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jié)放假的當天下午摧玫,李維馬文成蘇立軍三人從陽西車站趕來聚會,七個人相見的場面震得整個單身樓都鴉雀無聲绑青,樓上樓下的左鄰右舍都在小心翼翼地打探消息诬像,這個月被搬新房的、結婚的闸婴、家里死人的份子錢折騰的讓他們有些擔驚受怕了坏挠,聽說是同學聚會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又聽見七個人一起出門吃飯繼而又暗暗責罵他們不成家不知道柴米貴。當李馬蘇三人聽到王杜劉李四人辦了文學刊物,佩服得恨每只手只長了一個大拇指啊送。作為主編队塘,立明只恨同學太少,這樣的贊美只仿佛隔靴搔癢岂津,還不能切入肌膚深入骨髓,克明忽然恍悟說:“下期刊物不能只在咱們單位里選稿子,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蛋褥,下個月讓李維他們三個也投稿,而且下一步還可以把每期刊物郵遞給各單位的團委睛驳,對外擴大咱們刊物的影響力烙心∧だ龋”幾個人連聲說好主意。
? ? ? ? 立明見克明比自己想的周到想的長遠淫茵,世故地說:“你說的我都想過了爪瓜,目前咱們的刊物還很稚嫩, 不具備擴大影響的實力和時機匙瘪≡垦”他的話引來了眾人的非議。
? ? ? ? 李維取笑道:“你是很張揚的人辆苔,今天卻很低調算灸,不是謙虛就是撒謊,反正不像謙虛驻啤》坡浚”聽李維如此針鋒相對,立明也打著哈哈說在李維面前就是把心掏出來也不敢說真話了骑冗。
? ? ? ? 馬文成沉吟半晌說:“你們下期刊物我恐怕不能投稿了——過完年我打算去——沿海城市深圳赊瞬,有個親戚在那邊上班,他們那邊叫——打工贼涩,每個月都在上千塊巧涧,頂咱們半年的工資,聽說那邊基本上都是像咱們一樣的年輕人和大學生遥倦,有很多機會和機遇谤绳。”
? ? ? ? 這個大膽的決定讓兩個平時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女孩既新奇又有些吃驚袒哥,劉動擔心著問:“你不要鐵飯碗了嗎缩筛?”
? ? ? ? 李維憤憤然:“竟然一直瞞著我和立軍,看看堡称,漂亮的女人是心靈的挖掘機瞎抛,見著劉動李美靜把心里的最深的秘密都說出來了,重色輕友却紧⊥╇”文成拱手討?zhàn)垺?/p>
? ? ? ? 立軍也趁火打劫:“他是去深圳給鐵飯碗鍍金去了∠猓”
? ? ? ? 李維沒好氣說:“他拿金飯碗也像個要飯的断凶。”
? ? ? ? 劉動見克明一臉的羨慕挺物,規(guī)勸文成說:“也許你走的是人間正道懒浮,感覺像是誤入迷途飘弧∈短伲”
? ? ? ? 李維助威說:“還不趕快迷途知返砚著。”
? ? ? ? 克明朗朗道:“運偉大之思者痴昧,必行偉大之迷途——”大家迷惑地看他稽穆。“——這不是我說的赶撰,黑格爾的舌镶。我相信文成的選擇,固定在一個地方不僅已經讓咱們變成了井底之蛙了豪娜,還要變成在溫水里麻木不仁慢慢被煮死的青蛙餐胀,價值的存在就在于流通×鲈兀”
? ? ? ? 立明起哄說:“你們聽聽否灾,說咱們是青蛙——”環(huán)顧蔑笑。
? ? ? ? 李維揚手說:“你不是——你是癩蛤蟆鸣奔∧迹”
? ? ? ? 文成道:“這條道應該是對的,如果錯了挎狸,我就做個殉道者扣汪,好讓你們看看離經叛道者的下場∠谴遥”自嘲的笑笑崭别。
? ? ? ? 李美靜突然豪邁著說:“真要有你說的那么好,我們大家都去恐锣∥勺瘢”
? ? ? ? 立明聽他這個主編馬上要成光桿司令,打岔說:“李維這次很長時間沒過來了侥蒙,是不是——呵呵暗膜,有對象了?”
? ? ? ? 李維說:“對象只能靠想象鞭衩,哈哈学搜!”
