了吓蘑,沒辦法惕虑,只好先出去吃點東西,等到下午一點鐘他們開始辦公了磨镶,再回來問一下吧溃蔫。
我走出玻璃大門,門在我身后安靜地關(guān)上了琳猫。穿過馬路伟叛,進了一家肯德基快餐店,眼前一排點餐的女服務(wù)生面帶微笑沸移。
“請問女士要點什么痪伦?”
“給我一個漢堡包”⒙啵”
“我們有鮮蝦网沾、牛肉、雞肉漢堡蕊爵,請問您要哪一種呢辉哥?”
“雞肉的吧≡苌洌”
“我們有不辣的醋旦、微辣的、中辣的和重辣的雞肉漢堡会放,請問您要哪一種呢饲齐?”
“微辣的吧∵肿睿”
“飲料需要來一杯嗎捂人?”
“可樂吧御雕。”
“我們有大杯的滥搭、中杯的酸纲、小杯的可樂,請問您需要哪一種呢瑟匆?”
“中杯的吧闽坡。”
“請問您需要加冰塊還是不加冰塊呢愁溜?”
“不加吧疾嗅。”
“女士祝谚,現(xiàn)在是中午限時優(yōu)惠時段宪迟,可樂如果換成大杯的,只要加收一元錢交惯,您需要我?guī)湍芽蓸窊Q成大杯的嗎次泽?”女服務(wù)生依然笑容滿面,紅色的快餐店制服好像也是全新的席爽,上面鑲著金色的限時特價的宣傳標(biāo)語意荤。新衣服的面料總是有那么一股香味。
“好吧只锻,換大杯的玖像。”我回答她說齐饮。
女服務(wù)生很禮貌的掃了我的支付寶二維碼捐寥,并示意我在一旁等待配餐。緊接著下一位顧客開始又回答了一遍我剛才回答過的問題祖驱,再緊接著握恳,又是下一個。我拿著盛放了雞肉漢堡和大杯可樂的托盤捺僻,在靠窗的座位邊坐了下來乡洼。嘴里的雞肉鮮香四溢,氣泡可樂激爽又甜潤匕坯,我大口嚼著束昵,喝著,透過碩大的落地窗戶葛峻,可以看到馬路對面的公安局大樓锹雏,此刻它正在安靜地午休,正如我媽此刻也正無聲地躺臥在客廳里冰冷的地磚上一樣术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