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許的全名叫許修水谜诫,叫著挺拗口的漾峡。加上老許一口純正的山東口音,我當時是聽了好幾遍都沒聽清喻旷。最后把老許急得又一字一頓的把每個字都念了兩遍生逸,我這才知道他的全名。老許也是一個木匠且预,過去的那種蓋民房的木匠槽袄,他是我的搭檔。
老許是我在黑龍江的佳木斯認識的锋谐,佳木斯的蘿北縣有一個遠離縣城的小鎮(zhèn)遍尺。叫做延軍農(nóng)場,過去一直那么叫涮拗,這個名字也就延續(xù)下來了乾戏。延軍農(nóng)場是一個坐落在山腳下的小鎮(zhèn),不大多搀,規(guī)劃的整整齊齊歧蕉,四四方方。只有幾條縱橫交錯的街道康铭,四周都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山惯退,郁郁蔥蔥的。進出縣城只有唯一的一條通道从藤。這里住著一萬多人催跪,生活靜謐而又散漫。從縣城到這個小鎮(zhèn)開車要30多分鐘夷野,沿途一個人家都沒有懊蒸,全是成片的玉米地。遠處立著高高的大牌子悯搔,每個牌子上都有一個字骑丸。隔著挺遠才出現(xiàn)另一個牌子,那些字連起來是中國農(nóng)業(yè)部試驗田妒貌。對于延軍農(nóng)場的第一印象就是從這些大牌子開始的通危。
延軍農(nóng)場這個地方新中國成立之前一直就是一片荒地,那是真正的了無人跡灌曙。后來這里開進了一個建設兵團菊碟,那些人是真正上過戰(zhàn)場,經(jīng)歷過硝煙與炮火的士兵在刺。只是全國都解放了逆害,也沒有哪里還需要打仗头镊,他們就響應國家號召,放下手中的槍魄幕,來到了這里開墾種地相艇。延軍農(nóng)場一直到蘿北縣城那30多分鐘路程的玉米地,全是這些戰(zhàn)士當年開墾出來的梅垄。后來那些隨軍家屬就落戶在了當?shù)爻Ю蹋笥株戧懤m(xù)續(xù)的遷來許多當?shù)厝耍榆娹r(nóng)場也就成了今天的這個樣子队丝。這些延軍農(nóng)場的歷史靡馁,那是當?shù)匾粋€70多歲退休的女教師和我們說起的。她當年是下鄉(xiāng)的知識青年机久,也是響應國家的號召臭墨,來到這里開墾北大荒的,后來沒有回城膘盖,就留在了這里胧弛,和當?shù)厝私Y婚就這樣過了一輩子。
老許的家就在延軍農(nóng)場這個小鎮(zhèn)上侠畔,這個小鎮(zhèn)雖然人數(shù)不算太多结缚,可是所有的設施一應俱全。如果想要逃避世事的紛雜软棺,在這里頤養(yǎng)天年红竭,我想無疑是最合適的。這里相對落寞喘落,而又豐富多彩茵宪,在我們住的地方不遠,前面老人活動中心的樓前瘦棋,也是這個小鎮(zhèn)的正中央稀火,就是一片很大的廣場。吃過晚飯家家大人小孩兒赌朋,都來到這個廣場凰狞,沒事跳跳舞,扭個大秧歌沛慢。有時候也會放一場露天電影服球。
我們在那里蓋的是回遷樓,政府要把住在延軍農(nóng)場的所有人都要搬到樓上去颠焦。不然當?shù)厝丝撤淠镜氖拢傄仓浦共涣送妗<壹覒魬舳加幸欢馀曛笥执a得整整齊齊的的燒柴伐庭,那都是山里長得好好的樹粉渠,那些當?shù)厝藢iT挑直的又不太粗的小樹下手,那樣的樹沒有什么節(jié)子圾另,都是順茬霸株,劈著省力。
其實延軍農(nóng)場上絕大多數(shù)都是樓房集乔。住在地房的人家已經(jīng)不多了去件,老許的家就是其中之一。老許住著三間磚瓦結構的房子扰路,一進門是廚房尤溜,一邊一間臥室。這是過去那種老式房屋的結構汗唱,如今早就過時了宫莱,房子也很陳舊,屋里的設施看著好像是90年代的哩罪,只有一臺32英寸的電視授霸,看著還有點現(xiàn)代的氣息。
