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七月云書
板栗是個死要面子的人厉斟,具體表現(xiàn)在他失戀從來沒傷心過驻债。
身邊有很多人失戀乳规,他們的表現(xiàn)各式各樣。
有喝得爛醉不知道自己家在哪的合呐。
有打電話給朋友聊天至少一個小時的暮的。
有在朋友圈發(fā)各種雞湯的。
唯有板栗合砂,會打個電話給我說青扔,歡迎我回歸單身的隊伍里吧,我的事黃了翩伪。
然后我就得照例請他去擼串微猖。
這家伙已經(jīng)這樣騙吃騙喝好幾趟了。
板栗說缘屹,婚姻是愛情的歸途還是墳墓凛剥?
我哪知道,我又沒結過婚轻姿。
板栗有兩次機會犁珠,去親自探索問題的答案。
一
板栗一直是個運氣不差的人互亮。
起碼犁享,要比我好運得多。
大學生涯里豹休,他被甩了兩次炊昆。
僅僅兩次。
然后威根,就認識了小茜凤巨。據(jù)板栗后來跟我們講,小茜是他同學介紹認識的洛搀。
我真的很羨慕他敢茁,有這樣體貼的同學。
可是留美,阿呆很不看好他們彰檬。
最多一個月伸刃,阿呆跟我賭了三只雞翅。
我很理解阿呆僧叉。畢竟奕枝,他才剛剛失戀,受不了太大的刺激瓶堕。
所以,我理智地賭了一個學期症歇。
最后郎笆,我沒有吃到阿呆的雞翅,阿呆也沒吃到我的忘晤。
因為宛蚓,接下來的大學時期,板栗的生活里都貼滿了小茜的影子设塔。
在春風的芬芳里凄吏,在夏日的樹蔭下,在秋風的落葉邊闰蛔,在冬日的暖陽中痕钢。
小茜很快就成了我們的朋友,因為序六,她特別喜歡吃東西任连。尤其是既好看又好吃的東西。
這是我們大家都特別欣賞的一種氣質例诀。
小茜的家境不錯随抠,起碼要比板栗好的多芒帕。
阿呆私下里問過我虐杯,你覺得他們能不能堅持走到最后啊瑞妇?
我不知道扔罪,但是我希望他們能一直走下去秉沼。
但愿,他的熱情和她的笑容步势,能相伴到白發(fā)蒼蒼氧猬。
板栗還沒畢業(yè)就去了工地實習。
我跟阿呆坏瘩、大文一起去看望他盅抚,大文吵著要去看板栗的宿舍。
那是一間倔矾,庫房妄均。
擱著一張高低床柱锹,上鋪堆著雜物以及板栗的行李箱。一個擺著一只電磁爐和一堆瓶瓶罐罐的角落丰包,板栗稱之為廚房禁熏。
我們四個人站在床邊,整個庫房顯得很局促邑彪。
阿呆嘟囔瞧毙,這破地方是人住的?
板栗哈哈大笑寄症,你在工地住套房宙彪?
我沒笑,只是看見了床下一雙沾滿已經(jīng)干涸的泥土的鞋子旁邊有巧,躺著另一雙干凈的鞋子释漆。
一塵不染。
像映在泥塘里的云篮迎,疊在一起的兩個世界男图,隔著萬丈人間。
板栗說甜橱,那雙是小茜買的逊笆。
我們帶著板栗大吃了一頓。走的時候渗鬼,大文悄悄地買了一堆零食览露,塞在板栗的被子下面。
實在是沒地方可以放東西了譬胎。
那個讓我們對參加工作產生了極大心里陰影的庫房差牛,小茜也去過。
她什么話也沒說堰乔,把上鋪收拾了一通偏化,就在那住了一晚上。
小茜說他們一夜都沒有睡著镐侯。
她在上鋪侦讨,板栗在下鋪,聊了一夜苟翻。
板栗對小茜說韵卤,我們結婚吧。
可是崇猫,我們現(xiàn)在什么也沒有沈条,我爸媽不會同意的。
我會一直努力的诅炉。
我知道蜡歹。
那你跟你爸媽說說看吧屋厘?
他們不會同意的。
后來大文說月而,他看過一次板栗哭汗洒,是他跟小茜分手的時候。
我也看見小茜哭過一次父款,是她跟板栗分手的時候溢谤。
板栗說,既然不能走到最后铛漓,那么溯香,還不如早點說再見。
那天浓恶,小茜約我跟阿呆見面。
她坐在冷飲店里结笨,臉色很不好看包晰,慘白慘白的。
我猜炕吸,一定不會是什么好事情伐憾。所以,點了喝的赫模。
小茜問树肃,你們都認識趙姑娘吧?
