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師娘
昆侖虛老十五騎在自己的龍馬上驳规,揉著被九師兄令羽用劍柄敲腫了的后腦勺,駕著祥云默默地跟在求親隊伍的隊尾赘娄。他始終想不太懂剛剛他究竟又錯在了何處?今天他的的確確連小十七的一片衣角都沒碰到過。
如父如兄的大師兄只聽他開口說了一句話就登時變了臉色,淳樸敦厚的二師兄一口氣沒上來差點(diǎn)兒暈過去叔磷,唯獨(dú)九師兄手快,照著他的后腦勺就來了一下子奖磁,立竿見影改基,成功讓他閉了嘴,誠然咖为,未來半個月睡覺恐怕只能側(cè)臥了秕狰。
他記得當(dāng)時師父并沒有生氣稠腊,神色如常,只是略顯尷尬的咳了兩聲鸣哀。唯獨(dú)小十七架忌,鵪鶉一樣頭埋得更深些,臉莫名其妙的更紅些诺舔,猴屁股與之相比都不夠瞧的鳖昌。
近來昆侖虛上上下下人人都忙著籌備師父與十七的婚禮。依著十五心中的想法低飒,只要是沒拜過天地许昨,十七仍舊是他的小師弟(妹)。即便日后她與師父拜過天地褥赊,十七也仍舊是他的小師弟(妹)糕档,唯獨(dú)在她肩上又多了個師娘的身份。不過自打昆侖虛老十五四萬歲入師門之后拌喉,他就從來沒有過師娘速那,究竟要以怎樣的禮數(shù)對待小師妹這樣的師娘,他著實沒有什么經(jīng)驗尿背。
關(guān)于這個棘手的問題端仰,他曾想找個有見識的師兄探討一番,又怕如二師兄那樣繞來繞去的說話風(fēng)格自己會更懵田藐。于是他請教的是性子如一塊爆碳荔烧,說話簡單爽利的昆侖虛老十。他記得十師兄只回了他一句話:“你在家怎么孝敬你阿娘的汽久,在昆侖虛就怎么孝敬小師娘鹤竭。”
老十五頗為認(rèn)真的想象了一下未來孝敬親娘一般的小師娘景醇,居則致其敬臀稚,養(yǎng)則致其樂,病則致其憂三痰,喪則致其哀吧寺,祭則致其嚴(yán)?還是二十四孝散劫,彩衣娛親撮执?即便他能拿小十七當(dāng)親娘一樣供著,在和樂融融舷丹、母慈子孝的情景下,也能一頭滾在娘親懷里撒個嬌么蜓肆?十五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颜凯,瞬間感覺后背發(fā)涼谋币,一身的雞皮疙瘩。
心中暗自糾結(jié)了一陣之后症概,昆侖虛老十五隱隱覺得他日后可能會永遠(yuǎn)失去他的小師弟(妹)蕾额,他從小到大最好的玩伴。十五此時此刻腦子亂的很彼城,眼前盡是些小時候與小十七一起玩耍的畫面诅蝶。
十五師兄,我剛在后山小溪里抓的丁丁魚募壕,分你兩條最大的调炬。
十五師兄,師父喊我去背經(jīng)文舱馅,酒你先藏好缰泡,不許偷喝哦。
十五師兄代嗤,一來一去最多個把時辰棘钞,凡世里可以玩兒上好些天,聽說秦樓楚館新來了幾個會耍百戲的姑娘干毅。
十五師兄宜猜,你說這些煙花咱們?nèi)ツ睦锓挪藕茫?br>
十五師兄,階梯我實在爬不動了硝逢,你背我……
十五師兄姨拥,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
十五心里發(fā)酸趴捅,眼眶子也跟著發(fā)酸垫毙。遠(yuǎn)眺隊首,小十七與師父共乘一騎拱绑,粉紅色的身影完全被師父的身影籠罩住综芥,只能偶爾看到隨風(fēng)飛揚(yáng)起來的裙角和發(fā)梢。十五心里空落落的猎拨,莫名的空虛寂寞冷襲上心頭膀藐。
正當(dāng)十五愁緒萬千的想著心事之時,腳底下一片歡呼吶喊聲傳來红省,低頭看時额各,隊伍不知何時過了西荒的邊界,腳下一片蓊蔚洇潤吧恃,林麓幽深虾啦,翼界大紫明宮近在眼前。
不知從哪里事先得了消息的大小神仙早已聚集在大紫明宮周遭不住地朝他們的方向揮手吶喊歡呼。高大巍峨的殿堂樓閣也被紅色和紫色的花朵妝點(diǎn)一新傲醉,喜氣洋洋蝇闭,終年暮氣沉沉的翼界也終于有了鮮活的氣息。
