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木:沒有因為产艾,也沒有所以的第?8篇電影推送稻扬。
豆瓣ID:154658508
“你那里好嗎 / 還是那么美嗎 / 夕陽是否依然紅彤彤 / 鳥兒是否還在樹林里歌唱 /?你能收到我沒敢寄出的信嗎?/ 時間會流逝 / 玫瑰會枯萎嗎而柑?”
今日推薦:“詩人導演”李滄東新作
《燃燒》
?一別八年竹勉,今年戛納《燃燒》一舉拿下場刊最高分在刺。
詩人贷岸、作家轉型的李滄東,其作品將薩特式“存在”的困惑與海德格爾式“詩意地棲居”置于熒幕六水,《燃燒》以高質(zhì)量的文本:村上春樹的《燒倉房》與赴乘铮克納的《燒馬棚》為基礎辣卒,依然延續(xù)了他以往的風格:破碎、殘酷睛榄、又溫柔荣茫。
影片中的有三個人物鐘秀(劉亞仁飾)、Ben(史蒂文·元)场靴、惠美(全鐘瑞)貫穿始終啡莉。
鐘秀,一個生于農(nóng)村后漂泊于首爾的搬運工旨剥,有著成為小說家的夢想咧欣。偶然遇到了兒時玩伴惠美,他卻毫無印象轨帜。她說自己一邊跟一位有名的某某老師學啞劇魄咕,一邊為了生計當廣告模特。一餐飯:一個絮絮叨叨地說著蚌父,自顧自地演著剝橘皮的啞勏肌;一個似懂非懂地聽著看著苟弛,隨后便在惠美陰暗狹小的出租屋里發(fā)生了肉體關系喝滞。惠美說存夠了錢膏秫,要去非洲旅行右遭,她看了布希族的舞蹈和紫色的夕陽,并結交了富二代男友Ben——做什么不知道缤削,反正就是有錢窘哈,謎一樣的男人,卻有燒塑料棚的癖好……
這是寫給每一個掙扎于世的人的詩——象征和隱喻的網(wǎng)籠罩下的僻他,是孤獨宵距、憤怒、懷疑吨拗,是向死而生的悲。
孤獨
?李滄東以一種平等的視角婿斥,淡淡地講述著故事劝篷。生活,一如既往的無趣民宿,理想的喪失即:位置的丟失娇妓,這種無歸屬感所帶來的孤獨和焦灼無力籠罩著每一個人:無論是在社會底層掙扎的鐘秀、惠美還是衣食無憂的Ben活鹰,都在尋找著自己哈恰≈还溃“家庭”是以血緣為紐帶締結的宗親關系,作為最微縮的社會景觀着绷,凝結著傳統(tǒng)的儒家文化的倫理綱常蛔钙、宗法秩序。影片中荠医,“家”和“父親”的缺失吁脱,即韓國傳統(tǒng)文化價值觀在現(xiàn)代文明不斷沖擊下瓦解的現(xiàn)實狀況——現(xiàn)代人疲憊的靈魂無處安放,無信仰彬向,不知道自己何處兼贡。
鐘秀,與惠美的第一次性愛發(fā)生時娃胆,他卻在看著折射進出租屋的一縷陽光發(fā)呆遍希,他對惠美,并沒有愛里烦;惠美消失后凿蒜,他依然可以面無表情的對著窗戶、看著照片自慰招驴,照片里是誰似乎也并不重要篙程。在這里,性愛是中性的别厘,是社會歷史文化構建下的結果虱饿,是孤獨個體尋覓自我存在的一種途徑而已。得知Ben的癖好后触趴,鐘秀一遍遍的巡視家附近的塑料大棚氮发,在夢中甚至現(xiàn)實中試著去點燃它們,這是對上位者的無意識崇拜和依附冗懦。
?Ben爽冕,巨大的財富并不能改變他徹頭徹尾的“少數(shù)者的立場”,依然是孤獨的披蕉。無神論讓他否認上帝的存在颈畸,孤獨與無歸屬感,讓他自立為神:旅行没讲、聚會眯娱、吸毒、燒“塑料大棚”(殺害女子)……他的人生規(guī)劃只剩下游戲和與萬事萬物博弈爬凑。
?惠美在夕陽下褪去衣服獨舞的場景徙缴,沒有絲毫情色味道,卻是神圣的嘁信。又或者說于样,這不僅僅是舞蹈疏叨,也是一幕啞劇——“我走過我們?nèi)松囊话肼贸蹋瑓s又步入一片幽暗的森林穿剖,這是因為我迷失了正確的路徑…我當時是那樣睡眼朦朧蚤蔓,竟然拋棄上路,不知何去何從携御〔粒”
他們就像在無人島上長大的光屁股孩子,總在尋求什么啄刹,但其所尋求的一開始便在某處失落涮坐,因而無論怎樣掙扎都無法填充其孤獨與失落。
有人評論說:“電影通常很難超越文學誓军,但這次大概超過了袱讹。”曾為詩人的李滄海昵时,完全把握住了“村上春樹式氣質(zhì)”捷雕,每一個鏡頭都在講述著村上式的“孤獨”——這是每個人都有的孤獨,是一種無所不在的普通人的孤獨壹甥。而且給人的感覺好極了救巷,是一種很優(yōu)雅的孤獨,很美的孤獨句柠。孤獨者大多懶洋洋地坐在若明若暗的酒吧里浦译,半喝不喝地斜舉著威士忌酒杯,半看不看地看著墻上名畫仿制品溯职,半聽不聽地聽著老式音箱流淌的爵士樂精盅,從不怨天尤人,從不自暴自棄谜酒,從不找人傾訴叹俏。一句話,與其說是在忍耐孤獨僻族、打發(fā)孤獨粘驰,莫如說是在經(jīng)營孤獨享受孤獨、守望孤獨述么、回歸孤獨晴氨。
憤怒
《燃燒》的野心不止于一部探討“孤獨宿命”的文藝片,影片中兩位男性——鐘秀和Ben社會地位的懸殊:破卡車與跑車碉输、鄉(xiāng)下舊院子與江南豪宅——即階級對立。在惠美所描述的“l(fā)ittle hunger”與“great hunger”中亭珍,鐘秀無疑屬于前者敷钾。
金錢至上的社會枝哄,Ben擁有了鐘秀無法企及的一切,自喻為神“我喜歡做菜阻荒,能自由地做出自己想的挠锥,自己要的東西,就像人類向神奉上祭品那樣……我為自己做好祭品侨赡,然后自己把那吃掉……”
食物蓖租,祭品,隱喻羊壹?