老許的家我去過兩次际插,一次是工地沒活碘耳,老許要我們去他家坐坐。還有一次是我們要走了框弛,離開佳木斯的時候去老許的家和他道別辛辨,那也是最后一次。
老許是個五十來歲的山東人功咒,16歲一個人逃荒到了這里愉阎,之后就再也沒回過山東的老家。其實老家也沒有什么人了力奋,在這里住了這么多年榜旦,他的口音還是山東的鄉(xiāng)音,開始和我一起干活的時候景殷,他一說話快了溅呢,我就不知道他說的是什么了。他就沖著我笑猿挚,再用蹩腳的普通話一個字一個字的重復剛才說過的話咐旧。
老許他的身上還有許多未解的謎,我和他接觸的時間也短绩蜻,有些事他不說铣墨,我們當然也不好意思問。老許有一個女兒那年16歲办绝,在延軍農(nóng)場的一所中學讀書伊约。平時住校姚淆,兩個星期回來一次。
老許這人其貌不揚屡律,穿著也很邋遢腌逢。看上去很老實超埋,可是和他接觸多了搏讶,你又發(fā)現(xiàn)他很狡黠。常常盤算著自己的小心思霍殴。不過他和我還好媒惕。
老許的家唯一和別人家不同的是,電視柜旁邊有一個書架繁成,上面滿滿的都是書吓笙,以我平時和老許的接觸,沒看出來老許也是個愛看書的人啊巾腕。那天我隨意翻起幾本書面睛,發(fā)現(xiàn)不都是小說之類的閑書,還有一些專業(yè)性很強的花木養(yǎng)護方面的書尊搬。書里有的地方還寫了很多注解叁鉴,字寫得特別漂亮。開始我很吃驚佛寿,老許這個人真不容你小看啊幌墓。我拿著那幾本書問老許,這是你平時看的書冀泻?老許看我拿的那幾本書常侣,一門搖頭。我從來不看書弹渔,這些書都是我媳婦看的胳施,以前她就是學這個專業(yè)的,如今這些專業(yè)書她也不看了肢专。
老許的媳婦看上去比老許年輕多了舞肆,實際上她比老許還大了三歲。雖然上了年紀博杖,可是眼角眉梢依然能看出年輕時的風韻椿胯。老許的媳婦,年輕時應該挺漂亮的剃根。老許的媳婦是當年北京林業(yè)大學的大學生哩盲,這點讓我們都是吃驚不已。只是她沒畢業(yè),為什么沒畢業(yè)种冬,最后怎么到的這里镣丑,又怎么嫁給的老許,他們誰也沒說娱两。我們又不好直接去問,所以一直到今天這些都是一個謎金吗。在老許那個年代十兢,大學生落戶到農(nóng)村,嫁給一個木匠摇庙,那絕對是一件破天荒的事旱物。即使到了今天,大學生已經(jīng)遍地的今天卫袒,又有誰聽說過哪個蓋樓的民工娶了個大學生宵呛?
現(xiàn)在說這話,已經(jīng)是六七年前了夕凝。之所以還記得老許這個人宝穗,我想那是源于他背后留給我的那個懸念吧。我熟悉的老許只是在工地和我干活的老許码秉,是浮在水面上的那部分逮矛,至于水里究竟曾經(jīng)發(fā)生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转砖。老許背后的故事如果探尋出來须鼎,寫成文字一定很吸引人,我相信是那樣的府蔗。只是可惜的是我和老許接觸的時間短晋控,交情還沒到我為所欲為發(fā)問的時候。佳木斯到今天為止姓赤,我就去了那么一次赡译。雖然臨走時老許給我留了他的電話,我卻一次也沒打過模捂,只在過年的時候捶朵,給他發(fā)過兩次祝福的信息,其實那也不單單是發(fā)給他的狂男,同樣群發(fā)給了好多人综看。老許也沒回復,當我想起寫老許這個故事的時候岖食。剛剛給他打過電話红碑,號碼已經(jīng)換了,聽筒里傳來一陣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