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故事|女大學生被拐賣之后……」

01

有時候狮辽,人命運的轉(zhuǎn)變就是在一瞬間。

假如11年前巢寡,素月不曾萌生過去鄉(xiāng)村支教的念頭喉脖,也就不會在輾轉(zhuǎn)的旅途中被人擄走,被賣到那個荒昧閉塞的小山村讼渊。

那一年动看,她才21歲,還是新聞專業(yè)的一名大三學生爪幻。

那天車拋錨了菱皆,中途又換了一輛車,暮色降臨挨稿,司機统鹎幔靠在一個破舊的服務(wù)區(qū),乘客們?nèi)齼蓛傻叵萝嚪奖隳谈省K龔膸鰜砼竦辏瑳]走幾步路,突覺身體被人攔腰抱起,一塊充滿了氨水味的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疲陕。

巨大的驚恐襲來方淤,她扭動身體,像頻死的魚奮力掙扎蹄殃。很快携茂,她后腦勺上又挨了重重的一擊。

等她再睜開眼睛诅岩,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腳被捆綁讳苦,像只待宰的雞被鎖在一個暗黑的小室里。小室只有極小的一扇窗吩谦,位置很高鸳谜,僅能透過些微的光線,外面是什么樣式廷,她完全看不到咐扭。

小室的一角有只小木桌,上面是香火繚繞的神龕懒棉,供奉著一尊彩繪的神像草描,那神像的表情在散布著灰塵的光線中顯得很猙獰。

剎那間策严,一萬種可能性在她腦海中閃過穗慕,他們要殺了她祭神,還是把她賣到妓院妻导,又或者把她做活體器官移植逛绵?

她該如何保全自己?此生倔韭,她還能再見到自己的父母親嗎术浪?

那種顫栗的恐懼感,從心臟快速蔓延至全身寿酌,她渾身瑟瑟發(fā)抖胰苏,不受控制。

等她餓到頭暈眼花醇疼,奄奄一息時硕并,門“吱呀”一聲開了,走進來一個穿藏藍布褂的老婦人秧荆。

強光直射進來倔毙,她瞇起眼睛。

老婦人走近了乙濒,架起她一只胳膊說:“跟我走陕赃。”

她站起來,兩腿軟到發(fā)飄么库。

穿過一個散養(yǎng)著雞鴨的小院落傻丝,老婦把她帶進一間破落的瓦房。她飛快地掃視周遭的環(huán)境诉儒,這是一戶貧落的農(nóng)戶桑滩,屋里僅有一張高腳的木頭床和一張低矮的四方木茶幾。

老婦讓她坐在木床上允睹,床邊的瓷碗里有兩只干黃的饃。

老婦拿起一個饃塞到她手里:“吃吧幌氮!”

她舉起捆在一起的手缭受,聽話地把饃往嘴里送,心里想得是该互,要吃飽了才有力氣逃命米者。

02

老婦告訴她:“從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兒媳婦了宇智。你莫想著往外逃蔓搞,你也逃不出去∷骈伲”

一個黑瘦佝僂的身影從里屋里閃進來喂分。

“這是我兒子』幔”

來人緩緩抬起臉蒲祈,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呀!大半邊臉上布滿了暗黑坑洼的麻點萝嘁,左眼的上眼瞼斜掛下來黏在下眼瞼上梆掸,左眼只見豆大的一點星光,左鼻孔鼻翼少了一大塊牙言,露出不對稱的碩大的鼻孔……

這樣一張怪物臉酸钦,嚇得她一哆嗦,啃了一半的饃掉到了地上咱枉。

她哭著搖頭卑硫,眼淚流成了河。

老婦的聲音遲緩地落下來:“你莫怕庞钢,日子久了就習慣了拔恰。我兒的臉是在外打工時被燒傷的。你是我花大價錢換來的基括,你要是跑颜懊,我就往死里收拾你。”老婦人撿起饃又塞回她手里河爹。