求親的隊伍從隊首開始依次按下云頭去硬毕,宮殿前的廣場上人群紛紛后退呻引,讓出一大片空地來,供隊伍中十幾匹體型巨大的龍馬落腳吐咳。見戰(zhàn)神墨淵攜著未婚妻子白淺上神一并下了馬逻悠,眾仙紛紛頂禮膜拜。大紫明宮入口處一個白發(fā)蒼蒼拄拐杖的老者由一個半大的男孩兒攙扶著韭脊,身側(cè)還跟著個乖巧的女童童谒,三人匆匆趕上前來相迎。
那個為首的白頭發(fā)老頭兒白淺是認(rèn)得的乾蓬,胭脂帶著應(yīng)兒在凡世隱居多年惠啄,都是這個攝政長老在代管西荒政務(wù)。他是當(dāng)年離鏡舊部中的一員任内,也算得上忠心耿耿撵渡。只不過翼族在大戰(zhàn)后日漸寥落,被包藏禍心的老天君和央措用胭脂母女二人的性命相要挾死嗦,不得已的情況下做了些錯事趋距。翼界那場內(nèi)亂過后,這老頭兒幾乎三天兩頭朝昆侖虛遞帖子越除,盼著能當(dāng)面向她和墨淵賠罪节腐。
白淺心里并不曾怪過他,翼族有他忠心輔佐摘盆,胭脂也會省好些心翼雀。只是那老頭兒自覺心里有愧,此番見面一上來就撲倒在白淺和墨淵跟前痛哭流涕地請罪認(rèn)錯孩擂。
白淺暗自撇了撇嘴狼渊,她向來不喜歡婆婆媽媽啰里啰嗦的場面,有墨淵在身側(cè)类垦,她也曉得不用事事需要她出頭狈邑,只喜眉笑眼地招呼了在老頭兒身側(cè)的兩個小孩兒。那兩個小孩兒自然沒有別人蚤认,就是日日跟在胭脂身后的應(yīng)兒和火麒麟米苹。
白淺將墨淵丟在隊伍前面應(yīng)承如潮水般紛紛涌上來的人群,自己攜了應(yīng)兒和火麒麟的手從一旁的人縫中擠了出去砰琢,尋了個僻靜的角落蘸嘶,方開口問道:“應(yīng)兒良瞧,你娘呢?今天是她的大日子亏较,怎么躲著不出來見人莺褒?”
火麒麟笑呵呵地指了指后面的寢宮方向說道:“她被按在寢宮里,宮里的老媽媽們說未出閣的姑娘家要矜持雪情,這個時候沖出來見未來夫婿會被賓客們笑話。有翼族的長老們接待貴客你辣,想來不至于怠慢了大家巡通。”
應(yīng)兒又見到白淺舍哄,心里也高興宴凉,揚(yáng)著一雙小手嚷著讓姨娘抱抱。白淺坐在大殿前石雕神像背面的石臺上表悬,將應(yīng)兒小小的身體抱在懷里弥锄,在粉妝玉琢的小臉上親了一口。應(yīng)兒笑嘻嘻地撒著嬌蟆沫,臉蛋蹭著白淺的頸窩問道:“姨娘籽暇,你什么時候帶我去十里桃林摘桃子?”
白淺笑著道:“這還不容易饭庞?跟你娘親說一聲戒悠,你今日就同姨娘一道回去吧…”
應(yīng)兒嘟著嘴問道:“娘親不同我們一起去嗎?”
白淺故意逗弄小女娃娃:“你娘親如今一顆心都交付給了別人舟山,哪有心思閑逛绸狐?你同姨娘一起去不好嗎?”
應(yīng)兒自小跟著胭脂長大累盗,自從被子瀾以半生修為煉制的丹藥救醒之后就從來沒離開過胭脂寒矿。剛剛應(yīng)兒聽聞要跟她娘親分別,心里頓時就有些矛盾若债,雖聽白淺說十里桃林的桃子又大又甜符相,但在她小小的心里什么都不及她娘親親手做的杏仁茶香甜。
正在應(yīng)兒左右為難的時候拆座,從宮門口陸續(xù)走出四五個俊俏伶俐的小仙娥主巍,簇?fù)碇粋€衣香鬢影、環(huán)佩丁當(dāng)?shù)木G衫美人挪凑,慢慢朝著花園子走去孕索,一邊走一邊嘰嘰喳喳的議論。
其中一個年紀(jì)小些紫衣裳的仙娥道:“原來我們曾在東海水君的宴會上見過那個青丘的老太婆躏碳!也不知她究竟使了什么手段搞旭,天地間兩個最好的男子偏偏都對她動了心,其他女仙兒再美貌也入不了尊神們的法眼…”
另一個樣貌年歲大些的仙娥以扇遮面,接茬悄聲道:“你難道沒聽說嗎肄渗?狐族的女子最擅長迷魂之術(shù)…不過話說回來镇眷,她確實貌美!即便不用什么迷魂之術(shù)翎嫡,男人們光看一眼那張臉欠动,恐怕骨頭都酥了!”
