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身體的過度覺察】
當人無法停止在意自身的脆弱時橡淑,這種俘獲就會導致疑病癥噪叙。這種心理煎熬來自對身體的過度覺察主儡。
威廉斯把類似這種經(jīng)歷叫作“心臟神經(jīng)癥”暑诸,這種身體癥狀似乎源于恐懼和恐慌逗威,卻又能緩解威廉斯的焦慮峰搪。
幾年之后,在寫一部戲劇時凯旭,威廉斯寫道:“不一會兒我的神經(jīng)就開始興奮概耻,心臟神經(jīng)癥這周出現(xiàn)了。就在昨晚罐呼,雖然之前也發(fā)作過幾次鞠柄,雖然我睡得很香,但今天早上我覺得很虛弱嫉柴,很不舒服厌杜。我再一次感到被逼到墻角,無處可逃计螺,不知如何才能殺出一條血路夯尽,我必須依靠一些外部力量把自己拽出泥潭。但那是什么呢登馒?”
雖然一直在不停地尋找直接原因匙握,但在某種程度上,威廉斯似乎了解了什么:“讓這一切顯得很愚蠢的就是陈轿,恐懼本身比令我恐懼的東西還要可怕……正是恐懼帶來了這些隨之而生的痛苦:可怕的緊張圈纺、廣場恐懼癥及幽閉恐懼癥秦忿、神經(jīng)性消化不良,還有肚子脹氣蛾娶〉埔ィ”
【完成藝術創(chuàng)作的信念】
《華盛頓郵報》的藝術評論家瑪莎·謝里爾(Martha Sherrill)這樣描述德費奧:“《玫瑰》恢宏的‘生長’過程似乎耗盡了她的精力。這幅作品好像產(chǎn)生了奇怪的磁場蛔琅,把任何東西都吸向它胎许,包括人、顏料揍愁、工作室里圣誕樹上的針葉呐萨,以及拒絕罷休的藝術家本人杀饵。大家開玩笑說莽囤,這幅作品只有藝術家死了才能稱得上完成,德費奧和《玫瑰》的故事成了一段神話切距,藝術家表現(xiàn)出來的不僅是一種強迫行為朽缎、一種上癮癥,還有對作品注入的難以置信的谜悟、永無止境的愛话肖。”
對德費奧來說葡幸,創(chuàng)作的沖動來自內(nèi)心的不安最筒。她承認在她看來,繪畫的體驗(而非畫作本身)是扣人心弦的蔚叨,這是一種能讓時間停下來的方式床蜘。而要完成這一龐大、耀眼蔑水、沉重的工作邢锯,就要有一種內(nèi)在的信念,那就是不知道這件作品最后會變成什么樣子搀别,只是憑著直覺不斷創(chuàng)作丹擎。
【對自殺的沉迷】
對大多數(shù)選擇自殺的人來說,這是拒絕再忍受痛苦的最終手段歇父。
時間一天天過去蒂培,自殺變成了一種自我改造的極端方式,也是塞克斯頓從她瘋狂的心靈那里奪回控制權的唯一方式:“看起來就像我要殺死某個人榜苫,但這個人就是我自己护戳。”當塞克斯頓的心理醫(yī)生問她死是什么感覺時单刁,她描述了一個充滿田園風情的場景:“春天灸异、溫暖府适、樹葉》握粒”
然而檐春,對塞克斯頓而言,不是所有死亡方式都一樣么伯。奧恩醫(yī)生驚訝地發(fā)現(xiàn)疟暖,她對飛行,特別是噴氣式引擎有一種極強的恐懼田柔。為什么有人如此想要殺死自己俐巴,卻會這么害怕死于一場飛機失事?塞克斯頓嗓音沙啞地描述了她對某些東西的病態(tài)迷戀:“那些強大的巨型發(fā)動機硬爆,它們能載著不可思議的重物飛離地面欣舵,懸在空中∽嚎模”