? ? ? ? 文成搶先說:“我可以作證,對象他絕對沒有论衍,不過差點成了偶像瑞佩。”
? ? ? ? 眾人都看著立軍尋求佐證坯台。立軍自從提前進入機關見習炬丸,話越來越少,但從眼神里能看出他不再像以前木訥,眼珠子像雷達般來回警戒地轉動著稠炬,反映著機關訓練的機敏焕阿,他忙不迭地點頭。
? ? ? ? 李維歡喜地責怨著蘇立軍說:“你看你首启,到了機關以后暮屡,我看你變成墻頭草了,不對毅桃,是不倒翁褒纲,真拿你沒辦法——好!好钥飞!我承認莺掠,不就是抓了一個偷鐵路物資的賊嘛,沒什么大驚小怪的读宙≈”克明立明想到了張安貴,輕瞟李美靜论悴。李美靜干咳了兩聲掖棉。李維的輕描淡寫越是激起了眾人的興致,都急切地詢問細節(jié)膀估,李維招架不住大家的鼓動幔亥,將經過愈講愈詳細,見大家臉上的期望超出了他所講述的情節(jié)察纯,他不得不又多少加了些虛構帕棉,甚至有些情節(jié)文成和立軍也是也是第一次聽到。
? ? ? ? 陽西車站是南安局比較偏遠的車站饼记,很多沿線的農民經常利用地理優(yōu)勢偷盜鐵路物資香伴,有一天晚上李維和見習的師傅值夜班,正碰上幾個人盜竊火車上的摩托車具则,雖然截獲了摩托即纲,卻讓偷盜者逃走了。杜立明機靈道:“你們能追上摩托車博肋?”李維撇著嘴說:”那是新摩托低斋,還沒加汽油呢》朔玻“眾人緊張地呵呵笑著膊畴。李美靜嚇得直勾勾看著李維,換了是杜立明病游,魂都勾走了唇跨。文成忽然氣憤著說:“本來李維因為這件事可以成為局里的名人,可是領導擔心偷盜的事情會讓局里知道單位管理有漏洞,沒敢給局里上報买猖,哎改橘,李維只能做個無名英雄了≌”他的牢騷仿佛讓窒息的人恢復了呼吸的能力唧龄,眾人不停地吐露著心里的不快兼砖,李維難為情地笑著說:“單位領導也算不錯了奸远,還給發(fā)了二百元獎金,今天我請客讽挟±僚眩”克明義正言辭說:“這錢來得不容易,怎么好意思吃耽梅⊙”李美靜說:“以后這些事還是少管,萬一——”劉動說:“他可是大命大貴之人眼姐,下巴飽滿有肉诅迷,一看就是福相≈谄欤”李維朝劉動說:“其實要說有福罢杉,倒是你——們有口福」逼纾”克明聽兩人說的有聲有色滩租,忽然覺得以李維的品格完全有資格去愛劉動,他們才是般配的利朵,如果現在李維和他都愛上劉動的話律想,他是情愿主動退出的,至少在他目前看來绍弟,友情是可以戰(zhàn)勝愛情的技即,他甚至把這種讓步看成他有別于其他男孩的高尚情操。
? ? ? ? 這頓飯幾個人咀嚼得特別真實樟遣,每一口飯都用牙齒咬的粉碎姥份,簡直用不著胃的消化,錢來得不易年碘,飯也不能吃的容易澈歉,生怕囫圇吞咽一口褻瀆了對英雄的崇敬。立明幾次想打飽嗝也忍住不敢屿衅,難免不讓人疑心他吃得太多對錢輕視埃难,克明不幸吃了一粒沙子,也只得咬個粉骨碎身,不能將沙子吐出去涡尘,否則會讓人誤解他含沙射影忍弛。劉動說:“是沙子就吐出來】汲”克明囧著臉說:“不是细疚,是肉上帶了一點脆骨〈罚”最后幾個人吃得半飽疯兼,都說:“今天是吃得最飽的一次∑锻荆”
? ? ? ? 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剛過吧彪,局團委宣傳處的鄧處長受局團委楊成冰書記之托一行三人就來到南流站調研工作,目的就是考察去年分配來的這幾名大學生丢早,楊書記尤其交代要重點了解王克明的工作情況姨裸,這個在去年單位十一國慶晚會上朗誦詩歌的小伙子給楊書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幾個年輕人主編的《星火》雜志上克明發(fā)表的一篇《生命的波動》的散文也讓楊書記很是欣賞他的文學才能和哲學式的思維怨酝,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克明是個英俊的青年傀缩,在局團委工作很撐體面。