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Years
Mark上過很多次報紙池户,不過大部分是著名報刊的商業(yè)或科技版破喻,而不是總用驚悚標(biāo)題吸引眼球的八卦小報墨闲。
他并不是那種報紙所鐘愛的對象佩迟。即使Mark擁有上百億美元的身家,還是全球最年輕的自行創(chuàng)業(yè)的億萬富豪昏兆。Facebook的logo那簡單的藍色枫虏,就是Mark生活最準(zhǔn)確的注腳——已經(jīng)單調(diào)干凈到讓狗仔們毫無興趣的程度了。
在硅谷的Geek之中,Mark不但是異類隶债,還是異類中的翹楚腾它,翹楚里的奇葩。有報刊的主編曾經(jīng)感慨:紅綠色盲不但讓Mark無法區(qū)分這兩種顏色死讹,還讓他和桃色緋聞完全絕緣瞒滴。
這句話一說出來后,迅速傳遍硅谷的記者編輯圈子赞警,并獲得史無前例的一致認(rèn)同妓忍。Mark當(dāng)然也知道這句至理名言,他甚至知道是哪個雜志的哪個主編說的愧旦,但他一笑置之世剖。
后來,Dustin不知道接受哪個采訪笤虫,在閑聊時從主持人嘴里聽到這個調(diào)侃搁廓。他一邊笑得快從椅子上跌下去,一邊給Mark發(fā)短信嘲笑他:
“你知道你讓‘紅綠色盲’變成了‘性無能’的代名詞嗎耕皮?”
一分鐘后,收到Mark短信的Dustin就笑不出來了:
“而你讓‘Babyface’變成了‘性無能’的代名詞蝙场×柰#”
不過Mark還是上過一次娛樂版的:唯一的一次——他跟Eduardo結(jié)婚的那回。
那回保密功夫到家售滤,等到婚禮結(jié)束后罚拟,F(xiàn)acebook才召集記者會,公布這個讓整個宇宙原地爆炸的消息完箩。
和別人挖空心思當(dāng)頭條的情況不同赐俗,Mark簡單的一句話,就可以包攬頭條弊知,甚至兇殘屠版各大報刊阻逮。開始是商業(yè)和科技版,后來連帶著娛樂版也不能幸免——因為這事太他媽的玄幻和不可思議了秩彤。
而Mark只不過是十分官方地說:“同性戀婚姻全美合法化叔扼,是美國民主的一大進步,感謝它漫雷,Mr.Saverin和我現(xiàn)在是合法的婚姻關(guān)系瓜富。”
鑒于他倆曾經(jīng)炮制出來一樁轟動全球的陳年官司降盹,以及至今依然是商業(yè)合作失敗的經(jīng)典案例与柑,現(xiàn)在忽然宣布兩個人不但和好如初,甚至結(jié)婚了。全世界目瞪口呆价捧,清一色大寫加粗的震驚丑念,漏看的劇情仿佛已經(jīng)不能用集來計算。
這他媽是錯過了十二季干旧?渠欺!
【3】12?Hours
屋子的燈被打開,白熾燈的光從洗手間的門縫里泄了進來椎眯。Mark聽到公寓主人將東西扔在地上的聲音——大概那是個書包或者公文包挠将,并不很重。
然后是幾聲腳步编整,再然后就沒有聲音了舔稀。
等了好一會兒,Mark小心地將洗手間的門推開一條縫掌测,看到那個年輕人顯然累極内贮,他將自己粗魯?shù)貟佋诖采暇蜎]了動靜。
他甚至鞋子都沒脫汞斧。
這是個避免Facebook的CEO以尷尬身份出現(xiàn)在新聞上的好機會夜郁。Mark在確認(rèn)對方睡熟了之后,躡手躡腳地推門走了出去粘勒,準(zhǔn)備離開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竞端。
他握上公寓門把。有點舊的門把發(fā)出細(xì)微的咯吱聲讓公寓主人翻了個身庙睡,當(dāng)Mark回頭確認(rèn)他是否被吵醒時事富,不可思議的一幕讓Mark停下了繼續(xù)轉(zhuǎn)動門把的動作。
躺在床上的人是Eduardo——Mark的合法婚姻伴侶乘陪,Eduardo?Saverin统台。
但整件事詭異的地方是:
兩個小時前,Mark接到Eduardo的電話啡邑,被告知改簽航班贱勃。
一個小時前,Mark手機里的定位APP清楚顯示谣拣,Eduardo人在新加坡募寨。
換句話說,距離他的合法婚姻伴侶回到他身邊森缠,至少還有兩天拔鹰。
但他現(xiàn)在就出現(xiàn)在Mark眼前,躺在這間不知名的贵涵,陌生的公寓里列肢。
“Wardo恰画?”Mark難以置信地走過去。
正當(dāng)Mark想搖醒他問問這到底怎么回事時瓷马,Eduardo隨手扔在床頭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Mark一眼就發(fā)現(xiàn)這手機不是Eduardo正在用的那臺欧聘,何況它足夠老式片林,早就被時代淘汰怀骤。但自動亮起的手機屏幕上费封,新短信內(nèi)容預(yù)覽吸引了Mark的注意。
Christy:去見Mark需要讓你無視我整整兩天蒋伦?弓摘!