塞克斯頓提高了音量:“這種重物只能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提升起來缘圈,而那種力量如果出問題的話……”
奧恩醫(yī)生困惑不解地說:“你一遍又一遍告訴我,說你想死袜蚕≡惆眩”
“不是那樣∩辏”只有通過掌控自己的死亡遣疯,掌控死亡的時機、方式凿傅,塞克斯頓才認為在某種程度上掌控了自己的生命缠犀。
“為什么你害怕死于飛機失事?你服安眠藥也一樣會死狭归∝财海”
這時,塞克斯頓的注意已從咨詢室中轉移到了空中:“我們就要起飛了……我聽到了馬達停止的聲音过椎。我們陷入了靜默之中室梅。”
【幻想出的威脅】
我只是不能控制自己的念頭疚宇。我想要幫助亡鼠,但我不知道誰能理解我的幻覺有多嚴重,那就像是一種揮之不去的疼痛敷待,可我又不打算去看醫(yī)生间涵。”
雖然夏洛特從宗教中找到了些許慰藉榜揖,但她發(fā)現(xiàn)勾哩,助長她的恐懼更能帶給自己安慰抗蠢,即便很短暫:“我的腦子里不停地想著暴力場景,而我也越發(fā)依賴它們思劳,把它們當作現(xiàn)實迅矛。我意識到自己在觀察兩個自我:其中一個參與現(xiàn)實生活,而更警覺的另一個潜叛,則經(jīng)常為某些難以避免的事做準備秽褒。”
【被控制的癮君子】
毒癮的力量在于威兜,它接管了大腦中的獎賞回路销斟。每當人們遇到一個凸顯刺激時,神經(jīng)反應就會促使人們產(chǎn)生條件反應椒舵,一次次地做出同樣的回應蚂踊。每注射一次毒品,獎賞就會越發(fā)不可磨滅地編碼在貝魯西的記憶里逮栅。而對癮君子來說悴势,毒品與一套更廣泛窗宇、更深層的神經(jīng)網(wǎng)絡聯(lián)系在了一起措伐。這些聯(lián)系不可避免地和對自己是誰的理解交織起來。貝魯西的自我意識無法和毒品誘發(fā)的感覺分離:他陷入了一個負反饋回路中军俊,而這個神經(jīng)回路只會隨著他屈服于自身嗜好而不斷強化侥加。
“人就是這樣上癮的,你以為自己再吸一點兒就夠了粪躬,但你最終會越界担败,想要尋求某種長久的滿足×伲”
朱迪知道提前,很多線索都會刺激丈夫,讓他想要狂嗨一番泳唠。比如狈网,貝魯西很想去《周六夜現(xiàn)場》但節(jié)目組并沒有請他,這就會刺激貝魯西笨腥;或者貝魯西在某件事上大獲成功拓哺,過于開心,也會讓他產(chǎn)生吸毒的想法脖母。
而貝魯西只會給出這樣的解釋:“我必須這么做士鸥。”
【吃還是不吃谆级?】
我回想起那樣一段日子:我的身體總是感覺輕飄飄的烤礁,如此無足輕重讼积。我懷疑,或許我不應該只輕度節(jié)食脚仔”疑埃”
“當然,我可不想像讀高中時那樣失控玻侥。但說實話决摧,那時是我自己想要失控。我一直在進行一種消極的凑兰、妄想的反叛掌桩,希望其他人會留意到我纖細的手腕,或者傷痕累累的胳膊姑食,把它們當作我絕望的聲明波岛。”
