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好友相約原在,一起到一位朋友的莊園去游玩乍迄。
我一眼就看見了“饅頭花”却音,大紅色的蜀撑,是一叢法瑟,二十棵左右長在一起。
其實它的學名叫“蜀葵”浮庐,但在我老家那兒都稱“饅頭花”甚负。
我熟練地摘下了一片花瓣,從嫩白的底部對半撕開审残,然后貼在腦門上梭域,咧嘴沖著好友們笑。
他們都笑了搅轿,說我像只公雞病涨。因為腦門上有鮮紅的“雞冠”嘛。
我還貼少了介时,僅一片花瓣没宾。我們小時候可是貼得滿臉都是。
“坐在主席臺上西裝革履的你沸柔,和現(xiàn)在頭戴‘雞冠’的你循衰,哪個才是真實的你?”有朋友問褐澎。
這個問題太簡單了会钝,都是真實的我。一個是工作中的我工三,一個是生活中的我迁酸;一個是遵守禮儀規(guī)范、嚴肅的我俭正,一個是回憶童年時光奸鬓、放松的我。
因為“饅頭花”又開在了臉上掸读,我不由想起自己曾經(jīng)寫過的一篇文章《開在臉上的饅頭花》串远,那是回憶我英年早逝的大伯的。
文章共分四個部分儿惫。一如我其他文章的風格澡罚,獨立成章節(jié)卻又有一根線來貫串——
“一棵毛桃樹”。大伯家門前有一棵大毛桃樹肾请,那是我們“爬上爬下的樂園”留搔,也是我們的一個美食來源。
“開在臉上的饅頭花”铛铁。大伯家種的“饅頭花”大部分都“開”在了我們的臉上(如文章開頭的做法)隔显,尤其長在高處的都是大伯摘給我們却妨。
“我穿上了的卡”。大伯買了“的卡”(的確良卡其)面料荣月,讓裁縫給我做衣服管呵,可他自己還沒穿過這么好的面料梳毙。
“剪我一縷黑發(fā)送他上路”哺窄。大伯42歲時得了食道癌,雖經(jīng)全力治療還是回天無力账锹,過早離開了我們萌业。我為他披麻戴孝并“挽丁”(剪一縷頭發(fā)釘進棺材)。
貫串四個章節(jié)的是“愛”——大伯對我的愛奸柬。
這篇文章是2016年10月份寫的生年,那年我寫作剛剛起步。文字十分真誠廓奕、樸實抱婉,沒有任何虛構(gòu)的成分。
再發(fā)朋友圈桌粉,依然得到了較多的點贊蒸绩。
一位已經(jīng)退居二線的中學校長留言:“讀了潸然淚下”。
晚上出門跑步铃肯,遇上一位加好友不久的朋友患亿,她告訴我,她讀哭了押逼,她轉(zhuǎn)發(fā)給一位好友步藕,好友也讀哭了。
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挑格,有好幾個地方都寫得淚流滿面咙冗,甚至無法繼續(xù)敲鍵盤。
從2016年3月開始寫作到今天漂彤,共有三篇文章寫得我傷心流淚雾消、身心俱疲,分別是《開在臉上的饅頭花》《風吹麥浪》《飛鳥與射手》显歧。
附:開在臉上的饅頭花
大伯離開我們快40年了仪或。
40年,可以讓江河變成平原士骤,可以讓種子變成老樹范删,也可以讓無邪的少年步入成熟的壯年。然而拷肌,大伯對我的關愛與呵護到旦,點點滴滴旨巷,匯成涓涓細流,一直流淌在我心中的小溪里添忘,永遠那么鮮活采呐,讓我永生難忘。
一棵毛桃樹
大伯家門前有一棵毛桃樹搁骑,粗壯的樹干不超過半米高斧吐,樹枝向四周伸展得很開。
那時候大伯家仲器、小叔家和我家小輩姐弟近10人煤率,大的十來歲,小的一乏冀、兩歲蝶糯,這棵毛桃樹就是我們的一個大玩具。
那矮矮壯壯的樹干辆沦、粗大的枝丫被磨得滑溜溜的昼捍,褐色的樹皮似老家俱的表面一樣。
最令人喜悅的是夏天肢扯,樹上的毛桃漸漸成熟妒茬。原先碧綠的桃子慢慢變紅,尤其那些面朝太陽的鹃彻,一天天紅色越來越深郊闯,直至完全紅透。有些桃子的表面還點綴著些黑色斑點蛛株,象人臉上的雀斑团赁。
毛桃熟了,非常好吃谨履,甜里面透著酸欢摄,酸里面裹著甜。洗凈后笋粟,我們用手從中間掰開怀挠,去掉核子,一手拿著一片害捕。往往先把紅透了的桃肉欣賞一番绿淋,再用舌頭輕輕舔一舔,然后慢慢咬著吃尝盼。
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吞滞,大伯會將我們抱上桃樹,扶著我們在樹枝上快樂地挪來挪去。我們長大一些后裁赠,大伯就在一邊看著我們爬樹殿漠,需要時幫我們一把。再以后佩捞,大伯往往叮囑一句“小心點兒绞幌!”讓我們自由自在地上上下下。
也許因為大伯家生了兩個女兒一忱,他對我們男孩子特別寵莲蜘,有時候甚至有點兒放任。
無論我們在毛桃樹上怎么玩耍掀潮,也無論把樹枝折成怎樣菇夸,甚至因為沿著某根樹枝爬得太遠而將整根樹枝折斷琼富,大伯都不會罵我們仪吧,更不用說打了。
那時候鞠眉,大伯家的這棵毛桃樹薯鼠,就是我們快樂的天堂!
