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山東高密的一個小村莊崔涂,童年記憶中,村前村后有好幾處小小的水灣始衅,村旁還有一條小河向北而去冷蚂。雖不是綠水千畦、煙波浩渺汛闸,倒也滿足了那時種種童趣的所需蝙茶。
一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作為一個小姑娘蛉拙,自然不愿被人說“頭上有虱子”(那個年代幾乎每人都有的一段經(jīng)歷)尸闸。于是,一到五月份孕锄,太陽越來越毒吮廉、水溫越來越高的時候,我便每天中午端著臉盆畸肆,拿著肥皂宦芦,到水灣邊上洗頭發(fā)。
來到水灣旁邊轴脐,先打一盆干凈的水调卑,放在岸上曬著太陽,然后大咱,我要么開始自我冥想恬涧,面對著清粼粼的小水灣發(fā)呆,要么跑到小水灣旁邊的蘆葦叢中碴巾,扒拉著秸稈找鴨蛋溯捆。
發(fā)一會兒呆,找一會兒鴨蛋厦瓢,水盆里的水溫就更高了提揍,我就開始美美地洗頭發(fā)。暖洋洋的陽光灑在身上煮仇,溫溫的灣水捧到頭上劳跃,再抹上清香的肥皂泡沫,最后再捧起溫溫的灣水灑在頭上……我像是在舉行一個隆重的儀式般慢吞吞地洗頭發(fā)浙垫,也慢吞吞地享受那段獨處的時光刨仑。
那時候還小,并不知道什么叫獨處夹姥。但就是從那時候起杉武,我開始喜歡一個人靜靜地想事情,甚至是靜靜地發(fā)呆佃声,讓心有所舒緩艺智。
二
有一年夏天雨水特別多,村前村后的小水灣都漲滿了水圾亏,家門前小水灣里的魚兒們也都順著水勢跑到了旁邊的地瓜壟里十拣。
待水勢漸跌,二伯和爹爹率先發(fā)現(xiàn)了仍然留在地瓜壟里的魚兒志鹃,便帶著我夭问,拿著桶,去“撿”魚曹铃。
雖說是“撿”魚缰趋,但是野生野長的魚兒們?nèi)杂袠O強(qiáng)的生命力。在壟里,它們極力逃脫我們的抓捕秘血,在手里味抖,它們極力掙扎著想逃脫束縛,在桶里灰粮,它們又極力掙扎著想要自由……那時候仔涩,雖然有點可憐這些魚兒們,但卻滿足了我的小心愿粘舟。
雖自小在水邊長大熔脂,但是我仍然是個怕水的姑娘,從來不敢像很多小伙伴那樣下水抓魚柑肴。沒成想霞揉,一場不大不小的洪水,一個小水灣晰骑,一片地瓜壟适秩,便實現(xiàn)了我抓魚的樂趣。
三
在我這一輩兒些侍,我們這個家族里有六個孩子隶症,我排行老四,上有哥哥姐姐岗宣,下有弟弟妹妹蚂会,因?qū)偻鈦砣丝冢敔斈禽叢诺酱謇锒ň樱愿裢鈭F(tuán)結(jié)耗式。
忘記那是什么時候了胁住,只記得從小就喜歡釣魚的哥哥說,村后小水灣幾乎干涸刊咳,灣底有很多泥鰍彪见。一聽到哥哥的召喚,我們便撒丫子往那里跑娱挨。
還沒等著到達(dá)目的地就開始甩鞋子余指、挽褲腿,緊接著就踩著“呼哧呼哧”的軟乎乎的泥巴開始摸泥鰍跷坝。哥哥是最拿手的酵镜,不一會兒就摸到了好幾條,成了大伯柴钻、二伯和爹爹的下酒好肴淮韭。弟弟妹妹年紀(jì)比較小,受不住泥巴的“吸力”贴届,一會兒一個腚蹲兒靠粪,衣服上蜡吧、臉上很快就沾滿了泥巴,成了“小泥人兒”占键。
不知摸了多少泥鰍昔善,大姐來尋我們,說是有人要給我們照相捞慌。一聽是稀罕玩意兒耀鸦,我們又是一陣撒丫子柬批,跑到了大伯家啸澡。沒有洗刷,也沒有擺姿勢氮帐,渾身的泥巴和我們一起成了照片中的主角嗅虏。
雖然被泥巴搶鏡,但是上沐,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皮服,也因這泥巴而變得更深厚。
四
爺爺是個很“技量”的人参咙,會給我們扎風(fēng)箏龄广,也會帶我們捕魚,村前村后的那些小水灣蕴侧,就是我們施展武藝的陣地择同。
每到夏天,爺爺就會給我們做捕魚網(wǎng)净宵,綁在竹竿上敲才,看著魚兒游到水灣邊兒,馬上揮竿下去择葡。不過紧武,我們太小,成功的幾率很小敏储。但是阻星,這一招兒,讓我們成為發(fā)大水時在河邊撈“菠蘿乓烟恚”的高手妥箕。
用自制漁網(wǎng)捕魚不成,爺爺便教我們制作捕魚神器酝碳。拿一個塑料盆矾踱,用塑料薄膜封住口,薄膜上開一個小口疏哗,撒些饅頭渣到盆里呛讲,再用繩子捆住盆沿兒,放到水灣里,把繩子拴到旁邊的蘆葦上贝搁,靜待一兩個小時吗氏,等從水里拉出塑料盆時,里面便多了很多巴掌長短的小魚兒雷逆∠曳恚看著這些活蹦亂跳的小魚兒,爆棚的成就感成為那時最深刻的記憶膀哲。
看著我們開心的大笑往产、跑跳,爺爺就在旁邊靜靜地微笑著看著我們某宪,也不說話仿村,卻讓我們有莫名的安全感。
……
關(guān)于小水灣的記憶總是那么多兴喂,每一幀都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畫面蔼囊,每每想起,總能心生暖意衣迷。
如今畏鼓,我最愛的爺爺在六年前因病去世,我的兄弟姐妹六人壶谒,也各自生活在高密云矫、濰坊、濟(jì)南佃迄、杭州泼差、上海五處,唯有在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話一話相思呵俏,在離去的時候堆缘,道一聲:各自安好!
隨著氣候的變化普碎,那些小水灣的水勢早已不復(fù)當(dāng)年吼肥,魚兒們不知所蹤,蘆葦叢中再也找不到青白色的鴨蛋麻车,只留下兒時的歡歌笑語缀皱,久久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