綠衫女子聽侍婢越說越離譜惑申,不由得皺眉呵斥一句:“休得胡言具伍!她乃上神階品,身份尊貴圈驼,豈是爾等可以妄議的人芽?”
年紀(jì)小的仙娥依舊不肯閉嘴,嘟囔著:“奴婢就是不服氣绩脆,公主您年輕貌美萤厅,在我們長海是一等一的美人兒,偏偏公主心宜的男子都被她霸占了去靴迫√栉叮”
一旁始終沒做聲的圓臉仙娥勸道:“既然墨淵上神對別的女子無意,公主何不多留意一下昆侖虛那些年輕一輩的神君們矢劲?他們都是各部族的世家子弟赦拘,身份上雖不及太子和戰(zhàn)神高貴,但家世也堪與我們長海相配芬沉√赏”
紫衣裳的女子道:“你懂什么?公主喜歡的是太子夜華與戰(zhàn)神一般無二的那張臉吧…所以這些年來心如止水丸逸,任求親的人踏破了咱們水晶宮的門檻蹋艺,公主都不曾動心』聘眨”
綠衫女子神色有些凄楚捎谨,雙目無神地凝望著院中盛開的花朵,絲毫無心賞玩憔维,只哀哀地嘆了聲:“一切都怪造化弄人罷了涛救。假使有一天我能有幸得太子青眼,讓我舍棄一身修為业扒,我也是甘愿的检吆。”
主仆幾人緩緩?fù)鶊@中深處走去程储,不多時身影便消失在花叢樹影間蹭沛。
白淺三人本就躲在神獸石像后面臂寝,恰巧將主仆幾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穑火麒麟看似孩童一般的身量咆贬,年歲漸深,人情已慣帚呼,見白淺被幾個不知深淺的年輕女子背后議論掏缎,唯恐她心中不快,忙勸慰道:“上神莫要將那些不著經(jīng)緯的話放在心上萝挤,她們不過是看著你和墨淵上神出雙入對御毅,情深義重,而她們自己的愿望落空怜珍、心中嫉妒,私下里抱怨幾句罷了凤粗∷址海”
白淺和墨淵的情事被火麒麟這樣直白的說出來,直叫她面上羞怯嫌拣,抬手在火麒麟的額頭上輕輕戳了戳柔袁,笑道:“你還真是人小鬼大,你懂什么是出雙入對情深義重异逐?…”
火麒麟笑著捶索,一雙眼睛瞇成了月牙,滿臉高深莫測地道:“我自然是知道的灰瞻!”
倚在白淺懷中的應(yīng)兒也揚(yáng)著笑臉晃著手說道:“應(yīng)兒也知道腥例。出雙入對情深義重就是像娘親和子瀾阿爹那樣!”
白淺被應(yīng)兒逗笑酝润,伸手揉了揉她粉嫩的小臉燎竖。剛剛那幾個小仙說得何嘗有錯,她霸占住了天下最優(yōu)秀的男子要销,生生斷了許多花季少女的懷春之夢构回,召來記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正發(fā)愣疏咐,昆侖虛老十五跑出來纤掸,站在宮門口高臺上,一眼就瞅見了石像后面露出的一片粉色裙角浑塞,不耐煩地吼了一聲道:“十七借跪,你躲在這里做什么?里面熱鬧得很缩举,你還不進(jìn)去垦梆?師父找不到你快急瘋了匹颤!”
白淺應(yīng)著聲,牽著兩個小人兒從石像后繞出來托猩,隨著十五往宮門里走印蓖。主殿前寬闊的廣場上烏泱烏泱地擠滿了四海八荒來看熱鬧、朝拜戰(zhàn)神和姑姑的小仙京腥。今日神采奕奕一表人才的子瀾隨墨淵及翼族長老們站在主殿前高高的臺階上受眾人歡呼赦肃。
白淺一手拖著兩個小人兒,一手拉著十五師兄的劍鞘艱難地在人群中穿梭公浪。無意中抬頭他宛,重重疊疊的面孔間,她好像看到了一張格外熟悉的臉欠气。白淺停住腳步厅各,又往那個方向望了望,卻一無所獲预柒。十五回過頭來:“怎么了队塘?磨蹭什么?”
白淺搖了搖頭道:“我可能眼花了…真是陰魂不散…”
首發(fā)于2018-04-13
修改于2019-0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