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村里有兩個傻子含长,一個住在村東頭,另一個住在村西頭畔规,年齡大概都是三十來歲的樣子局扶。我們姑且稱住在村東頭的叫東傻,住在村西頭的叫西傻叁扫。
東傻不會說話三妈,印象中老是穿著一身破爛黃軍裝,一雙黃膠鞋莫绣,走路稍微有點瘸畴蒲,肩上永遠(yuǎn)扛著一個鋤頭。他整天樂呵呵的对室,見了小孩子就嘿嘿嘿嘿地笑個不停模燥,我們都不怕他還經(jīng)常給他糖吃。東傻有個弟弟掩宜,對他很好蔫骂,但是弟媳婦嫌棄他,認(rèn)為他又聾又啞是個累贅牺汤,每天很早就讓他去地里干活辽旋,中午不讓回家,帶上饅頭和水在地里吃飯慧瘤。東傻干活很賣力戴已,從不因為被罵了就偷懶固该,村里人都知道他很能干锅减,茶余飯后談及他大部分都是夸獎和唏噓。
即便如此弟媳婦還是經(jīng)常動不動就對他又打又罵伐坏,我們在街上就見過好幾次怔匣,東傻只是躲仍舊嘿嘿嘿的笑。對此他弟弟是知道的桦沉,好像也沒有什么辦法每瞒,聽說私下里偷偷給哥哥買些好吃的,媳婦回娘家的時候就在村里的小賣鋪買上燒雞和哥哥一起喝酒纯露。吃飽喝足以后剿骨,東傻依舊扛起鋤頭去地里干活,好像干活就是他的人生使命埠褪。
對年幼的我們來說浓利,如果東傻算是我們的小伙伴挤庇,西傻那簡直就是混世魔王了。
西傻不傻贷掖,五大三粗身體強(qiáng)壯嫡秕,能說會道,只是一直沒娶媳婦苹威,經(jīng)常干些混事昆咽,他姐姐叫他傻子。他最愛干的就是坐在村里小賣鋪的門口牙甫,每次有小孩子買完東西從小賣鋪出來掷酗,他就伸開雙臂,呲牙咧嘴的假裝去搶窟哺,看著小孩嚇得屁滾尿流哈哈大笑汇在。
西傻是村里唯一的閑漢,誰家農(nóng)活忙不完就會去找他幫忙脏答,只要管頓飯給他幾塊錢就行糕殉。割麥的時候,大家都搶著請他去干活殖告,甚至要提前幾天預(yù)約阿蝶,那個時候的西傻最風(fēng)光。后來西傻的姐姐嫁去南邊的村子黄绩,和我們村隔著一座山羡洁,西傻留了下來沒有跟著去,再請他幫忙干活只需要管一頓飽飯不再要錢爽丹,如果有酒喝那就更好了筑煮。
有一次晚上西傻喝醉了,自己搖搖晃晃的回家去粤蝎。第二天村民叫他去干活發(fā)現(xiàn)他竟然失蹤了真仲,村里各個角落都找遍了也沒找到人。有人懷疑他掉井里了初澎,就去井里找秸应,也沒有找到。后半晌村委會傳來消息說人找到了碑宴,在距離村東邊八十多里地的山上被一個砍柴的人發(fā)現(xiàn)的软啼。找到他的時候他躺在懸崖邊上睡覺,滿臉都是血痕延柠,衣服都被荊棘刮成一條一條的祸挪,身上也有不少刮傷的地方。大家都感到匪夷所思贞间,一個醉漢怎么能跑到那么遠(yuǎn)的陌生山頂上去呢?
后來西傻清醒以后說過一句話贿条,他說迷迷糊糊中覺的有兩個人架著他的胳膊飛過去的盈罐。村民對這種說法半信半疑,年輕人都不信闪唆,而老人和小孩子都信盅粪。老人說西傻醉酒回家的路上一定是被調(diào)皮的小鬼架到山頂上的,幸虧只是扔到懸崖邊上悄蕾,給他留了一命票顾。
從此,西傻成了十里八鄉(xiāng)的名人帆调,著實風(fēng)光了一陣兒奠骄,每次干完活吃飯的時候都要添油加醋把奇遇講述一番。
后來村里的年輕人都出去打工番刊,漸漸的沒人種地了含鳞,也就再沒有人請西傻干農(nóng)活。西傻也很少坐在小賣鋪的門口嚇唬小孩子芹务,偶爾看到他也只是低著頭默默走路蝉绷。
我去外地上學(xué)離開了村子,有一次和母親通電話的時候母親告訴我西傻死了枣抱。
那天下著雨熔吗,有村民看到西傻出門往南去了,就問他去干嘛佳晶,他說幾天沒吃飯了要翻山去找姐姐桅狠,村民叫他去他家里吃飯他執(zhí)意不肯去,只得塞了幾個饅頭給他轿秧。西傻這一去又失蹤了………
南邊村里的姐姐見不到弟弟就找人來尋中跌,結(jié)果在南山上發(fā)現(xiàn)了他的尸體,尸體都已經(jīng)腐爛生了蟲子菇篡,村民給的饅頭還在旁邊放著漩符,一口都沒吃。
誰也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逸贾,村民議論了一陣以后這事就被時間稀釋了陨仅,村里恢復(fù)了往日平靜誰也不記得還有西傻這么個閑人津滞。
前幾日回家我又看到了東傻铝侵,穿著一身新衣,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触徐,臉上爬滿了皺紋咪鲜,從不離身的鋤頭也換成了拐杖,唯一不變的依舊是嘿嘿嘿的笑撞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