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兄姐一起追憶母親的過往,還原一個更真實(shí)的母親
文:我是素顏
“盲人摸象"的故事芥被,相信每個人都聽到過欧宜,每個盲人摸到的大象都是大象,每個盲人心中拴魄,都有一個大象具體的樣子。
摸到象耳朵的斷言:大象像一把扇子,軟乎乎的匹中。
摸到象牙的說:大象像一個長號夏漱。
摸到象腿的說:大象像木頭柱子。
摸到象肚子的說:大象和隔壁老王一樣顶捷,有個大肚子挂绰。
誰說的都是對的,誰說的又不全對服赎。每個盲人摸到的都是大象葵蒂,每個盲人摸到的又不是大象的全部。
我們在生活中看到的人重虑、遇到的事践付,發(fā)表一己之見,就和“盲人摸相”是一個道理缺厉,是事實(shí)永高,不一定是真相;是表相,不一定是事實(shí);是確有其實(shí)提针,不一定是對的命爬。
眼見的不一定都的,事實(shí)不一定都是事實(shí)辐脖,真相與眼睛看到大相徑庭也不一定饲宛。
在文章中曾無數(shù)次寫過母親,這次寫年味的文章嗜价,寫到母親不如友人的母親手巧落萎,人家的母親會剪窗花,會做花饃炭剪。我的母親好像都不會做呢练链。
比我年長一個輪回的兄長,長我六歲的二姐奴拦,在文后留言:我們的母親巧著呢媒鼓,會給村里的人做衣服;會教村里女人織毛衣;會給村里的孩子剪頭發(fā);會打算盤做會計(jì),樣樣拿得起错妖,放得下绿鸣。
更讓村里人津津樂道的,還有母親在地里農(nóng)活之余暂氯,把個頭不出奇的男人挾在胳膊圈里轉(zhuǎn)圈的事潮模。至今,我們回到村里痴施,有七八十歲年長的老人擎厢,了解我們母親的究流,還免不了提起此事。
親眼見到過母親給好朋友景麗的叔叔剃頭的場景动遭。那的我們六七歲芬探,她叔叔已經(jīng)十四五歲了。見到母親胳膊窩夾著的物什進(jìn)院子厘惦,她叔叔就知道大事不好偷仿,剃頭的來了,急急地找縫隙要鉆宵蕉。大人們可是比他眼疾手快的多酝静,早防備著這招了,一把抓住按在了椅子上羡玛。
十四五歲半大的小伙子别智,氣力不小,再加上使出全身心的力要掙脫“魔爪"缝左,顯然人少了是按不住的亿遂,周圍三四個人齊刷刷上陣,有抱腿的渺杉,有抱身子的蛇数,有按住肩膀的,還有一個按頭的是越,就在這上上下下眾人的齊心合力中耳舅,就在一陣陣鬼哭狼嚎中,就在一群圍觀小兒的嬉笑中倚评,母親終于淌著一頭的熱汗給他剃完了頭浦徊。
生活中有這樣的老話:這顆頭真難剃。
這就是活生生的實(shí)例天梧,可見老一輩人總結(jié)的諺語盔性,可不就是來源于生活。
當(dāng)時我不過六七歲呢岗,這個記憶卻非常深刻冕香,大約是已經(jīng)曉得剃頭并不疼的緣故,而這個叔叔已經(jīng)是個大人后豫,怎么還像個弟弟一樣不懂事呢悉尾。
然后記著的是母親的兇。
在我們家的屋里的地上挫酿,靠近窗臺的一面构眯,垛著一麻袋一麻袋的糧食,不太記得里面是什么糧食早龟,只記得有一排惫霸,已經(jīng)高出了窗戶猫缭。那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惹惱了母親它褪,或許就是因?yàn)樨澩娑牵涝诼榇厦嫱嬉舱f不定翘悉。母親拿著雞毛撣子在下面追著打茫打,我在麻袋上面猴子一般來回跑,二姐在下面跟著母親要救我妖混。
母親讓我和小伙伴們到地里割草老赤,出門的時候囑咐:別貪玩丟了鐮刀。
出了籠的小鳥玩得歡適制市,在地頭挖深深的洞抬旺,上面鋪上樹枝和葉片,灑上一層土祥楣,做“陷井”等著有倒霉鬼不走運(yùn)陷進(jìn)去开财。
我們還會找一種竹節(jié)一樣的草,夾在上眼皮上误褪,看起來一個個"睜眉瞪眼"的责鳍,特別好玩。
土里還能找到一種叫“倒洞洞”的小蟲子兽间,大小比瓢蟲大不了多少历葛,全身發(fā)黑。往手心抓堆土嘀略,把蟲子放在土上面恤溶,它自己就屁股朝后面,一步步退進(jìn)了土里面帜羊。好一個“縮身烏龜”咒程。
另一種有意思的蟲子叫“磕頭蟲”,細(xì)長的小葵花籽大小讼育,捉一只放在大拇指指甲蓋上帐姻,它馬上磕頭求饒,一聲一聲擲地有聲窥淆,認(rèn)罪態(tài)度誠懇地很卖宠。