阿呆點點頭瀑罗。偷偷踹了我一腳胸嘴。
我心想,這回可能要出大事了斩祭。
因為提到了板栗的前女友劣像。
他們和好了。小茜說摧玫。
多么狗血的事情啊耳奕,我踢了阿呆一腳。
阿呆咬著吸管诬像,聲音降了一個八度屋群,然后呢?
我們結束了坏挠。小茜哭的很安靜芍躏,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一直都這樣癞揉,那么急躁纸肉。為什么不等一等溺欧?
等什么?阿呆繼續(xù)咬著吸管柏肪。
我有跟爸媽講啊姐刁,我早就跟爸媽講了》澄叮可他們不同意啊聂使。我一直在努力說服他們。
我遞給她一張面紙谬俄。那包面紙還剩兩張柏靶。
我問她,那你干嘛不告訴他呢溃论?
他那么好強屎蜓,我告訴他的話,一定會特別傷害他的自尊心的钥勋。他那么努力炬转,我都看得到,我舍不得傷害他的自尊心算灸。
那現(xiàn)在講清楚扼劈,算不算晚呢?阿呆終于放棄了那根吸管菲驴。
小茜終于用光了最后一張面紙荐吵,重重地呼了口氣,也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有自尊心赊瞬,對不對先煎?
我點頭。
既然是他自己做的決定森逮,那就這樣吧榨婆。
后來,我把小茜的這些話講給板栗聽褒侧。
板栗只說了一句話良风。
我永遠感謝她在我那么艱苦的時候在我身邊陪著我。
二
板栗跟小茜分手的時候闷供,我特別窮烟央。
因為我拿著實習工資,打著長途電話歪脏。
我一直很避諱談論這個話題疑俭,想想看,一個男人婿失,天天晚上跟另一個男人打一小時電話钞艇。
兩個星期以后啄寡,我實在是打不起電話了。就改為在網(wǎng)上打字哩照。特別省錢挺物。
我問板栗,有一個問題飘弧,我很好奇识藤。
什么問題?板栗過了五分鐘才回我次伶。
復合的人真的可以當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嗎痴昧?
板栗一晚上都沒有再說過話。
第二天我起床的時候冠王,看見板栗發(fā)了一段話給我——
要真能那么以為赶撰,還要記什么歷史?
我又嗅到了有故事柱彻,問板栗扣囊,什么時候?
帶她見我父母的時候绒疗。
國慶節(jié)放假的時候,我跟板栗在家見了一面骂澄,我又聊起這件事吓蘑。板栗告訴我,他父母知道了姑娘的存在以后坟冲,要見姑娘一面磨镶。父母盼婚心切,說了很多話健提。
板栗說琳猫,那天他一點都沒感覺到興奮,反而冷靜得出奇私痹。他坐在一邊脐嫂,看著父母和姑娘聊天,忽然就感到很害怕紊遵。
怕什么账千?我問板栗,你又沒什么過億身價暗膜,不用擔心有人騙你錢匀奏。
說不上來,看著他們在那聊得特別開心学搜,突然就有一種原本熟悉的東西被打破的感覺娃善。
我似懂非懂论衍。
我看著眼前的姑娘,問自己聚磺,你看坯台,她就要這樣的融進你原本非常熟悉的生活里來了,像一只闖進陌生森林的鳥咧最。從此以后捂人,整個森林就會變得不一樣了。你真的準備好了嗎矢沿?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滥搭。
板栗繼續(xù)自顧自地說,然后我眼前就模糊了捣鲸,眼前的姑娘好像出現(xiàn)了小茜的影子瑟匆,穿著我第一天認識她那時候的衣服,笑得那么明亮栽惶,有些晃眼睛愁溜。瞇著眼睛看吧,又不像外厂,因為小茜是長頭發(fā)冕象,不是短頭發(fā)。再后來汁蝶,我就想起來很多跟這姑娘之前的事渐扮,吵架啊,鬧分手啊掖棉。你說墓律,復合的人真的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嗎?