從最簡單的層面上說音半,進食障礙3來自對食物相關刺激的選擇性過度關注则拷。厭食者被控制飲食的希望所俘獲。事實上曹鸠,許多人只能看到兩個極端:完全控制飲食煌茬,或完全喪失控制。厭食癥患者通常被認為有“完美主義”傾向彻桃,但這或許是在表明坛善,他們在以刻板的方式應對失控導致的潛在焦慮。對飲食的控制變成了一種成就和安全的標志邻眷。撤銷這種控制眠屎,他們就會不安,且通常極為擔心肆饶;他們的飲食可能會變得混亂不堪改衩,開始饕餮無度,暴飲暴食驯镊。厭食癥很難治療葫督,因為這些患者的意志在控制飲食攝入方面極為堅定,拒絕做出改變阿宅。
【抑郁的黑狗】
抑郁和反芻思維之間存在雙向的影響:有反芻思維的人抑郁發(fā)作和復發(fā)的頻率更高候衍,持續(xù)時間也更久,而反芻思維本身也是與抑郁有關的“俘獲”過程的副產(chǎn)物洒放。
抑郁的典型特征包括無用感和絕望感蛉鹿,它們會導致自我毀滅的行為,如從社會交往中退縮出來往湿、暴飲暴食妖异,或沉迷于酒精或其他藥物以進行自我治療惋戏。這些感受也會引發(fā)如失眠等身體反應,還會強化和夸大抑郁中的種種偏差他膳。這種疾病將慢慢變成一種自我喂養(yǎng)的反饋環(huán)路响逢,難以被打破。
? ? 【躁狂發(fā)作】
因為躁狂者會仔細觀察他周遭的環(huán)境棕孙,尋求證明他們天賦異稟的跡象舔亭。漸漸地,他們整合了各種此類線索蟀俊,利用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編造各種難以置信的故事钦铺,這使患者徹底與現(xiàn)實脫節(jié),從而產(chǎn)生妄想甚至幻覺肢预。
對大多數(shù)躁郁癥患者來說矛洞,躁狂與抑郁結合在一起,他們的情緒常常劇烈波動烫映。躁郁癥患者同時被積極刺激和消極刺激所俘獲沼本,但躁狂是這一病癥的典型特征。
【慘遭背叛】
那些緋聞看來是真的锭沟。掛掉電話后抽兆,普拉斯把電話線拽斷了。讓她一直擔心的情感破裂就這樣發(fā)生了冈钦。這種背叛可以說摧毀了她的身份認同郊丛。普拉斯被激怒了。她為休斯犧牲了那么多瞧筛,但他不僅與另外一個女人背叛了她,還在他們兩人同居的事上向她撒謊导盅。普拉斯對朋友伊麗莎白·西格蒙德(Elizabeth Sigmund)描述她的痛苦:“你把自己的心全部給了一個人较幌,而他不想要它時,你就無法把心拿回來了白翻,它永遠地丟失了乍炉。”
【我很快就要瘋了】
伍爾夫留下了三本自殺筆記滤馍,兩本給了倫納德岛琼,最后一本給了她姐姐瓦妮莎·貝爾(Vanessa Bell)。這最后一本最能讓世人理解伍爾夫的內(nèi)心巢株,她這樣寫給瓦妮莎:“我現(xiàn)在肯定槐瑞,我很快就要瘋了。這次和第一次發(fā)作時一樣阁苞。我總是聽到各種聲音困檩,而且我知道祠挫,我這次無法熬過去……我再也不能清醒地思考了……我曾跟它抗爭,但我再也做不到了悼沿〉忍颍”
? ?