遠古神話中蓖宦,有著“大母神”的形象,她象征著自然油猫,土地神秘地屬于女人稠茂,她們對土地和收獲既有宗教的又有合法的控制力。Ben將食物稱為祭品情妖,而食物來源于自然睬关,是遠古女人神性力量的顯現(xiàn)。那么毡证,Ben給自己的祭品到底是什么呢电爹?
除了做菜外,Ben告訴鐘秀料睛,他有燒塑料大棚的癖好丐箩,大概每兩個月一次。雖然是明明白白的犯罪秦效,但是相當簡單雏蛮,澆上汽油,點著火柴一扔阱州,結束挑秉。能讓它就像一開始就不存在那樣,消失掉苔货。Ben又告訴鐘秀犀概,他最近選中了一個離鐘秀家很近的塑料大棚,準備燒掉它夜惭。但是姻灶,鐘秀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消失的塑料大棚诈茧,而惠美卻消失了产喉。
鐘秀第一次去Ben豪宅的時候,偶然在廁所發(fā)現(xiàn)了一個特殊的抽屜。明明是一個獨居男人曾沈,卻有一抽屜的女性物品这嚣。惠美消失后塞俱,鐘秀發(fā)現(xiàn)抽屜里的物品又多了一樣姐帚。
所以,吃掉的祭品和燒掉的塑料大棚到底是什么呢障涯?
燃燒罐旗,除了在Ben口中,也在鐘秀口中出現(xiàn)過唯蝶,他曾在父親的命令下九秀,燒掉離家出走的母親的衣物。窮人以燃燒發(fā)泄憤怒生棍,富人卻以燃燒為樂趣——反正各種各樣的“塑料大棚”只消15分鐘就燒得一干二凈颤霎,簡直像壓根兒不存在那玩藝兒。誰都不傷心涂滴,只是消失而已友酱。就像惠美,悄無聲息的消失掉柔纵,除了鐘秀缔杉,沒人知道,誰都不傷心搁料。
火和燃燒的場景或详,在片子中重復出現(xiàn)很多次。重復的細節(jié)和場景郭计,最終是為主題服務的霸琴。
韓國作為亞洲接受基督教人數(shù)最多的地區(qū),基督教的滲透也最廣昭伸。在基督教文化中梧乘,“火”是上帝懲罰人類的重要手段,上帝發(fā)怒時庐杨,常用火燒人類选调,以此懲戒邪惡。而Ben對于“火”的濫用灵份,是李滄東對宗教信仰質(zhì)疑的發(fā)聲:“上帝是否真的在我們中間活過仁堪?”
同時,火又是凈化的手段填渠。結尾鐘秀殺死Ben弦聂,并放火焚燒鸟辅,則是試圖代替上帝以火來洗滌Ben的罪惡。
此時横浑,Ben自諭為“神”的身份失落剔桨,二者身份被還原——被上帝驅逐出伊甸園的“亞當”,被迫接受向死而生的宿命徙融。但是,階級對立卻并沒有消失瑰谜,宗教并不能拯救這個不公的世界欺冀。
破碎
片子最出彩的地方便是隱喻所帶來的不確定性:
名字叫Boil的貓到底存不存在?如果不存在的話萨脑,那柜子里的貓糧怎么解釋呢隐轩?如果存在的話,鐘秀幾次出入惠美的出租屋卻從未看見過它渤早,房東奶奶也很明確的說“這棟公寓根本不允許養(yǎng)貓”职车。假如Boil真的存在,那是不是鐘秀在Ben家里遇到的那一只呢鹊杖?世間怕人的貓千千萬萬悴灵,而唯一能確認它身份的主人惠美又不知所蹤。
而惠美骂蓖,又是真的存在于鐘秀的生活過嗎积瞒?鐘秀一次次奔波于出租屋、啞劇社登下、模特隊茫孔,甚至于惠美家人經(jīng)營的小餐館,卻依然拼湊不出一個真實的女子形象被芳$直矗惠美信誓旦旦說兒時掉下去的水井,也在其母親那里得到了否定“我們家附近沒有水井畔濒∈G纾”對于惠美,他一無所知:她突然出現(xiàn)篓冲,又突然消失李破,就像虛構于他未下筆的小說里,抵足纏綿一閃而過壹将,床上卻只有鐘秀一人嗤攻。
整個片子要表達的或許就像那出剝橘皮的啞劇:“有就是無诽俯,無就是有”妇菱。任何人窮盡一生尋找那件寶物承粤,但能夠找到的人并不多。即使幸運的找到了闯团,實際上找到的東西在很多時候也已經(jīng)受到了致命的損毀辛臊。
人生或許本就沒有意義,
或許尋找的本身就是意義房交。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