這條奇怪的短信一下就讓Mark愣住了,無數(shù)問題冒了出來痕届,他立刻捉住三個最關(guān)鍵的韧献。
1.Christy是誰?
2.Eduardo這兩天不在Mark身邊研叫。
3.最重要的一點锤窑,Mark一直堅信自己是唯一一個擁有合法資格去為Eduardo吃醋的人!
Eduardo和Mark是彼此的唯一嚷炉,F(xiàn)acebook的CEO堅信這一點果复,他們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后,關(guān)系比世界上任何防火墻都堅固渤昌。所以是誰給這個女人資格問出這種話的?
而且Christy走搁?Eduardo身邊有這個名字的女孩兒嗎独柑?
哦,確實是有一個私植。Eduardo那公司美國分部的一個法務(wù)顧問忌栅,但Mark依稀記得她好像跟Facebook的一個猴子成了一對兒。
鬼知道他們怎么認(rèn)識的曲稼,Mark能記住這件事索绪,全因為那猴子天天在秀恩愛,煩得要死贫悄。而那時他跟Eduardo還一個在美國瑞驱,一個在新加坡地談著長距離戀愛。那猴子太囂張窄坦,不知道自己被Mark特意‘關(guān)照’了多一倍的工作量唤反,整一個月都哭唧唧地加班到深夜凳寺。直到次月Eduardo結(jié)束繁忙的工作飛到美國,和Mark過了一個完美的感恩節(jié)彤侍。
好吧肠缨,永遠(yuǎn)不要在你上司面前秀恩愛。
那個Christy顯然不是短信上這位盏阶。
于是Mark花了十秒的時間晒奕,在腦海里將Eduardo的交際圈過濾了一遍,沒找到另一個Christy名斟。
直到十秒后脑慧,Mark注意到手機屏幕顯示的時間。他看到了一個難以置信的日期——
Eduardo凍結(jié)Facebook資金賬戶的那一天蒸眠。
【4】12?Years
Mark對這一天記憶猶新。
盡管那天風(fēng)平浪靜楞卡,在帕羅奧圖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霜运。然而次日,一切都不同了:Facebook蛻變成真正的公司蒋腮,而他決定將Eduardo踢走淘捡。
Sean帶著Mark去見了天使投資人Peter?Thiel。Peter非常爽快地給了他們一筆五十萬美元的天使投資池摧。
公布這個消息后焦除,他問Mark:我只有一個問題,Eduardo?Saverin是誰作彤?
盡管前幾天他和Eduardo大吵一架膘魄,Eduardo連夜離開的行為讓Mark大為惱怒,但是Mark依然毫不猶豫地回答Peter?Thiel:
He?is?my?CFO竭讳。
結(jié)束會晤后创葡,Mark拿著支票到銀行去兌換現(xiàn)金。在Peter的天使投資真正到位之前绢慢,他還需要從Eduardo的賬戶中劃幾筆錢灿渴,以支持服務(wù)器的運轉(zhuǎn)。但是柜臺的工作人員卻告訴他胰舆,賬戶已經(jīng)被凍結(jié)了骚露,凍結(jié)時間就是現(xiàn)在Eduardo手機顯示的這個日期。
Mark難以置信缚窿,怒火滔天棘幸,尷尬得無法形容,一會兒冷得像掉進冰窟倦零,一會兒熱得像在火山够话。他覺得自己一切的努力蓝翰、他的心血、他即將成型的龐大帝國女嘲,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畜份,竟然遭到了Eduardo毀滅性的破壞。
不是別人欣尼,是Eduardo爆雹。
Eduardo完全不明白Mark建造的是一艘超級戰(zhàn)艦,而他建立的賬戶愕鼓,他自己30%的股份钙态,則是戰(zhàn)艦遠(yuǎn)航侵略的資本,是操控程序的平臺菇晃。
Eduardo遠(yuǎn)在紐約册倒,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這艘戰(zhàn)艦的偉大磺送,更不知道戰(zhàn)艦一旦離港就絕不能停驻子。
而Eduardo的所有不知道,讓他變成了戰(zhàn)艦操控平臺的一個致命的BUG估灿。
一個小時前崇呵,Mark是怎么回答Peter?Thiel的?