? ? 【不堪重負】
羅梅醫(yī)生從海明威身上觀察到了激越性抑郁癥的一些典型表現(xiàn):喪失自尊和價值感,因為沒有為家人糟趾、朋友以及無數(shù)依賴自己的人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而產(chǎn)生了一種焦灼的內(nèi)疚感慌植。這些癥狀最終促使羅梅醫(yī)生采取了電休克治療法。
海明威還表現(xiàn)出一種強烈的憂郁型執(zhí)念义郑。他無法信任自己的律師和財務顧問涤浇。羅梅醫(yī)生在信中這樣說:“好幾個星期了,我們一直在談論他毫無根據(jù)的堅持到底有何意義魔慷。他認為只锭,倘若沒有成為一名合法的愛達荷州居民,自己就會破產(chǎn)院尔。
這種威脅也意味著海明威要放棄瞭望山莊蜻展。而就在這里,他有很多雇員邀摆,他將他們視作自己的親密朋友纵顾,其中一些人與他一起工作了好幾十年。這種威脅迅速顛覆了海明威的安定感栋盹∈┯猓“一個一絲不茍的人對于意料之外的變數(shù)會非常困擾,”瓦萊麗·海明威說道例获,“我在海明威身上清楚地看到了這一點……失去瞭望山莊對他來說是一種真正的負擔汉额,因為在這里他有很多朋友。他總是喜歡有一群可靠的人聚在自己周圍榨汤,與外面的世界隔離開蠕搜。”
【不同狀態(tài)背后的相同機制】
驅車回家的那天晚上收壕,拉爾夫·霍夫曼(Ralph Hoffman)買了一份外賣放在后座上妓灌,那是一份熱氣騰騰的咖喱飯。他留意到蜜宪,一路到家所經(jīng)過的每個路口虫埂,交通燈居然都是綠色的。
一開始圃验,霍夫曼還沒意識到這一連串的巧合掉伏,直到第四個路口,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馬上經(jīng)過第五個綠燈。這種情況非常罕見岖免≡榔模“我忽然覺得不可思議。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是什么力量在控制綠燈?于是沿后,轉瞬之間,我有了一個偏執(zhí)的幻想——我確信瞻鹏,某種外部力量正在控制交通燈÷拐”
霍夫曼是耶魯大學精神病研究所的專家兼主任新博,他通過這件事描述了精神病患者的體驗,他們通常能從日常巧合中發(fā)現(xiàn)隱秘的含義脚草『涨模“如果我當時有精神病傾向,”霍夫曼說馏慨,“我一定會抓住這個驚人的巧合埂淮。”
我把自己的俘獲理論講給霍夫曼時写隶,他意識到倔撞,我不僅描述了大多數(shù)精神病患者的體驗,也描述了他那晚的狀態(tài)慕趴。他認為痪蝇,俘獲已不可避免地在人們的生活中引發(fā)了連鎖反應:人們賦予某些刺激意義,使自己的注意逐漸偏離冕房,并觀察周圍環(huán)境以尋找相似的刺激躏啰。霍夫曼認為毒费,這是一個自動化過程丙唧。一旦注意被某種刺激吸引,人們就會在所處環(huán)境中發(fā)現(xiàn)以往沒有發(fā)現(xiàn)的刺激觅玻,以及意義的來源,而這只會令人更加過度警覺培漏∠澹或者用霍夫曼的話說,患者“想尋找那些驅使他們發(fā)瘋的東西”牌柄。
注意窄化的循環(huán)很可怕畸悬。因此,精神病學家很想知道珊佣,為什么有些患者最終會康復蹋宦。怎么做才能打破這一循環(huán)披粟?
當我們討論這些情形時,霍夫曼醫(yī)生一次又一次地談到一個關鍵的悖論冷冗。我們都很容易被俘獲守屉,都需要在朝自己狂轟濫炸的隨機刺激中尋找意義。然而蒿辙,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拇泛,這種敏感性被抵消了:我們有能力重新定向自己的注意,不讓它到處亂逛思灌“嘲龋霍夫曼堅持認為,正是這種反抗力把很多患者從“被綁架”的深洞里拽了出來泰偿。畢竟熄守,他在自己患者身上看到過這種能力。
不過耗跛,這場戰(zhàn)斗就像是在爬坡裕照。霍夫曼也承認课兄,大腦發(fā)現(xiàn)凸顯刺激的驅動力牍氛,可能與尋找快樂或獎賞的驅動力一樣強大。他說:“人們通過體驗來尋找凸顯刺激烟阐,要么通過感官搬俊,要么通過內(nèi)心的狀態(tài),如信念蜒茄、意象和記憶唉擂。當大腦被這些高度凸顯的體驗絆住,從而無法繼續(xù)進行日常的心理活動時檀葛,就會產(chǎn)生精神疾病玩祟。”
俘獲會在沒有任何精神疾病癥狀的健康個體身上起作用屿聋,也會在被精神痛苦麻痹的個體身上起作用空扎。俘獲的過程不是精神病理的同義詞,它也絕不是導致精神疾病的唯一力量润讥。相反转锈,它是一種普遍機制。通過它楚殿,我們能更好地理解從日常生活到極端案例中的一系列精神痛苦撮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