那天晚上匠璧,老婦叫了兩個男村民來。他們一言不發(fā)咸这,像捆物件一樣把她捆綁起來夷恍。她的兩手被綁在床頭上,兩腳被固定在扁擔的兩頭媳维。

她躺在床上呈一個大字酿雪。

老婦那黑瘦的兒子,把她牛仔褲的拉鏈扯爛侄刽,褲子褪到一半指黎,就迫不及待進入了她。

那張丑陋的怪物臉噴著熱氣在她臉上州丹、脖頸上啃咬醋安,她覺得自己死過了千千萬萬回。

她不知道自己被綁了多少天墓毒,每天夜里吓揪,那干瘦的男人都要來蹂躪她一番。

牛仔褲早就被褪了下來所计,她每天光腿躺在床上柠辞,除了拉尿,他們不讓她下床醉箕。

她真不想活了钾腺,可是一想到父母,她始終狠不下心讥裤。

她的青春不該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葬送在這里放棒。

那些殘忍的蹂躪,在她心中化成了最深刻的仇恨己英,她忍著一口氣间螟,心里想著如果逃不出去,就算死损肛,她也要拖上他們一起厢破。

03

連日連月的蹂躪有了結(jié)果,素月懷孕了治拿。

老太太和男人寸步不離地看著她摩泪,她生活的半徑不曾出過那個小院。

出逃的計劃無法實施劫谅,肚子卻一天天鼓了起來见坑。

每天晚上嚷掠,她被捆著兩手和老太太睡在一個床上。

半夜荞驴,老太太睡熟了不皆,她舉起兩手一下下重重打在肚子上。她要把這個記錄了恥辱的胚胎扼殺在腹中熊楼。

那一下下沉悶的重擊霹娄,驚醒了老婦。她坐起來鲫骗,耳光劈頭蓋臉地扇過來犬耻,素月只覺兩只耳朵嗡嗡作響。

天亮了执泰,老太太扯著她出了院子香追。

她抓住機會觀察四周的環(huán)境,這是個被群山包圍的村落坦胶,滿是土坷垃和石子的曲折小道,零星的土坯房掩映在樹影中晴楔。

老婦領(lǐng)著她去了一戶人家顿苇。

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婦女懷抱著襁褓中的嬰孩坐在門口。

老婦露出一嘴黃牙税弃,笑著超她們打招呼:“金枝嫂子來啦纪岁!強子呢?”

她這才知道则果,老太太名叫金枝幔翰,欺侮她的男人叫強子垄潮。

金枝不接話氏仗,黑著臉說:“她還想跑嘞慰于!我來帶她看看你屋里人币叹,叫她知道不好好生娃谣辞,是啥下場渔彰∷ル纾”

老婦帶著她們?nèi)チ宋莺蟆?/p>

屋后是一小片平地葱峡,大楊樹下有一間很小的草搭窩棚抡草,很簡陋饰及,看著像是飼養(yǎng)畜生的。

待走近了康震,素月赫然看見一個半裸的女人坐在里面燎含,白皙的皮膚上布滿了斑駁的泥垢,頭發(fā)蓬亂腿短,腳腕上掛著鐵鐐被鎖在棚內(nèi)的木樁上屏箍。

金枝眼睛瞅著裸體女人绘梦,對著素月說:“看到了嘛?和你一樣铣除,天天想著跑的谚咬!現(xiàn)在瘋掉了,孩子還是一樣要生尚粘!”

她的聲音驚動了裸女择卦,那裸女竟沖過來,跪在地上向她們磕頭郎嫁,嘴里還喊著:“我爸爸媽媽秉继,來接我了,來接我了……”

素月的眼淚瞬間決堤了泽铛,心像被錐子狠狠扎下去尚辑,那是個多么年輕的姑娘啊。

金枝告訴她盔腔,這個女孩和她一樣杠茬,也是大學生,被賣到這里后不肯認命弛随,天天想著跑瓢喉,懷上了孩子還作掉了。

從那以后舀透,她婆婆就把她關(guān)在這個窩棚里栓票,后來女孩被折磨得瘋了°倒唬可瘋了走贪,也不影響生孩子。婆婆一家日夜看守著她惑芭,直到她生下孩子坠狡。

這老婦懷中抱著的嬰孩就是這個瘋女孩生下的。

回去的路上遂跟,金枝還在喋喋不休地教育她擦秽。

她告訴她誰家的媳婦逃跑被抓回來后活生生被打斷一條腿,誰家的媳婦老老實實生下孩子踏實過日子漩勤,一家人自會待她如自家人一樣感挥。

素月漸漸明白,不生下孩子越败,她就得不到信任触幼,也就沒有機會逃出去。

04

像所有的母親一樣究飞,歷經(jīng)十月懷胎置谦,素月生下了一個女嬰堂鲤。

只是,在這過程中媒峡,素月從來不曾設(shè)想過孩子的長相瘟栖、性格、要取什么名字谅阿?