沒錯了幔亥,我拍拍板栗耻讽,其實你害怕的只是跟過去告別而已。
板栗低著頭帕棉,我也不知道针肥。反正我覺著也不是什么壞事吧,畢竟想清楚了笤昨,就這樣走進婚姻祖驱,太不負責任了。我感覺越是快結婚瞒窒,越是害怕捺僻。越是害怕,越是猶豫。
板栗沒再多說什么匕坯,也沒在清醒的狀態(tài)下提過小茜束昵。
他跟我打了個賭,誰先結婚誰是孫子葛峻。
或許他真的已經(jīng)忘了小茜锹雏。
在春風的芬芳里,
在夏日的樹蔭下术奖,
在秋風的落葉邊礁遵,
在冬日的暖陽中。
或許還沒有采记。
雖然板栗跟我不在一座城市佣耐,但是很近。
在外漂泊的男孩子唧龄,父母最擔心的就是找對象的問題兼砖。
從此以后,我基本沒再給他打過長途既棺。因為讽挟,都改成他給我打電話。
只有兩種情況丸冕。
清醒的狀態(tài)下耽梅,跟我聊他父親催著他找對象。
喝醉的狀態(tài)下胖烛,跟我抱怨他父親催著他找對象褐墅。
偶爾有那么一兩次,我也會從他的口中聽說小茜去了省會洪己,過得還不錯。
三
十一個月以后竟贯。
板栗給我打電話答捕,就說了兩句話。
真不好意思屑那。
我心想拱镐,這小子是打算還我錢了?忍不住一陣暗喜持际。
哥們這次要當一回孫子了沃琅。
真是人心不古,世態(tài)炎涼蜘欲。
板栗的父親是一個老實本分的人益眉,他目前只有一個愿望,就是板栗的婚事。
常年在外工作的人郭脂,總是對穩(wěn)定和家庭生活充滿向往年碘,像寒冬里的人們渴望日光一般。所以在外工作的父親特別希望同樣在外工作的板栗能早日接受這日光的洗禮展鸡,溫暖他在異鄉(xiāng)的飄零屿衅。
板栗其實是很叛逆的,這一回莹弊,他順從了涤久。
他說,每次回家見到父親忍弛,聽他在你耳旁叨叨响迂,看著他鬢角的白發(fā),我真擔心他還能跟我叨叨多久剧罩。
我說栓拜,你以前天天跟你父親吵架的時候,怎么沒這么高的覺悟惠昔?
錢姑娘是板栗父親的朋友介紹的幕与。我見過一次。
個子不算太高镇防,很活潑啦鸣。
兩家人很快便開始談論他們的婚事。
錢姑娘在家工作来氧,很穩(wěn)定诫给。板栗跟她商量,暫時不在家買房啦扬,等自己在外打拼幾年中狂,再決定在外還是回家定居。
板栗是個急性子扑毡。他說胃榕,雖說暫時不在家買房,那也得好好把自己家重新收拾一下瞄摊。于是開始天天折騰裝修的事情勋又。每次跟我聊天的話題都變成了瓷磚、油漆和地板换帜。
又不是我要結婚楔壤!
那天我發(fā)了一堆網(wǎng)上找的地板樣片給板栗。他直接回電話給我惯驼。
黃了蹲嚣。
不黃啊递瑰,都是深色的。我很納悶端铛,看著我發(fā)給他的圖樣泣矛。
我說事情黃了。
那......你......做不成孫子了禾蚕?
板栗就這么被甩了您朽。
錢姑娘說,板栗不在家工作换淆,自己也不可能放棄目前的工作哗总。她不想每天下班以后呆在自己家或者板栗家等著板栗跟她打一會電話。況且板栗經(jīng)常連電話都懶得打倍试。
那是因為你最近在忙著折騰啊讯屈,我有點急。
其實還是因為我沒買房的打算吧县习,板栗說涮母。
這事不是你們倆商量的么?
板栗沉默了一會躁愿,她說越是快結婚叛本,越是害怕。越是害怕彤钟,越是猶豫来候。
這話怎么那么熟悉。
我問板栗逸雹,就這么算了营搅?
不然呢?我就是有點擔心我爸梆砸。
是啊转质,我還依稀記得,板栗實習得比我們早帖世,他離開家那天峭拘,我跟他父親一起去送他。板栗離開后狮暑,他父親跟我講了很多話,我已經(jīng)記不清楚了辉饱。但是搬男,我瞄到他偷偷拭了好幾次眼角。
揉的太用力了罷彭沼,所以有點泛紅缔逛。
板栗說,我也不怪她,也不怪我自己褐奴。很多事情按脚,不是你努力就有用的。
板栗說敦冬,婚姻太強制辅搬,非得把兩個人從一種關系變成另一種關系,有些人比較幸運脖旱,可以從容地轉變堪遂。有些人比較豁達,可以安穩(wěn)地轉變萌庆。而有些人溶褪,好像總有個彎轉不過來,比如我践险。
我不是很贊同猿妈。
這個不大的世界,擠著那么多人巍虫。
發(fā)生著那么多的故事彭则。
有些是喜劇,有些是悲劇垫言。
你遇到一些人贰剥,最終跟他們告別,
兜兜轉轉筷频,像已窮盡一生蚌成。
回頭再看看,
不過是一些故事沒有結局而已凛捏。
別灰心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