開在臉上的饅頭花
大伯家比較愛種花械蹋,品種也不算很多出皇,但在我的記憶中屬于當?shù)氐姆N花“大戶”了。
有一種花哗戈,在鄉(xiāng)村比較多見郊艘,我們那兒叫作“饅頭花”。后來知道它的學名叫“蜀葵”唯咬。這花的花盤大纱注,花瓣多而豐滿,像只大大的饅頭胆胰,非常好看狞贱,花期也特別長。
大伯家廚房的西墻根蜀涨,很多年一直種著一叢叢饅頭花瞎嬉,花桿最高的高過屋檐。
五月底厚柳,饅頭花逐漸開放氧枣。盡管那時年齡小,我們對于最初僅開的幾朵也懂得愛惜别垮,只圍著看便监,不動手。及至大批的花朵順著細長的桿兒開得密密匝匝宰闰,我們就按捺不住了茬贵。
挑盤兒最大的花朵摘下來簿透,采下一片片花瓣,從嫩白的底端對半剝開解藻,一片一片地往額頭上貼老充、往鼻尖上貼、往兩腮上貼……直到貼滿整張臉螟左,像只美麗的公雞啡浊,四下亂竄,并“喔喔喔”胶背、“喔喔喔” 地叫個不停巷嚣。
長在高處的花朵,我們個頭矮钳吟、夠不著廷粒,大伯會過來為我們摘。他總要挑最大红且、最美的摘給我們坝茎!
當我們滿臉花瓣、公雞似地四處叫喚時暇番,大伯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我們嗤放。
每年整整一個長長的花季,大伯家的饅頭花壁酬,很多都開在我們的臉上次酌。
我穿上了“的卡”
我家連續(xù)三個男孩,我是中間的舆乔,又長得虎頭虎腦岳服,大伯對我總是寵愛有加,有意無意間把我當作親兒子看待蜕煌。
每次看見我派阱,大伯都要把我喊過去,久久地撫摸著我的頭斜纪,叮囑我要乖巧聽話贫母。
有時候,會讓我唱歌給他聽盒刚,《紅星照我去戰(zhàn)斗》腺劣、《春苗出土迎朝陽》、《社員都是向陽花》等等因块,不管唱成什么樣橘原,大伯的掌聲都特別響亮。
在我六、七歲時趾断,大伯時常送新襪子拒名、新帽子之類給我穿戴。上學后芋酌,給我買新書包和文具盒增显。
一天下午放學后,大伯突然通知我脐帝,讓我和二姐(堂姐)一起到裁縫家去量衣服尺寸同云。
待裁縫打開布料,得知是我們兩個孩子做衣服時堵腹,吃驚得張大了嘴巴炸站,反復詢問家里大人是怎么交代的,是不是我二姐搞錯了疚顷。
原來旱易,那厚實、挺刮的布料名字叫做“的卡”荡含,又叫“的確良卡其”咒唆,在我們當?shù)兀袥]有一個孩子來做這么好料子的衣服释液。
后來,一個穿著一身藏青的卡衣服的少年装处,從同玉村小學乘船去鄉(xiāng)里參加了全鄉(xiāng)學科競賽误债,并一舉奪得好名次。
大紅獎狀拿回來時妄迁,父親把它掛在大屋特別顯眼的橫梁上寝蹈。
剪一縷黑發(fā)送您上路
在我七歲那年,大伯得了重病登淘,喉嚨漸漸難以順暢地咽下東西箫老。父親陪他去上海大醫(yī)院檢查,結(jié)論是食道癌黔州。
聽父親說耍鬓,在上海醫(yī)院里得知自己患上絕癥時,大伯難過得流下了眼淚流妻。
爺爺奶奶去世得早牲蜀,大伯是家中長子∩鹫猓“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涣达,無論吃的、穿的還是用的,大伯時時處處為五個弟弟妹妹及孩子們著想度苔,千方百計照顧好一大家子匆篓。
可是,不久將離開親人寇窑,大伯怎么割舍得了奕删、怎能放心得下!
那年大伯才42歲疗认。
按照醫(yī)生的要求完残,大伯吃了很多藥,特別是中藥横漏。有時我也幫著大媽和姐姐們用那種專用瓦罐煎煮中藥谨设。煎好后把藥汁倒出來,再很虔誠地把藥渣倒在有行人經(jīng)過的路中央缎浇。當?shù)赜辛曀渍f扎拣,踩藥渣的行人越多,這藥就越靈素跺。
當時還有一個偏方二蓝,是用蛤蟆蒸汁水喝。那年夏天的很多個夜晚指厌,我和哥哥刊愚、弟弟一起,舉著手電筒在田地里踩验、在墻根下鸥诽、在小河邊等各個地方,到處找蛤蟆箕憾。本來膽子不大的我們一下子變得那么勇敢牡借,不怕天黑,不怕蚊蟲袭异、不怕毒蛇……似乎什么都不怕了钠龙。
大伯的身體還是越來越差了。他常常倚在門邊看我們玩耍御铃,仍不時叮囑我們注意安全碴里。
毛桃樹依舊結(jié)滿毛桃,可大伯已經(jīng)沒有力氣來扶我們爬樹畅买;饅頭花仍然開得很旺并闲,大伯看我們往臉上貼花瓣時,笑著笑著眼淚就落了下來……
在一個我還睡眼惺松的早晨谷羞,大伯永遠離開了我們帝火。
大伯是那么喜歡我溜徙、那么愛我!雖然我沒能如他所愿做他的兒子犀填,但現(xiàn)在我來為他披麻戴孝蠢壹。
面對靈柩中再也無法睜開雙眼的大伯,我恭恭敬敬地雙膝跪地——敬愛的大伯九巡,剪我一縷黑發(fā)送您上路图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