她只當是完成一個任務(wù)半哟,強迫自己不對腹中的胎兒動一絲一毫的感情。

她終有一天是要逃走的签餐,而這個孩子她帶不走寓涨。

生產(chǎn)完第一天,金枝宰殺了一只雞氯檐,熬成一鍋濃郁的雞湯戒良,讓素月連著喝了三天。

金枝說:“是個女娃冠摄。養(yǎng)好身子糯崎,還得再生哩『佑荆”

素月的眼淚滴進碗里拇颅,她不說話,端起碗把湯喝得精光乔询。

生了孩子后,素月的生活空間大了韵洋,她可以出院子活動了竿刁,但是晚上是不能出去的,也摸不到一分錢搪缨。

素月去擔水的時候食拜,時常遇到一個十五六歲的青年。那青年每回見她副编,總是低著頭怯生生用眼睛斜瞄她负甸。

素月明白,她自小在城里長大痹届,又練過舞蹈呻待,容貌和氣質(zhì)都是那些山野村婦所不能比的。

她裝作不會打水的樣子队腐,故意將水桶逛了幾下都拋不下去蚕捉。

見那青年仍呆立在一旁,她便柔著聲說:“幫幫我吧柴淘!”

他點點頭迫淹,上前麻利地幫她把兩只水桶都逛滿水秘通。

“謝謝你啊敛熬!你叫什么名字肺稀?”

“我叫水生∮γ瘢”青年悶聲答道话原。

“我叫素月∪鸶荆”

“我知道稿静,你是劉金枝家買來的≡”

素月心里咯噔一下改备。

她不動生色地打問:“是啊,來了這么久蔓倍,還不知道咱們這叫什么村靶?是哪個省市的偶翅?”

“山西省默勾,瓦梁山村【鬯”水生頓了頓又說母剥,“你別想著往外跑。這四圍都是山形导,沒人帶你环疼,你出不去的,要是迷了路朵耕,死在山里都找不到尸首炫隶。”

素月尷尬地笑笑:“嗯阎曹,謝謝你水生伪阶。”

打那次兩人說上話以后处嫌,水生就時常在離金枝家不遠的山坡上放羊栅贴。素月出去撿柴,時常也能遇上他熏迹。

他問素月:“你家原來是哪里的筹误?”

素月說:“青島!在山東省癣缅,大海邊上厨剪,特別美哄酝!你還沒見過大海吧?”

水生搖搖頭:“明年祷膳,我想出去打工了陶衅。”

“你不上學念書嗎直晨?”

“上學有什么用搀军?我奶奶說讓我出去打工,賺錢勇皇,回來買個媳婦……”

素月抓住時機教育他:“買賣人口是犯法的罩句。為什么不努力學習,工作敛摘,正經(jīng)談個喜歡你的對象门烂?”

水生呆呆地說:“我們這里一多半的媳婦都是買來的。這里這么窮兄淫,不買媳婦屯远,誰愿意嫁過來?”

“可是那些買過來的姑娘多可憐呀捕虽,他們再也見不到父母了慨丐。既然這里窮,你那么年輕泄私,為什么不到別的城市生活呀房揭!比如青島,比如北京晌端。我讀書的城市就在北京捅暴,大城市有很多打工的機會,只要你肯吃苦斩松,就能改變命運……”

她跟水生聊了很多,她跟他講大城市四通八達的地鐵觉既、繁華的游樂場惧盹、情侶們出雙入對的電影院……

每一回,水生都聽得入迷瞪讼,呆滯的眼眸里閃耀著一絲憧憬的光彩钧椰。

05

素月逃出來是在九年后。

那時候符欠,她已經(jīng)為劉家生下了兩個孩子嫡霞。

女兒八歲,兒子四歲希柿。

她儼然已成為這村莊的一員诊沪。

放羊养筒、喂豬、打草端姚、耕田晕粪,這些農(nóng)家活她干得比金枝都利索。

她說一口標準的山西話渐裸,晚上不洗臉就睡覺巫湘,不穿文胸穿散發(fā)酸臭味的肚兜,面頰曬得黝黑昏鹃,身材練得健碩尚氛。

沒有人再擔心她會跑掉,她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這里的生活洞渤,何況還有兩個孩子牽絆著她阅嘶。

