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軟軟醬的那天斜筐,看到她打開一個顏料盒。我有點懵蛀缝。
顏料盒里一點顏料都沒有顷链。每一個小格里都是不一樣的娃娃頭。
這么說屈梁,好像略微驚悚嗤练。
但事實真的很驚悚。我問軟軟俘闯,這個潭苞,這個是什么?
軟軟邊挑選邊回答說真朗,我朋友做的此疹,有耳墜還有項圈。說著她拿起一個流著鼻血的娃娃帶在耳朵上,問我蝗碎,我今天帶這個怎么樣表鳍?
我看了眼佣蓉,有兩秒鐘眼前一片黑,只聽見耳朵里越來越清楚的一句話,老師琅坡!我流鼻血了!
我捂著鼻子畏邢,在全班人驚奇的注視下慈缔,往教室外面的洗漱間跑。滴在校服上的兩滴鮮紅色正在慢慢暈開捎废。太陽好大笑窜,腦門上滲出一層汗。
“快快快登疗,快洗洗排截,拍拍腦門,把鼻子放盛著水的手里憋會兒氣就不流了辐益。趕緊止血啊
断傲!還要考試,最后一道題還沒答完智政,馬上要下課了......”心里越著急好像流的越多认罩。
這已不是第一次。就連夜里做夢续捂,夢見有東西滴在臉上流下來猜年,一定又流鼻血了。早上醒來疾忍,枕頭上又是一攤黑紅色乔外。
我緩過神,看著軟軟一罩,問杨幼,為什么?為什么要把這個帶在臉上聂渊?這是誰做的差购?
中國美院西門集市“開張”的第一天,在去采訪的路上汉嗽,那個流著鼻血的娃娃頭又出現(xiàn)了欲逃。
眼前黑完兩秒后看見了一個姑娘站在擺著娃娃臉的攤位旁。我上去問饼暑,這些原來都是你做的N任觥洗做?
她甜甜的笑著說,對呀彰居,是我做的诚纸。
我趕忙問她,為什么要做這個流著鼻血的娃娃臉陈惰?你不覺得很恐怖嗎畦徘?
她表情略帶疑惑的看著我說,沒有啊抬闯,我覺得很有意思井辆。
后來和她聊天,知道她叫阿坤(不是那個像霧像雨又像風的阿坤哥哥)溶握,國美手工藝術(shù)學院陶藝專業(yè)大二的在讀生掘剪。那些流鼻血的娃娃,是在釋放一種能量奈虾。
你看過《使女的故事》嗎
阿坤做的流著鼻血的娃娃,頭上帶了一個帽子廉赔。這帽子造型在維多利亞時代中期服飾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肉微。
《使女的故事》里,基列國中所有的使女都帶著這樣的帽子蜡塌。原著作者也是從維多利亞中期服飾中得取靈感碉纳,但讓原著作者真正觸動的是20世紀40年代老荷蘭清潔劑包裝上的那個婦人。她小時候最怕的女人馏艾。
這個帽子擋住側(cè)面的視線劳曹,只能看到前方。除了眼前的事物琅摩,其它的判斷僅僅依靠聽覺铁孵。
可是,連眼前看到的事物都不能保證全部都是真實的房资,更何況是聽覺蜕劝?
這讓我不禁思考,是不是可以說轰异,大多數(shù)時候岖沛,我們的認知是在被幻覺左右著?
你應該看過《低俗小說》吧
阿坤發(fā)來一張圖搭独。打開嚇了一跳婴削,仔細看,原來是《低俗小說》里牙肝,蜜兒吸毒過量厥過去的鏡頭唉俗。
她說嗤朴,“小時候愛流鼻血。記憶里鼻血隨時隨地無緣無故的就流出來互躬〔チ蓿看《低俗小說》里蜜兒的這個鏡頭像刺激了某個神經(jīng)。
知道鬼才導演昆汀的人都知道《低俗小說》這部經(jīng)典之作吼渡。很多看完的人都說容为,看了不知道多少遍,還是不知道在講啥寺酪】脖常可那些零碎的片段鏡頭卻揮之不去,看一次那些鏡頭就加深一次寄雀。例如得滤,吸毒過量導致噴鼻血的蜜兒。
蜜兒噴出的鼻血其實是虛空帶來的快感盒犹。
愉快的跳舞懂更,喝酒,配上一吸而進的白粉急膀,到達云層頂端后沮协,剩下的就是噴出的鼻血和癱軟在地上的身體。
像極了這個“娛樂至死”的時代帶給每個人虛空的快感卓嫂。
我們每天被各種各樣的媒體形式所包圍慷暂。
看著各大綜藝節(jié)目里,拼了命證明自己沒有偶像包袱晨雳,撒嬌賣萌秀下限的明星尬笑行瑞;
看著14歲的小主播在短視頻平臺上,以自己已是兩個孩子的媽引以為豪餐禁,獲得百萬粉絲點贊血久;
看著17歲的年紀,27歲的面容帮非,擁有37歲的財富的網(wǎng)紅讓年輕人做著“發(fā)財夢”洋魂,把“學好數(shù)理化,不如當網(wǎng)紅認爸爸”作為至理名言和人生理想喜鼓。
這可怕的社會正在把當代文化娛樂化副砍、碎片化、庸俗化庄岖。
要命的是豁翎,“娛樂至死”的精神已經(jīng)凝聚成一群人引以為傲的力量!
只是不知道這種快感導致噴出鼻血和癱軟在地何時發(fā)生罷了隅忿。”
想起《烏合之眾》這本書里的一段:
在洶涌的想象波濤之下心剥,群體看不見事實邦尊,只看見幻想。
不在乎真相优烧,只在乎表象蝉揍。群眾從來就沒有渴望過真理,而對那些不合口味的證據(jù)畦娄,他們會拂袖而去又沾。
假如謬論對他們有誘惑力,他們更愿意崇拜謬論熙卡,凡事能向他們提供幻覺的杖刷,也可以很輕易地成為他們的主人。
真理和謬論驳癌,哪一個更符合幻覺滑燃,群體就會相信哪一個。
這個帶著維多利亞中期的女帽颓鲜,流著鼻血沒眼睛的娃娃表窘,原來是在說,
沒了獨立思考的大腦甜滨,就不能是一個獨立的人乐严。
當一個人獨立的時候他也許是個文明人。
但在群體之中艳吠,會變成一個野蠻人,一個行為受著本能支配的野獸孽椰。
沒有思想昭娩,殘暴,狂躁黍匾,完全是一個受情緒或某種主義支配的野獸栏渺。
你能看出她們的不同嗎?
除了鼻血娃娃锐涯,阿坤做了很多不同的娃娃磕诊。
她做過自己長痘痘時候的模樣。
會在自己的宿舍里纹腌,縮圈在一個小小的世界里和不同的小人兒對話霎终。
看著是一對對的耳墜,仔細看卻能發(fā)現(xiàn)細微的不同升薯。
因為莱褒,人人都是雙重性格。
這些細小之處的變化涎劈,也決定了每個娃娃擁有怎樣的獨特靈魂广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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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把這篇文章寫完阅茶,才意識到,之所以恐懼鼻血谅海,是因為它讓我恐懼自己是個跟別人不一樣的怪胎脸哀。遇見阿坤之前,一直以為只有自己小時候是個“鼻血鬼”扭吁。
阿坤也讓我重新認識了“流鼻血”撞蜂,以后再想起來鼻血的回憶,會對自己說智末,我就是我啊谅摄,“鼻血鬼”也不是誰想當就能當?shù)摹?/p>
而且,請不要招惹一個動不動就流血系馆,且還不翹掉的送漠,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