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點都不喜歡她的英文名,
Brandy降狠,像是五十年代美國南部的家庭主婦对竣。
跟著她這么久,小學時同學管她叫“白蘭地”榜配,其實白蘭地也沒啥否纬。
她也羨慕人家叫“克莉絲汀”或者“艾瑪”的,但是覺得撐不起這種美好的名字蛋褥。
她外婆是一個不識字的虔誠基督教徒临燃,她和她姐姐一個叫布蘭蒂,另一個叫杰爾独有摹(Gerdine)膜廊,直接穿越到20世紀初,教名又不能改淫茵,跟著她倆一直被嘲笑爪瓜。
從什么時候起開始喜歡這個名字的?
遇見Y之后吧匙瘪。
帶著五百度近視眼鏡的她和室友去看大學音樂社團演出钥勋。
燈光在Y的身后亮起炬转,他低著頭,鼓手用鼓槌相擊打著節(jié)拍算灸,音樂響起扼劈,他唱了一首《Brandy》。
“布蘭蒂菲驴,你是一個好女孩”
“你將是個多好的賢妻良母”
“但我的愛荐吵,我的生命,我的女孩是那無垠大荷匏玻”
她還記得自己看見他抬頭時候的心驚動魄先煎,那一刻光芒萬丈。
她傻傻的跟著去巧涧,他眼角涂著深色的顏彩薯蝎,手指甲也長長的占锯,彈吉他方便,穿著黑色的皮夾克消略。
“簽名瞎抛?”他問,嘴角的笑迷死身邊的女生桐臊,鼻子高挺。
她懵懂著遞過去自己的本子伤提。
“To?”
“Brandy.”
他來了興趣:“你知道我剛剛唱的歌就是Brandy飘弧?那是唱給你的.”
回去后她想砚著,客套的謊話怎么也能說的這么好聽痴昧。
她去尋遍了打卡碟攤子,找到Looking glass的專輯赶撰,一遍一遍的聽那首《Brandy》柱彻。
“那些水手們說餐胀,布蘭蒂,你真是個好女孩”
“你那雙眼睛卖擅,可以從海的手上偷回一位好水手”
她開始追著Y的演出墨技,放棄自習,放棄假期扣汪,只為給他搬搬抬抬,幫他做作業(yè)和論文冬筒。
Y總會在演出時唱一首《Brandy》,她陶醉其中账千。
那是她的名字暗膜,唱給她的歌,雖然其他人不一定知道学搜,她知道。
他有時候和她去約會聚磺,但從未許諾過什么。
她也不在意瘫寝,遇到過一場雨稠炬,他把皮夾克脫下來為她遮雨,擠在巷口的屋檐下躲雨首启,就著夾克潮濕的皮革與松香氣和Y接吻。
要畢業(yè)了褒纲,她來問他怎么辦准夷?
“我要去深圳唱歌衫嵌,已經(jīng)找好了地方彻秆。”
她沒想過去那么遠掖棉,但是也可以想想辦法。
“Brandy耻讽,你為什么要去那么遠?不是已經(jīng)找到地方實習针肥?”
他和她的眼睛都瞪的溜圓香伴,他的眼睛比較好看,透著無辜的光即纲。
原來不是帶不帶她的問題,他的世界從來都沒有她的一席之地低斋。
“你看,Brandy掘猿,”他雙手握著她的肩,“你是個好女孩……”
她笑了稠通。
“但你的愛人是星辰大海改橘?”
她又淋了一場雨,傷風轉(zhuǎn)肺炎唧龄。
耳機里反反復復放著這首歌奸远。
她聽了三年自己的故事,居然毫無知覺懒叛。
“布蘭蒂帶著條銀項鏈”
“項墜里裝著布蘭蒂的水手”
“水手從西班牙帶來最好的銀吊墜”
而她連一條項墜都沒有。
她細心留意他有沒有出名薛窥,五年過去了,十年過去了诅迷,石沉大海。
她不再戀愛趟畏,卻喜歡上了開快車,穿著皮夾克赋秀,掛著一堆銀項鏈與吊墜律想,在城市無人的路上飆到170邁。
努力工作技即,用心賺錢。
空余背包走遍世界角落而叼,高空跳傘,深海潛水展鸡。
偶爾約會,她喜歡會笑的男生莹弊,富有感染力涡尘,也在雨中撐起外套接過吻。
她拒絕一切的圈養(yǎng)细疚,尤其是男友提到學煮飯或以后生育幾個孩子這種話題。
“喏疯兼,你看,”她遺憾的聳肩吧彪,“親愛的,我這個人一貫是自由自在的姨裸。”
然后在男友震驚的眼光中溜掉傀缩。
她在一次相親后重遇了Y。
對面的男人不到三十已經(jīng)有肚子胃榕,頭頂也禿了瞄摊,絮絮叨叨:“……我媽身體不好,需要人照顧换帜,最好……”
也不知道是找護工還是找女友。
她披著件大衣沒有系扣子蹲嚣,斜斜的坐在對面的沙發(fā)上,想著圣誕假期是去大堡礁還是阿姆斯特丹隙畜。
對方終于說完了说贝,帶著幾分期許的眼光等她提條件。
“不如我們乡恕,”她揚手叫侍者,露出一個禮貌但還算迷人的笑容运杭,“結賬吧函卒?”
雖然再三推拒,還是她付了帳。
她一手車開的出神入化熊榛,和女友有約會彤钟,急忙趕到跷叉。
代客泊車的侍者頭發(fā)長長,但油膩膩的梆砸,制服也不大干凈。
起先她沒注意帖世,還是朋友先發(fā)現(xiàn)的沸枯。
“你看那是不是Y?他從深圳回來了哪轿?”
她仔細看看,可不是Y窃诉,長頭發(fā)一點不適合中年人赤套,曾經(jīng)俊朗如刀刻的輪廓松弛下來,不再畫黑眼圈了容握,但眼下面還是兩團青黑,還有浮腫的眼袋脖旱。
她是那種人,前任落魄了萌庆,自己臉上也覺得無光币旧,刻意不去相認。
還是Y認出來她了巍虫。
“Brandy,真是你占遥,剛才看著就眼熟,”他很興奮瓦胎,“真是巧!十年了你都沒變柬祠,還是那個樣子负芋。”
“啊旧蛾,好嗎?”她也不知道該問什么锨天。
“還好,”他細細打量她奶镶,從耳邊兩顆五十分方鉆到她的大衣,一絲細節(jié)都沒放過厂镇,“我還在唱歌左刽,這是地址……”
他遞過來一張名片,本市三樓社區(qū)的一間酒吧迄靠,她禮貌的放在大衣口袋。
“你來掌挚,我為你唱《Brandy》菩咨,還記得嗎陡厘?”
笑話特占,哪里會忘記?
她矜持的笑著點頭:“那就再見了谤饭。”
他為她開車門揉抵,她鉆進底盤低的跑車里。
布蘭蒂開車到一個轉(zhuǎn)彎處功舀,等紅燈萍倡。
車載音響里loop到《Brandy》。
但是我的愛阱佛,我的生命戴而,我的女郎是那星辰大海
上帝是個誠實的好人,他只說真話
布蘭蒂努力去理解
布蘭蒂你是多好的女孩
完美無缺的賢妻良母
但我的愛所意,我的生命,我的女郎是無垠大海
她搖下車窗扶踊,把口袋里的名片扔掉。
她不用努力去理解备籽。
現(xiàn)在她是水手分井。
她的生命是星辰大海。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