她的行動終于自由了。

強子的身體不好您宪,家里兩個孩子需要照顧奈懒,金枝年紀大了,跑遠路拉煤宪巨,進城賣雞這樣的活不得不交給她來做磷杏。

出去的次數(shù)多了,素月就記住了出逃的路線捏卓。

逢集的一天极祸,金枝又讓她帶捉兩只雞去賣。

素月說:“我?guī)喜輧喊傻∏纭W屗部纯礋狒[遥金。”

草兒是她的閨女蒜田。以往金枝是不讓她帶著孩子往遠處去的稿械。但那天,金枝答應(yīng)了冲粤。

素月帶著草兒美莫,到集上把雞賣了一百多塊錢,再加上她這兩年偷攢的梯捕,足有五百多厢呵。

素月攔了輛進城拉貨的面包車,給了五十塊傀顾,讓人家把她拉進城襟铭。

這集市位置偏遠,沒有進城的專車。想進城要么趕驢車寒砖,要么就跟這些拉貨的私家車赐劣。

面包車司機樂得順路賺五十塊錢,就捎上了他們母子入撒。

面包車三拐四繞出了集市隆豹,又走了好長一段曲曲彎彎黃土小路,那路窄得只能容下一輛車茅逮。

素月坐在后車座上璃赡,把草兒緊緊攬在懷里,她的心撲騰撲騰直跳献雅,生怕路途上遇到瓦梁村的熟人碉考,把她們娘倆從車上拉下來。

在瓦梁村生活的這幾年挺身,她知道這里的人有多愚昧侯谁,誰家的媳婦出逃,全村人一起圍追堵截章钾。

面包車碾壓過黃土路墙贱,又走上了一段盤旋的山路。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贱傀,離瓦梁村已經(jīng)很遠了惨撇。

開車的司機是個長得有幾分文氣的小伙子,看樣子年歲至多不超過二十府寒。素月緊攔著孩子魁衙,心里發(fā)毛地害怕司機會對她和孩子圖謀不軌。

在暮色還沒有完全降臨前株搔,他們終于進了城剖淀。城市雖然很荒蕪,但起碼見到了寬闊平坦柏油馬路纤房。

剛一進城纵隔,小伙子就把車靠邊一停。

素月的心霎時提緊了炮姨。

卻聽見小伙子說:“進了城了捌刮。我得趕天黑前到店。不能再捎你們了剑令。趁天沒黑糊啡,你們再攔別的車吧拄查!”

素月這才暗暗松了口氣吁津,抱著孩子下了車。

她想趕緊給家里打個電話。

家里的座機碍脏,爸媽的手機號這些年她心里默記了幾千幾萬遍梭依。

她裝作無意地跑了幾個小飯館,雜貨鋪典尾,都沒有座機役拴。

她不敢問別人,她擔心這里的人說不定也有瓦梁村的耳目钾埂。

再不能耽誤時間河闰,她抱著草兒跑了兩個路口,攔上一輛出租車直奔了車站褥紫。

買上兩張最近時間去別市的長途車票姜性,她帶著草兒上了車。

等金枝第二天領(lǐng)著村民們趕到縣城汽車站的時候髓考,素月和女兒已經(jīng)輾轉(zhuǎn)坐上了去太原的火車部念。

看著明亮火車上來回穿梭的乘務(wù)員,穿藍制服的乘警氨菇,她總算有了一種重見天日的安全感儡炼。

她的臨座是個大學生模樣的小姑娘和她的男朋友,她試探跟小姑娘借手機查蓉。

小姑娘眨著圓圓的大眼睛乌询,把手機遞給她:“阿姨,你用吧奶是!”

她不勝感激地接過手機,緊張得喉嚨都收緊了楣责。

電話能通嗎?父親還在世嗎聂沙?

手機只嘟嘟響了幾秒鐘秆麸,就傳來一個蒼老又熟悉的聲音:“喂?”

是父親的聲音。

“爸爸……”她才吐出兩個字及汉,眼淚就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沮趣。

小姑娘和她男朋友投來詫異又同情的目光。草兒緊緊扯著她的衣袖坷随。

“素月房铭,素月!是你嗎温眉?你在哪里呀缸匪!快告訴爸爸!”

她告訴父親类溢,她將在8個小時后到達太原火車站凌蔬。

父親很激動地叮囑露懒,叫她下了車站哪里也別去。最好去有工作人員的地方等著他砂心。他現(xiàn)在馬上就開車去太原接她懈词。

掛了電話,她哭得泣不成聲辩诞。

小姑娘關(guān)切地問:“阿姨坎弯,你遇上什么難事了?”

