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4月
一個多月之前样眠,我以便秘的狀態(tài)寫著一本都市懸疑小說友瘤。
便秘式寫文的具體狀態(tài)就是用力憋,用力擠檐束,用盡全力都寫不出來辫秧。這是一種很痛苦的狀態(tài)。
我時常認為自己的大腦是一塊海綿被丧,當我靈感狀態(tài)大好盟戏,這塊海綿會滲出蜂蜜,每一滴都讓人回味無窮甥桂,輕輕一擰便會濺落洋洋灑灑的萬言長文柿究。在這些時候,寫作的感覺像鳥兒在天上飛黄选,自由而暢快蝇摸。當我狀態(tài)不好,大腦是一塊被擰干的海綿办陷,偶爾用力擠出一兩滴貌夕,也是苦澀的中藥。這時候的寫作感覺就像蝸牛在曬燙的水泥地面上爬行民镜,痛苦又灼心啡专。
如果按我以往狂放不羈的文風,說不定一天就能寫個五六千字制圈。但是按林雪兒的要求们童,我一天能寫出一千字就不錯。那些天我最怕聽到的話就是:“這段寫得不好鲸鹦,再改改慧库。”
林雪兒成了我的編輯亥鬓,我寫出來的文章都要先經(jīng)過她的檢查完沪,當她認為完全沒有問題才能發(fā)布到網(wǎng)上去。
轉(zhuǎn)文風有一個問題,就是需要一個磨合期覆积,這個時期注定會很痛苦听皿。按林雪兒的要求,描寫要具體細致宽档,還要來一兩個神比喻尉姨,力求把神韻精準表達出來。光是一段幾百字的描寫吗冤,我常常反反復復修改四五遍又厉,越改越是沒底,越是煩燥不安椎瘟。
林雪兒常常安慰我覆致,那些寫出經(jīng)典名著的作家常常對某一個片段反復修改十幾遍,要以他們?yōu)榘駱印?/p>
“十幾遍……”我腦袋里浮現(xiàn)出一些不太雅觀的畫面:一個人反反復復去上廁所肺蔚,每次都憋得滿臉通紅煌妈,然后低頭一看:“咦,這次的形狀還可以宣羊,軟硬度也適中璧诵,就是色澤差了一些……”
變態(tài)!
如果一個片段反復修改十幾次仇冯,我認為那個作者真的是心理變態(tài)之宿,吃飽了就等排泄,還每天拉個十幾遍苛坚。
意思表達清楚不就足夠了嗎比被,有必要這樣反復折騰?有這樣的功夫炕婶,還不如好好花時間想清楚自己想要寫出什么樣的效果姐赡。
反正,在林雪兒的干預下柠掂,盡管我非常不樂意,但也要學習這種寫作手法依沮。我寫得很慢涯贞,一天寫五六千字的稿子經(jīng)過林雪兒的一番刪減,能保留下來的內(nèi)容最多就是三千字危喉。這三千字常常還要重寫兩三次宋渔。最后終于寫到林雪兒滿意的效果,而我自己并不覺得那段文字寫得有多好辜限,也不覺得應(yīng)該為此花費這么多時間和精力皇拣。
這樣的寫作沒有任何樂趣,而我還這樣寫下去,不過基于兩個因素:第一氧急,如果我還要跟林雪兒在一起颗胡,我就要順著她的意思。第二吩坝,她的工作就是圖書編輯毒姨,在寫作出版方面她比我更專業(yè)。
那部作品我在小說平臺連載钉寝,讀者寥寥弧呐。林雪兒常常安慰我說,寫作者都要經(jīng)歷這樣的階段嵌纲,作品需要時間累積人氣俘枫。我當然明白這樣的道理,但是心情上的低落也是真實的逮走。每天辛辛苦苦寫到頭昏腦脹崩哩,做的事情看來都是無用功,沒有人評論言沐,沒有人點贊邓嘹,連粉絲都沒有幾個。我本來就不喜歡寫這樣的題材险胰,也不喜歡這樣的風格汹押,寫得辛苦,再加上慘淡的成績起便,越寫越?jīng)]意思棚贾,也越寫越艱難。
慢慢地榆综,我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流暢的寫作狀態(tài)不復存在妙痹,就算寫很普通的一句話也覺得費勁。我之前沒有想過會在寫作中體驗到便秘的感覺鼻疮。以前在工作之余寫作就像跟小情人幽會怯伊,有浪漫體驗,還常常感到驚喜判沟。而當我全職寫作之后耿芹,寫作就成了我的黃臉婆,每當我寫不出來挪哄,她就雙手叉腰吧秕,兩眼圓瞪,大罵我是廢物迹炼。