不過克明的英俊算不上歷任滄桑的氣壓全場或是奶油小生般的媚惑大眾农猬,引不起男人的妒忌和女人的狂熱赡艰,用馮學良的話說就是“小王長得不僅女人愛,男人也愛盛险,長得面面俱”瞄摊。他的長相雖說沒有讓葉齊民反感和排斥,也沒能讓他喜歡苦掘,也許是從站長調任到黨委書記后心理受到打擊而扭曲换帜,他似乎更喜歡不規(guī)則或是不對稱的東西,譬如立明鹤啡。況且年后立明不是給自己還拿了不少家鄉(xiāng)的特產嗎惯驼,這個人情多少是要還的。當鄧處長向他說明希望借調克明去局團委工作時递瑰,他就極力推薦杜立明祟牲,鄧處長尊重葉齊民這位曾經在局內紅極一時人物的意見,只好推脫說再考察幾個月后再決定抖部。楊書記聽取完鄧處長的匯報也很惋惜说贝,畢竟葉齊民算的上是個瘦死的駱駝,還要照顧他的那張老臉慎颗,又不能在下屬跟前表現出無能為力乡恕,他若有所思著說:“再等幾個月也不失一件好事言询,讓年輕人多在基層鍛煉鍛煉,怎么著七一建黨節(jié)前選拔的人選要到位傲宜≡撕迹”說話的同時他在紙上寫了“葉齊民”三個字,然后在名字的四周畫著圓圈函卒,好像絞刑犯脖子上套上的繩索辆憔,直到這個名字窒息而死,他撕碎了那張紙扔進了垃圾筐报嵌。
? ? ? ? 春天是個閑不住的季節(jié)虱咧,一切都忙著拋頭露面,沒戀愛的想著戀愛沪蓬,結了婚的想著外遇彤钟,今年的春天來得尤其早来候,逼著人成了急性子跷叉, 想必又要促成多少樁成功的愛情,拆散多少樁已婚的姻緣营搅。這個春天第一樁成功的愛情就是蘇立軍云挟,5月1日就要結婚了,“再不結婚转质,滿月酒和喜酒一起過了园欣,哈哈⌒菪罚“李維這樣調侃著沸枯。第二樁拆散的倒不是姻緣而是友情,馬文成真的辦了停薪留職的手續(xù)要南下深圳了赂弓,幾個人又是羨慕又是惋惜绑榴,克明自以為是幾個人當中最不安分守己和最有抱負的人,如今看見文成用行動一點點實現著理想盈魁,而自己還一廂空想翔怎,不由得自愧弗如,又看到文成一望而知的雄心勃勃狀杨耙,不免妄自菲薄赤套。在火車站送別文成的時候,他膽小的都不敢握文成的手珊膜,生怕他的懦弱被文成生擒活捉到容握。立明像個首長般有節(jié)奏地晃著馬文成的手:“去了好好干,我們將來還想沾你的光呢车柠√奘希”文成笑道:“你舍得你的主編位置脖旱,等我能發(fā)光了,你早就修煉成了背后背個小太陽的佛爺了介蛉,到時我們打著燈籠也找不著你了萌庆。”李維拿出帶頭大哥的口氣說:“大家都好好干币旧,出去的賺大錢践险,留下的做大官,沒出息的像我一樣說說大話吹菱,總之都別閑著巍虫,呵呵 △⑺ⅲ”馬文成也趁著場面的熱鬧氣氛占遥,主動伸出手和兩個女孩握手,盡管他曾經說了很多李美靜的壞話输瓜,盡管有一些是故意誹謗的瓦胎,如今當李美靜綿軟的手輕輕地握在他的手里時,他從沒有覺得像現在這樣圣潔和純凈尤揣,看來接近美貌會如此凈化人的心靈搔啊,他突然有一種負罪感,對過去的自己北戏,對自己那些莽撞和冒失的青春负芋,當李美靜的手從他的手里離開時,他又突然覺得自己已經獲得了新生嗜愈,像受到了教義的洗禮旧蛾,他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澈和透明,他也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如此清楚的認識自己蠕嫁。列車刺耳的鳴笛聲把他從瞬間的愣神中驚醒锨天,該是道別的時候了,這群人又是一窩蜂地上前和文成握手拌阴,立明被人群擋在外邊急忙插不上手绍绘,好不容易湊上去開車的時間卻很快就到了,文成心不在焉地握著他的手扭頭向火車頭的方向張望著迟赃,仿佛菜市場里拎著這家的帶魚卻還環(huán)視著哪家的更好陪拘。列車開動了,載著列車下的人們的期望和列車上的人的向往朝著未知的未來進發(fā)纤壁。未來總是無色無味的左刽,有了我們青春的介入才變得有滋有味和多姿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