她望著姑娘年輕的臉龐,心中更是百感交集译暂。

眼前的姑娘正處在和她被拐賣時一樣青蔥的年紀抠忘。而現(xiàn)在,她29歲外永,已經(jīng)是兩個孩子的母親褐桌,一副村婦模樣。

她如果告訴她象迎,她曾經(jīng)也是北師大的一名大學生荧嵌,那這姑娘會不會認為她在癡人說夢?

06

素月剛一出站口,就看見爸媽高舉寫有她名字的大牌子砾淌,帶著弟弟叔叔舅舅來接她了啦撮。

是她先認出了家里人。

她跳起來大喊:爸汪厨!媽赃春!

父母聽到她的呼喚,他們眼含著淚劫乱,張著手臂织中,穿過重重人群向她涌過來。

待走近了衷戈,看見她手里還牽著個黃毛的小不點狭吼,母親的眼神里彌上了困惑。

草兒扯著素月的衣襟殖妇,怯怯地叫了一聲:“媽媽刁笙!”

母親眼中的困惑霎時變成了最深重的憐惜。她緊緊擁住素月谦趣,像擁住一件失而復得的寶物疲吸,她在素月耳邊輕聲念叨著:“回家了就好∏岸欤”

素月回家后摘悴,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報警。

她央求父母:“媽媽舰绘,那個村里還有很多像我這樣的姑娘蹂喻。有的被折磨得瘋了延赌,有的被打成殘疾……我想要救她們〔娉鳎”

“孩子啊,你現(xiàn)在最該想得不是怎么救別人者蠕,而是如何開始自己的新生活窃祝!你說你經(jīng)了那么多事兒,怎么還是那么天真呢踱侣?”母親滿眼的心疼和焦慮粪小。

在父母眼中,她今日的所作所為和她9年前執(zhí)意去四川支教一樣的天真抡句。

母親流著淚探膊,訴說對她的安排:“我和你爸商量好了,草兒我們幫你養(yǎng)著待榔,就說是資助的貧困生逞壁。以后,你還要再嫁人的锐锣,你還年輕吶腌闯!”

她明白,父母想幫她掩埋過去雕憔,開啟一段嶄新的生活姿骏。可是斤彼,命運已然被改變分瘦,她不想自欺欺人。

在家里待了一段日子后琉苇,親朋好友們都知道她回來了嘲玫。沒有人當面詢問她什么,但她能感受到別人看她的眼神都帶了一種憐憫并扇。

父母刻意地把她和草兒分開趁冈,她偶爾帶著草兒出去玩,守著外人的面草兒也不能叫她媽媽拜马。

草兒還小渗勘,她想不明白這是為什么,但她能感受到姥姥和姥爺并不喜歡她俩莽,對她總有一種疏遠的隔閡旺坠。

晚上睡覺時,草兒偷偷爬到她的床上扮超,躲進她臂彎小聲地問:“媽媽取刃,我想奶奶了蹋肮。咱們什么時候回家呀?”

她摸著孩子的臉璧疗,不知該如何回答坯辩。

她在網(wǎng)上看到同學們在組織十周年同學會,她無比思念昔日的同學舊友崩侠,可她躊躇了許久漆魔,還是沒有勇氣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事實上却音,她連在qq群里說句話的勇氣都沒有改抡。

她總是默默地待在群里,默默地看同學們曬旅行照系瓢、辦公照阿纤、充滿小資色彩的生活照。

這些年她本該也過著這樣的生活夷陋,可是9年前的那個夜晚欠拾,卻把這一切都撕裂了。

再也回不去了骗绕。

她再不是那個天真無邪清蚀,一往無前的年輕姑娘。

時間留給她的是無窮無盡的創(chuàng)傷和遺憾爹谭。

夜里枷邪,她總是做噩夢。她夢見自己又被拐賣了诺凡,在漆黑的風雨里东揣,她和許多姑娘一起被丟進一艘破舊的輪船,在翻滾的黑濤里起起伏伏腹泌,像貨物一樣不知被運輸?shù)侥睦锼晃裕瑹o盡的恐懼包圍著她……