就當我快要支撐不下去的時候砸彬,居然有奇跡發(fā)生。
某一天傍晚,完成寫作任務(wù)之后砂碉,我習慣性打開小說網(wǎng)站的頁面看看自己的作品成績有沒有變化蛀蜜。我發(fā)現(xiàn)有一個讀者從頭到尾把我的作品讀了一遍。不光每一章都給我點贊绽淘,他還給我的作品打賞了兩百元涵防。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通過寫作賺到錢,那一刻我感覺比中了幾萬元的彩票還要開心沪铭。
重要的不是打賞的金額壮池,而是讓我看到希望。如同在沙漠中迷路杀怠,在將近饑渴至死之際椰憋,突然看見綠洲就在眼前,這時候本己疲軟無力的四肢突然又充滿力量赔退,瀕死的靈魂突然重獲新生橙依。那一刻,我激動得流下眼淚硕旗。
我迫不及待要將這份喜悅分享給林雪兒窗骑,我撥通了她的手機:“雪兒,有讀者給我的作品打賞了兩百大元漆枚,今晚我請你吃飯创译!”
“看你那臭美的樣子∏交”手機那頭傳來林雪兒的輕笑软族,“不過也恭喜你,守得云開見月明残制,今晚得好好慶祝一番立砸。不過我今天有點忙,要不你來我公司等我吧初茶,下班之后我們?nèi)ス九赃叺木茦浅燥埧抛!N艺埬阋矝]有關(guān)系》那”
“當然不行吐葵,必須得我請你∏攀希”我故意說得豪情滿滿。
那邊又傳來林雪兒的笑聲猛铅,“那好吧字支,你慢慢過來就好。不說啦,我要開會了堕伪。你來了跟前臺說一下就行揖庄。”
走出家門我發(fā)現(xiàn)一天紅霞欠雌,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天朗氣清的暢快了蹄梢。我心情雀躍,感覺沒走多久就來到林雪兒的公司富俄。
跟前臺的妹子通報了一聲禁炒,那妹子笑著說:“雪兒姐跟我說過了。她現(xiàn)在正在開會霍比,你在她的座位上等她吧幕袱。”說著她把我?guī)У窖﹥旱淖簧稀?/p>
我百無聊賴地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扑玻現(xiàn)在已經(jīng)六點多们豌,早過了下班時間,而出版公司里還有很多人在加班浅妆,看起來他們的工作也挺忙的望迎。
經(jīng)過雪兒座位的男職員不時向我投來幾分異樣的目光。男人之間有些心意是互通凌外,我看得出他們的眼神里有不甘也有不屑辩尊,翻譯過來大概就是這么一句話:“林雪兒這么好的姑娘怎么找了一個這樣的男朋友,簡直是一朵鮮花……”正巧趴乡,我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衣服出門对省,真他娘的應(yīng)景。
老子今天心情好晾捏,才不會跟這些饑渴的雄性動物一般見識蒿涎。我直接無視那些不善的目光。
我故作夸張地伸了一個懶腰惦辛,身后傳來啪的一聲輕響劳秋,好像后面的桌子有什么東西被我碰掉在地上。我低頭一看胖齐,看見那是一個木質(zhì)相框玻淑。還好地面鋪著地毯,相框沒有碰壞呀伙。我把它撿起來放回桌子上补履。而當我目光從照片中掃過,我的心臟像被什么東西猛地錘了一下剿另。
那是一張寶寶藝術(shù)照箫锤,給我兩百元打賞的那個讀者贬蛙,就是用這張照片當頭像。
《穿過沙漠便是天堂》 第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