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五歲年枕,剛上學(xué)前班。
爸爸送我進教室前專門跟我約定好了乎完,放學(xué)就在大門外那棵最高的樹底下等我熏兄。爸爸的個子高,我很有信心地點頭。
我和同學(xué)排著長長的隊放學(xué)摩桶,離得老遠就能看見門外層層圍著使勁伸頭張望的家長桥状,看到這么多人堵在門口,我有點緊張硝清。我們的隊伍剛出大門就被沖散了辅斟,我瞬間被亂哄哄的人群團團圍住,分不清要往哪里走芦拿。我很費力地擠著想出去找爸爸士飒,卻被滿眼的人腿撞得直踉蹌,急得幾乎要跳起來防嗡。
“小棠!”
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变汪,我激動得忙連連答應(yīng),急切地把手遞過去蚁趁,一雙手回應(yīng)我似的裙盾,有力地握住了我的胳膊。我勾起嘴角笑著抬頭他嫡,卻跟一個不認識的阿姨目光相接番官。
我有點謹慎地想把胳膊掙脫,她卻更緊地握住了我的手:“是你媽媽讓我替她來接你放學(xué)的钢属,沒關(guān)系徘熔,我們現(xiàn)在去找她吧∠常”
我聽了有點奇怪酷师。不過她叫了我的名字,也說是我媽媽托她來接我的染乌,應(yīng)該不會有錯山孔,于是我將信將疑地跟著她走了。
我把爸爸的話忘得一干二凈荷憋。
那個阿姨一手牽著我台颠,一手牽著個比我高半頭的男孩,感覺到我的目光勒庄,他很靦腆地看了我一眼串前,我慌忙把視線移開。
他們一路說說笑笑实蔽,我一直在回想放學(xué)時的場景荡碾,越回憶越覺得哪里不對,卻想不出什么理由停下來局装,心里很著急玩荠,腳下卻不停漆腌。
我覺得這是我走過的最長的路。
我們終于到了學(xué)校不遠處的一個商場里阶冈。這個地方我來過,一樓是賣手表和電器的塑径,我手上還戴著在這里選的電子表女坑,二樓主要是賣衣服的,我對二樓沒什么興趣统舀,媽媽卻經(jīng)常在二樓流連忘返匆骗。
那個阿姨指著半開著的門跟我說:“你看,那兒不是你媽媽嗎誉简?”
那當然不是我媽媽碉就。我斬釘截鐵地回答:“那不是我媽!”
那個阿姨驚訝的聲音震得我好大一個激靈。
她重重地抓住我的手闷串,二話不說就把我拽了出去:“你怎么不早說啊瓮钥,鬧了半天我接錯人了!”我被她拽得小跑:“明明是你叫的我的名字∨氤常”
如果路過的人注意到我們碉熄,就會看到行色匆匆的一大一小,大的一路小跑肋拔,小的被大的拖著拼命跑锈津,兩個人都呼哧呼哧的,慌張得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急事要趕去解決凉蜂。
學(xué)校大門口沒有人琼梆,跟爸爸約定好的那棵大樹下面也沒有人,明明剛才還擠得人找不到東南西北的人群都到哪兒去了窿吩?我和阿姨喘著粗氣四處張望著茎杂,兩人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遠遠地我看見了爸爸的背影爆存,他在學(xué)校里的空地上好像很著急地踱來踱去蛉顽。
我掙脫了阿姨的手撲過去:“爸爸!”
阿姨隨后追上來,一個勁兒地向爸爸賠不是:“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先较,這孩子跟我接的孩子重名携冤,把她領(lǐng)到了地方才知道接錯了人......”
從此爸爸好像忘記了跟我的約定,他也參與到層層包圍著大門的人群中闲勺,不過我總是能不費力地從人群中辨認出比別人高半個頭的爸爸的臉曾棕。
后來聽爸爸說,那一段時間有很多孩子被壞人拐賣菜循,我不明白什么叫拐賣翘地。爸爸說被拐賣的孩子再也找不到爸爸媽媽,再也見不到朋友和同學(xué),可能再也回不了家了衙耕。
如果那天接走我的阿姨不是真的來接一個恰好跟我重名的小孩昧穿,那么我現(xiàn)在橙喘,還不一定在什么地方时鸵,過著什么樣的生活厅瞎。又或者,我是否已經(jīng)不在這人世間了和簸。
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在那時候用過了吧锁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