她還總夢見兒子,夢見兒子坐在木門檻上凉袱,摸著眼淚哭喊著要找媽媽芥吟。

是的,她想念兒子专甩。

發(fā)瘋似地想钟鸵。

她曾經(jīng)以為,回到家她就解脫了涤躲,可實際上棺耍,她回來的每一天都是在煎熬中渡過的。

07

忙碌是最好的療傷辦法种樱。

素月跟父母說蒙袍,她想出去工作俊卤,去北京,避開小城的閑言碎語害幅。

父母對她雖有萬般不舍消恍,可是他們更不忍看她一路憔悴下去。

于是以现,在遠房表舅的安排下狠怨,素月進了北京一家比較大的報社,重拾新聞專業(yè)叼风,成為一名記者。

她選擇進媒體棍苹,家人只當她是放不下自己的專業(yè)无宿,卻不知她心中有長遠的打算。

素月的踏實勤勉枢里、吃苦耐勞深得報社領(lǐng)導和同事們的好評孽鸡。別的小姑娘,出差幾天就吆喝頭疼腦熱栏豺,包拎不動彬碱,機器抗不得,而素月卻似男人一般擁有無窮的體力和精力奥洼。

只有素月知道巷疼,這其實得益于那9年山野生活的磨礪。

在報社工作半年后灵奖,素月有了幾個要好的同事嚼沿,也和社會現(xiàn)實版的主編說得上話了。

她覺得時機成熟了瓷患。

她把自己的故事告訴了同事們骡尽。

沒有刻意渲染,她平鋪直敘的陳述擅编,已經(jīng)讓那些年輕的同事聽得淚流唏噓攀细,義憤填膺。

“素月爱态,你說吧谭贪,想讓我們怎么幫你?”

“太過分了锦担,警察不敢管故河,我們管!”

“實在不行吆豹,多聯(lián)系幾家媒體鱼的,先把孩子救出來再說理盆!”

那一雙雙熱切的眼睛,一句句義憤的話語讓素月覺得無比溫暖凑阶。

她知道猿规,自己這步路是走對了。

社會版主編請示報社總主編后宙橱,決定把瓦梁村被拐賣婦女案作為這一階段的系列報道主題姨俩。同時,同事們陪著素月去警局報案师郑。

在媒體的督促下环葵,警局順利立案。

半個月后宝冕,警局出動警車警力拉著素月和幾位同事開往山西张遭。

車開了一天一夜,才開到瓦梁村外的縣城地梨。

他們把便衣警車停在村外隱蔽的地方菊卷,大部分人留在縣城守候。只在當?shù)匕艘惠v破舊面包車宝剖,拉上幾個人洁闰,悄悄進了村。

素月全神凝注万细,給司機指路扑眉。快到住的地方赖钞,她指揮著大家下了車襟雷。車就停在屋后水生經(jīng)常來放羊的那個山坡上。

素月和兩名便衣警員躲在遠處看了許久仁烹。

院子里耸弄,金枝正背對著他們在石桌上給雞剁草葉子。素月的兒子在離她幾米遠的地方卓缰,蹲著玩土坷垃计呈。

強子并不在家。

兩個便衣警察瞅準機會征唬,豹子一般飛奔過去捌显,抱起孩子就跑。

孩子本能地尖叫:“奶奶总寒!”

金枝一回頭扶歪,大驚失色。

她瘋了似地狂追出院子,用撕心裂肺的尖利嗓音喊著:“來人吧屏妹萨!搶人啦!”