只顧了玩,天色將晚忧饭,筐里的草自然少得可憐扛伍,胡亂撕扯幾把雜草,回去也好交差词裤。
歸家后刺洒,看到母親檢查戰(zhàn)果鳖宾,已知大事不妙,母親臉上已然布滿了烏云逆航。雜草里翻騰一番:鐮刀呢?母親聲音有了怒氣鼎文。
撒開腳丫趕緊跑吧!草沒有割回多少來,還把鐮刀弄丟因俐,不挨打還等供拜啊拇惋。
母親和溫柔這個詞是劃不上等號的,即便母親也有過溫柔的一面抹剩,次數(shù)卻有限的很撑帖。
我們的母親是什么樣子呢?把問題拋到了娘家人微信群里。
二姐說:母親的手工做的格外出色呢澳眷。滿街的小伙都找她理發(fā)胡嘿,左鄰右居都讓她幫做衣服,多少小姑娘找她學(xué)織毛衣钳踊。
兄說:咱媽那是里里外外一把手衷敌,外加打毛衣,做衣服拓瞪,理發(fā)那是攬半村缴罗,田間干活不比男人差,與后生摔跤也不在話下吴藻÷髋溃可惜生不逢時。
大姐說:以前農(nóng)村雞是白天滿街跑沟堡,一次咱家雞跑到莊稼地里侧但,吃了別人家打了農(nóng)藥的糧食。老媽一手抓雞航罗,用小刀片把雞脖處的毛刮去禀横,再把雞嗉子劃開一刀,用力擠出里面打了農(nóng)藥的糧食粥血,然后再縫住柏锄,用不了幾天雞就活奔亂跳了。
老二補(bǔ)充:我印象是快過年了复亏,在張林家蒸饃饃趾娃,老三把頭給磕破了,衛(wèi)生員也找不到缔御,媽自己拿針在火上消消毒就給縫上了抬闷。還有一次,我記得老哥跟人打了架,拿了人家帽子回家笤成。都晚上了评架,老媽看見,揪著給人家還回去炕泳,還要給人道歉纵诞。
兄長補(bǔ)充:每次在外打了架,不管什么原因培遵,回來又得挨一頓板子浙芙。
大姐也補(bǔ)充:老媽可厲害了,以前修學(xué)校都是讓學(xué)生抬土修建荤懂,老媽擔(dān)土與男生比賽茁裙。男生都累趴了塘砸,老媽不倒草节仿。還是一班之長呢。
兄長回憶說:爸爸跟我講過掉蔬,說趙伯伯說過廊宪,說咱媽不用說當(dāng)個縣長,當(dāng)省長都沒問題(趙伯伯后來當(dāng)上了縣長)女轿。咱媽生不逢時啊箭启。考了學(xué)校蛉迹,成分不好不能去;考了工作傅寡,成分不好又不能去。
大姐說:教老媽的郝老師也教我和你二姐北救,她就問過我荐操,你媽怎么么嫁了個你爸呢?她認(rèn)為咱媽是個人物,爸爸有些懦珍策。
心里其實(shí)一直有個疑惑托启,帥氣英俊,一米七八大個子的父親攘宙,在城里有工式的工作屯耸,怎么就娶了這么一個普通的農(nóng)村家庭婦女呢?
教過母親,也教過大姐和二姐的郝老師蹭劈,卻提出了一個完成相反的意見:你媽媽怎么會嫁給你爸那樣的人呢?
老師的眼中疗绣,母親是一個得力的班長,不僅學(xué)習(xí)好铺韧,說話做事也有模有樣多矮,干脆利落,把男生都甩出一大截去祟蚀。父親就是一個普通的小職員工窍,性子慢割卖,看上了有些懦弱,和強(qiáng)勢的母親不般配呢患雏。母親應(yīng)該找個有大本事的男人才對鹏溯。
兄姐們都回憶說,認(rèn)識咱媽的人淹仑,都會評價一句:你媽可彪了!
我了解的母親已經(jīng)是后期的母親了丙挽,生了二姐之后,受了各種閑氣又不愿往外傾訴的母親突然抑郁了匀借,每年總有些日子颜阐,她處在一種病態(tài)的自怨自艾中,認(rèn)為自己不是這個世間的人吓肋。
造化弄人凳怨。假若沒有姥爺家成份的問題,各方面能力出眾的母親考出學(xué)去是鬼,必是會有一番大作為的肤舞。可惜均蜜,現(xiàn)實(shí)就是現(xiàn)實(shí)李剖,沒有什么假如。
母親最后的形象深深地刻進(jìn)了腦海里囤耳,母親坐在沙發(fā)上篙顺,身體并沒有全陷進(jìn)去,向前傾著充择,頭扭向門口德玫,用陰郁的哀怨的表情望著我:又走呀……
又走呀后面拖著長長的尾音。
母親的表情像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聪铺,此時的母親和人們眼中能把大男人甩出一大截的母親化焕,是一個人嗎?
2008年奧運(yùn)會召開那年,母親走了铃剔,永遠(yuǎn)地走了撒桨。
母親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