Who’s?Eduardo?Saverin馅袁?
He?is?my?CFO域慷。
Mark走出銀行。他站在大街上汗销,眼前車輛川流不息犹褒,午后的陽光極具侵略性,異常刺眼弛针。就是那一刻化漆,他心中征服世界的強烈渴望再次涌現(xiàn)。
Mark捏著那張不能兌換的支票钦奋,終于痛下決心,要將bug清除疙赠。
【5】12?Hours
手機再次震動付材,第二條短信送達Eduardo的手機,Mark回過神來圃阳。
Christy:我不管你跟誰在一起厌衔,回我短信!
如果這部手機不是一個騙局的話捍岳,這個名字代表的只能是Eduardo短暫交往的第一任女友富寿。
Mark對這女孩兒長什么模樣早就沒印象了睬隶,只記得是個可愛的圓臉,卻用精致的妝容點綴得無比嫵媚页徐。
在Mark真正意義地讓Eduardo無數(shù)次性高潮之前苏潜,他第一次感知到Eduardo的性高潮細(xì)節(jié)——那些壓抑的呻Ill吟頻率,就是在男廁的隔壁單間变勇,Christy為Eduardo口交恤左。
但Mark肯定不會為此感謝Christy。
所以他真的回到了十二年前搀绣?
無論從科學(xué)還是宗教的角度飞袋,Mark都很難相信自己會遇到這種詭異的事情,但事實就是他不可能認(rèn)錯自己的合法婚姻伴侶链患。即使他現(xiàn)在看上去不像是和Mark朝夕相處三年多的那個Eduardo巧鸭。但硬要說的話,也就是3.0版和1.0版的差異麻捻。
“Mark纲仍?”Facebook的暴君看到Eduardo睜眼,沙啞的聲音帶著疑惑芯肤。三秒后巷折,他猛地坐起來,“你怎么在這里崖咨,你不是在帕羅奧圖锻拘?!”
Mark有點糾結(jié)不知道該怎么跟Eduardo解釋击蹲,他沉默了片刻署拟,模棱兩可地回答:“Yeah,I’m?here歌豺⊥魄睿”
“你……特意從帕羅奧圖飛到紐約?”Eduardo訝異地問类咧。
“Yep馒铃。”Mark發(fā)出短促的回答痕惋。
上一刻他確實在那里沒錯区宇,這不算說謊,但不是飛值戳,而是時空縫隙之類的议谷。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Eduardo說:“你從沒問過這個堕虹∥韵”
Mark聳了聳肩芬首。
“Oh?my?god……”Eduardo反應(yīng)過來了:“你黑了Christy的手機或郵箱?”
“嗯哼逼裆∮羯裕”Mark回答。
好吧波附,Christy知道Eduardo的公寓艺晴,她肯定來過,或許他倆還曾在Eduardo現(xiàn)在躺的這張床上搞了又搞掸屡。Mark不想吃這些陳年舊醋封寞,現(xiàn)在這個Eduardo也不是他的,但這不能阻止Mark打心眼里覺得很不爽仅财。
“I’m?sorry狈究,Mark……”Eduardo忽然捂住眼睛,低聲說盏求。
“為什么道歉抖锥?”Mark問。
Eduardo將臉藏在手心中整整三十秒碎罚,終于他抬起頭磅废。
“抱歉,Mark荆烈,我剛剛凍結(jié)了賬戶拯勉。”
Mark看著Eduardo憔购,在自己都沒注意的時候宫峦,已經(jīng)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手,手心里沁出汗玫鸟。
他知道Eduardo在為什么道歉导绷。
他在帕羅奧圖遭受了很多不應(yīng)該的對待,所以生氣令他沖動地凍結(jié)了賬戶屎飘。
但是現(xiàn)在妥曲,在他凍結(jié)賬戶后,Mark站在了他面前钦购。
Eduardo一定以為Mark出現(xiàn)在這里檐盟,是為了他們之間的友誼而特意飛到紐約的。當(dāng)他睜眼看到Mark的那一瞬間肮雨,Eduardo就原諒了帕羅奧圖雨夜發(fā)生的一切。也原諒了Mark對他的所有漫不經(jīng)心箱玷。
所以他率先向Mark道歉怨规,坦白了賬戶的事情陌宿。
Mark想讓Eduardo不要繼續(xù)說了。
他很難受波丰。心臟有一小塊地方像被錐子捅穿壳坪,冷風(fēng)穿心而過。
Mark知道那是什么掰烟。當(dāng)年他自食惡果爽蝴,任何粗暴手段都會有后遺癥,名為Eduardo的bug的后遺癥纫骑,就是他心口里遺留下的一小片空白蝎亚。
它那么小,大部分時間Mark都不會注意到它的存在先馆。但它又那么深发框,F(xiàn)acebook幾乎占領(lǐng)全世界,戰(zhàn)績的輝煌都沒能填滿那片指甲蓋大小的空洞煤墙。
直到Eduardo回到他身邊梅惯。
Eduardo看他一眼,只是一眼仿野,就原諒了帕羅奧圖的雨夜铣减。他原諒得越簡單,越真誠脚作,Mark就越難過葫哗。
“我明天會去重啟賬戶,”Eduardo懨懨地說:“我真的很抱歉鳖枕,Mark魄梯。我當(dāng)時太生氣,太沮喪了宾符∧鸾眨”
“我不在意∥禾蹋”Mark搖了搖頭辣苏,仿佛搖頭就花掉了他所有的力氣,“那都過去了哄褒∠◇”
“那就好∧派模”Eduardo長舒了一口氣退客。
他抬頭看看Mark,笑道:“你該不會是穿著拖鞋就坐上了飛機吧?”
