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周末慵懶的午后,我一如既往地走進這家街角的咖啡館演闭,撲鼻而來的依舊是濃郁的咖啡香氣不跟,還有剛出爐的可頌獨有的酥油味。喝過很多大師的手沖米碰,也看過很多頂樓的風景窝革,最喜歡的還是這里郑口,寧靜安逸似袁,在喧鬧的城市里顯得格外冷清吞歼。
我曾經(jīng)一度懷疑郊供,這里快要倒閉肉迫,所以充值卡從來不敢超過200元削饵,看出我的顧慮加叁,老板娘每次都只是淡淡一笑扮休,然后去給我做咖啡锣枝。漸漸熟悉之后厢拭,我越來越喜歡待在這里,咖啡的味道雖然并不極致撇叁,但和老板娘聊聊生活還挺有趣的供鸠。
周末這里的人也不多,我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陨闹,打開電腦準備開始碼字楞捂,旁邊座位來了兩個女人。如果不是她們風格迥異的打扮趋厉,我大概不會注意泡一。從年紀上看,她們像是一對姐妹觅廓,姐姐衣著華麗鼻忠,一身珠光寶氣,手指上的鉆戒亮瞎人眼杈绸。她對面年紀小一些的女孩帖蔓,穿得卻很樸素,臉上一副沮喪迷茫的神情瞳脓,似乎有心事塑娇。
姐姐點了兩杯咖啡,沒等老板娘走遠劫侧,就開始數(shù)落起妹妹埋酬,“我好不容易把你弄來北京哨啃,你還想著那個不爭氣的⌒赐祝”
妹妹低頭不語拳球,手里緊攥紙巾。
在接下來的很長時間里珍特,姐姐細數(shù)自己在北京打拼的不易和妹妹的短視祝峻。我零星地聽到幾句,但也能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故事扎筒。姐姐到北京沒幾年莱找,嫁了一個土豪,想方設法說服婆家嗜桌,讓妹妹也來北京發(fā)展奥溺,和她一樣找個富貴人家,沒想到妹妹卻對家鄉(xiāng)的一個小哥念念不忘骨宠。
看得出來谚赎,妹妹有點執(zhí)拗,她不喜歡北京的生活诱篷,更不喜歡這里的人,可是卻無力反駁姐姐的好意雳灵。兩個人的自說自話讓這段對話越來越無趣棕所,所以我繼續(xù)埋頭碼字。
沒多久悯辙,不知道妹妹哪一句話激怒了姐姐琳省,她狠狠地丟下一句“你什么時候能成熟一點!”憤然離去躲撰,留下不知所措的妹妹针贬,尷尬地瞥了一眼鄰桌的我。
?2.
你能不能成熟一點拢蛋,這句話好像已經(jīng)聽爛了桦他。它像是一個咒語,吵架吵不贏的時候谆棱,扔出這一句就所向披靡快压。
人人都怕被說幼稚啊,所以二十幾歲姑娘們的聚會里再也不敢說要嫁給真愛垃瞧。
幾年前蔫劣,表妹談戀愛找了個外地男朋友,遭到了土著家族的強烈反對个从,運用了各種神邏輯脉幢,舅媽更拿出一個最讓人啼笑皆非的理由:外地人在北京沒有醫(yī)保歪沃。表妹無奈地跟我說,北京看病真貴嫌松,貴到要賠上一輩子了沪曙。
人們常說經(jīng)濟基礎決定上層建設,沒有基礎的愛情都是空談豆瘫∩后埃可是為什么那些明明沒有基礎卻偏要追求真愛的故事卻如此讓人動容?
每個人都向往愿得一心人外驱,白頭不相離的愛育灸,卻忘了卓文君舍棄榮華,當壚沽酒的勇氣昵宇。大部分人只是打著成熟的幌子磅崭,過著世故的日子。
?3.
