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時候一定是看過銀河的慌申。
那時我生活在東北農(nóng)村陌选,夜里整個村子連蠟燭都早早熄滅了,星光與月光是唯二的光源蹄溉。后來搬到城里咨油,八十年代的城市,夜里也只有少許陰晴不定的路燈和半明不暗的居家燈火柒爵,不足以構(gòu)成光污染役电。
整個童年,抬頭便能看到漫天星光棉胀,習(xí)以為常法瑟。沒有人指給我看銀河,我就只認(rèn)識了北斗和北斗七星唁奢。長大后霎挟,看到各式銀河的照片祖搓,心中總有一個巨大的問號:為什么我的記憶里從來不曾有過那條云霧般的星帶?
于是狗唉,從農(nóng)村走進現(xiàn)代文明里的我睡陪,又生出一個有些荒誕的愿望:看銀河淮菠。今年這個愿望突然膨脹赚瘦,像團小火苗一樣時不時地燎一下我的心苔悦。每看到城市夜空中偶現(xiàn)的一顆星光介时,就有開車跑出去的沖動狂魔。
周末和兩名女友去Algonquin露營蒜埋。M是倡導(dǎo)者。C是反抗者最楷。兩個人都是北京大妞整份,二十年前移民多倫多。M愛上了露營籽孙,雖然工作很忙烈评,每年夏秋總要去野地里睡幾天帳蓬。我來多倫多的第一次露營體驗就是M帶的犯建,只是當(dāng)時我身體不好讲冠,體驗極差,從此對露營敬而遠(yuǎn)之适瓦;C仍然保持著City girl的本色竿开,住在Downtown的公寓,對睡帳蓬這事完全抵觸玻熙。
我因為那團小火苗否彩,便立刻響應(yīng)了M的提議,在餐桌上嗦随,和M一起綁架了C列荔。我還心懷鬼胎,定了九月十五號這個周末枚尼。因為這個周末是陰歷的月底肌毅,沒有月亮,只要天晴姑原,一定可以看到星河悬而。
Algonquin是安大略省的省立公園。出多倫多向東北锭汛,車行三個小時左右笨奠,山林蔥蘢,湖水星布唤殴。夏天可以消暑般婆,秋天是觀楓圣地。
我們這次運氣特別好朵逝。原本訂camp site時蔚袍,有電源的營位已經(jīng)全部被訂滿了,只剩下少量沒有電源的營位。沒有電源啤咽,野營的難度就上升了很多晋辆,舒適度也下降很多。我負(fù)責(zé)camp的前期工作宇整,正在向她倆匯報這個情況瓶佳,并隨手刷新網(wǎng)站,突然就刷到了一個有電源營地的空位鳞青。應(yīng)該是有人取消了預(yù)約霸饲。更驚喜的是,那個營位緊鄰湖邊臂拓,幾乎是最好的一個位置厚脉。
訂了周五、周六兩個晚上胶惰。但M和C兩個上班族身在江湖器仗,周五被老板抓壯丁開Conf. Meeting開到快六點。一算計童番,如果馬上啟程精钮,到營地天已經(jīng)黑透了。摸黑搭帳蓬這事對于我們這三人組合顯然不怎么靠譜剃斧。一致決定轨香,犧牲掉一夜,在家睡一晚幼东,周六清早出發(fā)臂容。
其實九月份并非Algonquin露營最好的季節(jié)。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涼根蟹,下水游泳太冷脓杉,夜里睡帳蓬也冷,而楓葉還沒有轉(zhuǎn)紅简逮,風(fēng)景并無特色球散。
但擇時不如撞時。閨蜜出游重點也不在風(fēng)景散庶。
在橫穿公園的60號公路上蕉堰,一頭年輕的Moose突然橫穿馬路,我的車急剎出鬼叫聲才沒有撞到它悲龟,把后座上M的秋田直接甩出來趴到了檔把上屋讶。我來加拿大這么久,第一次與Moose相遇须教,實在驚心動魂皿渗。它應(yīng)該還沒成年,沒有視頻里那些成年Moose的雄壯,但身型已經(jīng)很是高大乐疆,令人生畏划乖。
傍中午時到了營地,三個人閑閑地搭完帳蓬诀拭,互相問:要不要去走trail?又互相泄氣:搞那么累干嘛煤蚌,火鍋搞起吧耕挨。
涮夠了火鍋,天已經(jīng)暗了下來尉桩。點燃營火筒占,繼續(xù)烤地瓜、烤棉花糖蜘犁。煙熏火燎的眼淚鼻涕中翰苫,吐槽不景氣的經(jīng)濟形勢、吐槽越來越艱難的工作这橙、吐槽可憐可悲又可氣的父母……
星星在頭頂松林的空隙里一顆一顆地冒出來奏窑。
熄了營火,走到湖邊屈扎。漫天星斗埃唯。銀河恰在我們的頭頂上方。絕沒有藝術(shù)照那樣驚艷美麗鹰晨,甚至我們?nèi)齻€還理智而邏輯地討論了一番墨叛,那幾團到底是薄云還是銀河,最終共同得出結(jié)論:確是銀河模蜡。
躺在湖邊的沙灘上漠趁,看著那片兒時被忽視的云霧,走過近半個世紀(jì)忍疾,又來到我的眼前闯传。
夜里氣溫很低丸边,睡得很不安穩(wěn)。清晨六點半天光已現(xiàn)荚孵。剛爬出帳蓬妹窖,就被如火的朝霞震撼。
云層很厚收叶。太陽還沒出來骄呼,卻把云層從底部點燃了,像極了頭一天晚上篝火的余燼。紅火的朝霞映在湖面上蜓萄,如一池濃濃的紅酒隅茎。有四位勇士,劃著獨木舟嫉沽,在這酒池里辟犀,在水面微微起浮的薄霧中,劃向水盡處的青山绸硕、白云堂竟、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