“航空公司沒有規(guī)定穿拖鞋不能登機萌狂〉挡#”Mark說。
他不是穿著拖鞋坐上的飛機茫藏,而是穿著拖鞋穿越的時空误趴。
在辦公室里是什么樣的,現(xiàn)在就什么樣站在十二年前的Eduardo面前务傲。
【6】12?Years
Eduardo似乎沒看出Geek三件套里裹著的是十二年后的Mark凉当。但這也不怪他,畢竟從外表而言售葡,Mark沒什么變化看杭。
不,論變化的話天通,十二年來Mark當(dāng)然變化巨大:他的身價泊窘、他的內(nèi)心、他的認(rèn)知像寒。
但這些都沒有體現(xiàn)在他的外觀外貌上烘豹。他模樣幾乎沒怎么變,穿著依然是我行我素的標(biāo)準(zhǔn)Geek三件套:帽衫诺祸、牛仔褲和露著腳趾的膠質(zhì)拖鞋携悯。
大概沒有哪個Geek能像Mark這樣,穿帽衫穿得驚動美國總統(tǒng)筷笨。奧巴馬在硅谷的一次與Facebook用戶面對面的活動中憔鬼,,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我是那個能讓Mark穿上西裝胃夏,打上領(lǐng)帶的男人轴或。”
這句話是多么精妙仰禀,以至全場哄堂大笑照雁,論壇的熱烈氣氛一直持續(xù)到結(jié)束。當(dāng)時節(jié)目播出來后答恶,在新加坡的Eduardo為這句話笑得停不下來饺蚊。他甚至破天荒地在自己的工作時間給Mark打了電話。
“天啊悬嗓,Mark污呼,終于有人讓你心甘情愿穿上西裝皮鞋了!”
Mark聽到Eduardo的聲音包竹,于是停下敲鍵盤的手燕酷,窩進椅子里籍凝。他忍不住想象Eduardo大笑時眉眼甜蜜的弧度,整個人難以言喻的放松和舒服苗缩。
“事實上我想穿帽衫的静浴。”他懶洋洋地說著挤渐,嘴邊噙著一點不容易覺察的笑容:“奧巴馬和Facebook合作搞這個論壇,不就是為了拉近和年輕選民的關(guān)系嗎双絮?就這個意義而言浴麻,不該是我換西裝,而該是他換上T恤囤攀∪砻猓”
Eduardo還在笑個不停:“幸好Chris現(xiàn)在不給你干活》倌樱”
“還有膏萧,”Mark在電話那頭糾正:“他不是那個讓我心甘情愿穿正裝的人◎蛳危”
“那是誰榛泛?”Eduardo笑著問,“我很懷疑世界上有沒有這個人噩斟〔芟牵”
Facebook還沒壯大時,Mark見風(fēng)投就敢穿睡衣了剃允,那現(xiàn)在他還有什么不敢的沛简。
“嗯哼〕夥希”Mark哼了哼椒楣,開始計劃求婚的時候要不要穿西裝。他給奧巴馬穿了一次正裝牡肉,因為奧巴馬是總統(tǒng)捧灰。但在他這里,Eduardo比美國總統(tǒng)還重要荚板,他得怎么穿才能體現(xiàn)這一點凤壁?
雖然那天電話只通了十分鐘,但掛了電話后的整整半小時跪另,Mark都沒法專心去干活拧抖,因為他心情好得像插雙翅膀就能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