兩個便衣把孩子塞進面包車炫欺,司機猛踩油門乎完,面包車顛簸著下了坡。

后視鏡里品洛,他們看到一大幫村民树姨,舉著扁擔、鋤頭桥状、棍子像一群窮追不舍的野狗追在車后帽揪。幾塊石頭砸過來,面包車后窗碎了一大片辅斟。

碎片崩進警員的脖子里转晰,鮮血霎時流了出來。

他們本來還想借機查看其他幾戶被拐賣的婦女砾肺,可眼下的形式把眾人嚇壞了挽霉。

他們幾乎逃似地離開了瓦梁村防嗡。

08

那一期的報道变汪,刊登了瓦梁村舉著鋤頭扁擔追車的村民們,用圖文批露了瓦梁村落后的村貌和拐賣人口成風的現(xiàn)狀蚁趁。

報道一出來裙盾,在網(wǎng)上火了很長一段時間。

那些丟失了女兒的人家他嫡,也想盡辦法帶著人去到瓦梁村番官,親自求證,看自己日思夜想的孩子是否就被藏匿在瓦梁村钢属。

據(jù)說徘熔,有好幾個女孩正是因此被救了出來。其中淆党,就包括那個被鎖在窩棚里的裸女酷师。

不過,除了素月染乌,再沒有人去報案和舉證山孔。所以,警方暫緩了此案的調(diào)查荷憋。

而作為媒體台颠,他們能做的也只有這么多了。

一年后勒庄,北京辦公室串前。

素月在改稿子瘫里。

前臺姑娘過來說,有個小伙子在大廳等她酪呻。

素月納悶地走出辦公室减宣。

只見一個年輕男子筆挺地立在大廳中央,他理著整齊的半寸玩荠,白襯衣擺扎進藍色西褲里漆腌,人看起來干凈又精神。

素月驚呼:“水生阶冈!你怎么在這里闷尿?”

水生憨憨地笑著:“你說過的,北京好女坑。所以谬晕,我就來北京了”鄹郏”

“什么時候來的?”素月知道水生此前一直在鎮(zhèn)上幫忙拉石料椒涯。

“你走了之后〉锞停”

素月點點頭盟广,眼里不由地蒙上了一層淚霧。

水生告訴她瓮钥,他是在網(wǎng)上和報上筋量,看到素月寫的稿子才找到了這里。

“素月碉熄,你還好吧桨武?”

“嗯,挺好的锈津。干著自己喜歡的工作呀酸,兩個孩子都在身邊。我爸媽也過來幫我看孩子了琼梆⌒杂”

“那就好,那就好叮叹“埃”水生念叨著,像是松了一口氣蛉顽。

素月笑了蝗砾,水生的狀態(tài)看起來也很好,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水生絞著兩只手愧疚地說:“素月悼粮,我真混闲勺。當年,眼看著你那么難扣猫,我都不知道幫幫你菜循。我……”

“你有你的難處,我明白的申尤“┠唬”素月打斷了水生遲來的道歉。

她并不怪水生昧穿,他從小就生長在那樣一種環(huán)境里勺远,那種深入骨髓的愚昧絕不是幾句溫言良語就能輕易改變的。

“素月时鸵,我這次來胶逢,是有事要告訴你……”水生的表情很凝重,像是要宣布一件積壓在心底的大事饰潜。

素月把水生領(lǐng)進了辦公室初坠,請他坐下慢慢說。

水生告訴素月彭雾,瓦梁村拐賣的女人都是經(jīng)過一個叫“桂嫂”的女人之手碟刺。而這個女人就住在瓦梁村鄰村。她的身份冠跷,在瓦梁村幾乎人盡皆知南誊,只不過這是他們需要共同守護的秘密身诺。村里人不敢得罪“桂嫂”蜜托,得罪了“桂嫂”,“桂嫂”不給他們村送女人霉赡,那村里的男人就得打光棍橄务。

水生一面說著,素月一面用筆飛快地記錄穴亏。

這不光會是這個月的頭條新聞蜂挪,她還要拿著這些材料去警局。

水生的家人還在瓦梁村生活嗓化,有些事水生不方便做棠涮,但她是不怕的。

送水生走的時候刺覆,望著他的背影匯入城市紛繁的人群严肪,直至消失不見,素月不禁又陷入了深思:

有多少被拐賣的女子,一旦被解救驳糯,就深埋下屈辱篇梭,對往事絕口不提≡褪啵可是恬偷,在無人的時刻,在恍惚的瞬間帘睦,在午夜夢回時分袍患,那些被撕裂的傷痕依然如夢魘般一次次將她們凌遲。

這何嘗不是另一種屈辱竣付?

素月明白协怒,她的人生早在11年前就已經(jīng)被改變了。那么卑笨,于其刻意隱瞞孕暇,余生戴著面具茍活,倒不如索性做個勇者赤兴,將膿包刺破妖滔,讓傷痕坦露。

如果那鮮血淋漓的傷痕桶良,那散發(fā)著惡臭的膿汁能將愚昧的壁壘鑿穿一點光亮座舍,讓弱者免受欺凌,讓蒙昧有警醒的機會陨帆,她便覺得所有的傷害都有了意義曲秉。

(本文原標題:傷痕的意義)

「把真實生活講成故事:簡書真實故事征集計劃第一季」

作者奇奇,一個內(nèi)心彪悍的美女大學教師疲牵,專欄作家承二。寫火熱的人生,溫情的生活纲爸。不求爆文亥鸠,只愿與讀者心靈相通!關(guān)注我识啦,好故事不斷负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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