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蘇是我家鄰居,他住在四排小樓的第三排最里面桶错。
老蘇好酒。據(jù)我爸說胀蛮,二十多歲時他們在一個廠院刁,老蘇幾乎每天都喊著大伙去喝酒,而且?guī)缀趺看味己鹊脿€醉如泥粪狼,直到有天他把自己喝成酒精中毒退腥,口吐白沫地被送到醫(yī)院,才稍微緩了改成兩三天喝一頓再榄。過量的酒精讓老蘇年紀輕輕就頂著酒糟鼻狡刘,然而他的仗義和膽大,有趣依舊讓他魅力不減困鸥,身邊總是有一群朋友嗅蔬,并且最后和廠里的漂亮姑娘小花結(jié)婚了剑按。結(jié)婚那天,我爸他們?nèi)ヴ[洞房澜术,將他們新買的席夢思給壓塌了艺蝴,老蘇他們依舊在這張塌了一半的席夢思上睡了快7年。
長期的酗酒讓老蘇得了糖尿病鸟废,他開始花很多錢吃藥猜敢,控制飲食,并且不能太累盒延。他的工資從這時起就幾乎只花在了自己身上缩擂,看病,喝酒添寺,請朋友吃飯撇叁。廠里為照顧他,給他安排的工時也少了些畦贸。老蘇于是有了更多的時間陨闹,他熱情地去找我爸還有其他朋友去喝酒,然而其他人經(jīng)常都只是笑著回絕薄坏,并且繞開他自己聚餐趋厉。老蘇覺得這些老朋友損了他的面子,逐漸脾氣很大胶坠,與小花的爭吵也增多君账。
在九幾年改革開放的潮流下,老蘇所在的發(fā)電廠也從國企變成了私企沈善,于是老蘇和小花成了第一批拿著工齡賠償金出來的職工乡数。他們帶著第一批從金飯碗出來的人的自信和迷茫,搬到市內(nèi)闻牡,在小花娘家的土地上蓋起了小樓净赴,生下一個女兒。小花擔起了養(yǎng)家的壓力罩润,她東奔西走地打工賺錢玖翅,起早貪黑。而老蘇因為壞脾氣總是被各種辭退割以。
之后老蘇認識了一個玩股票的人金度。那個時候都覺得股市是個聚寶盆,老蘇跟著人學習各種股票知識严沥,一天20個小時都盯著電腦上那幾根線猜极。他執(zhí)拗地錯過一個個拋股的好時機,用賭博的心態(tài)完成了一次次割血消玄,最終將自己帶出廠的賠償金全賠了進去跟伏。
這次打擊讓老蘇一蹶不振了很長時間丢胚,他和小花開始分床睡覺,并且拒絕和小花說更多話酬姆,似乎在拒絕他的失敗嗜桌。小花經(jīng)常試著和他說話,卻總是得不到回應(yīng)辞色,逼急了兩個人就大吵一架骨宠。老蘇的家里長期冷冷清清,小花不愛呆在家里相满,將女兒交給娘家?guī)е阋冢约焊釉谕獗疾ā?/p>
此時的老蘇悶不吭聲地過了兩年,我爸他們也陸陸續(xù)續(xù)從廠里出來立美,大家經(jīng)常聚會和傾訴不如意匿又,然而這時的老蘇不再和昔日的朋友們說更多話,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建蹄。
眼見著身邊人各自富起來碌更,老蘇再次動起了做事業(yè)的念頭。他借錢合伙開了個二手車交易公司洞慎,時不時開著各式的車出去晃悠痛单。在初期,公司似乎經(jīng)營不錯劲腿,于是老蘇的嗓門也大了起來旭绒。好景不長,一個做生意的人卻耿直又不勤懇焦人,自然這個公司也就維持了2年多就倒閉了挥吵,老蘇也因此背上不少債。
此時的小花賺了更多錢花椭。她維持著家庭開銷忽匈,養(yǎng)著女兒,并時不時就要出差个从,忙得不可開交脉幢。老蘇在外面談了個女人,帶回來跟小花說離婚嗦锐。女人穿著大紅色的裙子,描著快到鬢角的細長眉毛沪曙,手上戴著老蘇送她的黃金戒指奕污,挑釁地看著她。
小花眼含著淚液走,死活不同意碳默,老蘇被女人催得煩贾陷,于是在幾次后失去了耐心,動手打了小花幾次嘱根,最后一次打到小花眼角烏青地逃回了娘家髓废。老蘇最終在小花家人的監(jiān)視下辦成了離婚。他拼命想要那套房子该抒,然而房子是在土地上自建的慌洪,沒有辦房產(chǎn)證。
最終他和女人賴在了房子里凑保,小花什么也沒帶冈爹,走了。
老蘇并沒有和女人過很久欧引。其實前后也就幾個月频伤,女人就離開他了。老蘇痛恨地發(fā)現(xiàn)芝此,小花在離婚后3個月就再婚了憋肖,再婚對象是廠里的同事。20多年前婚苹,小花岸更,老蘇和這個同事三個人坐在同一個辦公室。
憤怒的老蘇到處說小花的出軌不忠租副,卻沒有人搭理他坐慰,人們在背后嘲笑他。他呆在房子里用僧,像一個發(fā)白的幽靈结胀。老蘇在他快50歲時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他開始學著做飯责循,洗衣服糟港。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一個月開銷要這么大,他的退休金支撐不起他以往的時不時去澡堂泡澡 院仿,請客喝酒的瀟灑生活秸抚,還有他的藥費。
老蘇只得時不時去找女兒要些生活費歹垫。盡管女婿還會笑兩聲喊他爸讓他進客廳拿錢剥汤,他還要偶爾發(fā)火吼兩嗓子,講講他們的不孝順排惨,而女兒已經(jīng)抱著孩子在另一邊吭敢,沒有說什么。
他發(fā)現(xiàn)左鄰右舍都不再和他說話暮芭,而自己也已經(jīng)沒有其他地方可去了鹿驼,那時起欲低,他就算在家,別人也聽不到他的聲音畜晰,這個人就像不存在了一樣砾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