咖啡館里的這對姐妹瓦哎,讓我想起前幾天砸喻,一個八百年不聯(lián)系的大學學弟來找我,不知道從哪里聽說我們公司一個大客戶要請法律顧問蒋譬,說讓我?guī)兔ν扑]割岛。我找機會去試探了一下客戶的意向,發(fā)現(xiàn)人家早就已經(jīng)有了一個律師庫犯助,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癣漆。我如實地告訴了這個師弟。他卻覺得我沒盡力剂买,死說活說讓我給他介紹這個客戶惠爽,甚至塞了一疊錢給我,讓我轉給客戶的法務部負責人瞬哼,還說事成之后再給我更多婚肆。
我沒答應,第二天就有同學悄悄跟我說坐慰,他在背后說我不成熟较性,干了這么多年,居然還相信實力结胀。
以前两残,我從來沒關注過這個人,跟同學們稍微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把跨,從大學開始人弓,他就是個八面玲瓏的人,各種復雜的人事都擺得平着逐,每句話都說得恰到好處崔赌。憑借高超的交際能力意蛀,這幾年發(fā)展迅速,朋友圈里還經(jīng)常曬出和大咖們的合影健芭。
有一次校友聚會县钥,他沒來,有個人提到他慈迈,我在一片羨慕之聲中表示和他不同路若贮。沒想到,聚會結束之后痒留,他的大學室友小木來找我傾訴谴麦。
小木說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唯一一個覺得張錄不對勁的人。張錄就是那個塞錢給我的學弟伸头。以前匾效,小木一直很崇拜張錄,畢業(yè)之后也一直跟他走得很近恤磷。有一次張錄喝多了面哼,小木送他回家的路上聽到他醉醺醺地吐露了一些真心話:和人交往要把握分寸,懂規(guī)矩扫步,知道跟什么人說什么話魔策。他說自己最佩服現(xiàn)在老板的成熟老練,把每句謊話都說得特別像真心話河胎。
從那以后闯袒,小木不敢再跟張錄走那么近。他說仿粹,張錄的話句句都在理,可是聽起來就是那么別扭原茅。
我問小木:“是不是覺得自己有時候幼稚也挺好的吭历?”
小木忍不住頻頻點頭。
白巖松有句話說得好擂橘,當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把欲望當作理想晌区,把世故當作成熟,把麻木當作深沉通贞,把怯懦當作穩(wěn)健朗若,把油嘴滑舌當作智慧,那只能說這個社會的底線已經(jīng)被擊穿昌罩。
我拍了拍小木的肩膀說:“有時候老天在你身邊安排一些成熟的人是為了告訴你幼稚有多好哭懈。”
小木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一本正經(jīng)地跟我說:“師姐茎用,以后我要是變成這樣遣总,你一定要提醒我睬罗。”
我剛送進嘴里的一口水差點沒吐出來旭斥,小木真的不適合張錄這樣的朋友容达。
?4.
小妹妹尷尬地坐在那里喝了兩口咖啡,默默地起身離開垂券。
老板娘走過來收拾桌子的時候花盐,我們相視一笑。去過很多次菇爪,我已然成了咖啡館的乘阈荆客。老板娘深諳我心娄帖,端了一杯拿鐵也祠,坐到我的對面。
我合上電腦近速,和她開始了一段對話诈嘿。
“你怎么看?”和往常一樣削葱,我先開口奖亚。
“我覺得自己挺幼稚∥鲈遥”
“我也是昔字。可我還是想變成熟一點首繁∽鞴”
“為什么?”
“讓爸媽少操點心弦疮,讓生活少一點非議夹攒。讓自己看起來別那么詭異⌒踩”其實還有一點咏尝,我沒說,怕被這個世界拋棄啸罢。
老板娘端著咖啡喝了一口编检,笑笑地看著我不說話。
成熟扰才,不是18歲考大學的時候報考一個人人都說可以飛黃騰達的專業(yè)允懂,不是22歲大學畢業(yè)為了溫飽去找一個鐵飯碗,不是奔著一張長期飯票進入一段婚姻衩匣,不是為了攀附說一些違心的話累驮,更不是為了迎合這個世界酣倾,放棄與眾不同的自己。
這些所謂的成熟谤专,不過只是世故躁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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