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淵俭识,我決定在這里講一個短短的記憶。
要出差離開北京的前一晚洞渔,我去了愚公移山酒吧套媚,為了聽一場演出。我清楚知道磁椒,翌日將會有一場跋涉了堤瘤,但仍然決定去。
前一天下過雨浆熔,北京開始轉(zhuǎn)涼——如此早的時節(jié)開始變涼本辐,算起來,已經(jīng)有三年多未見識過了蘸拔。出門后我才感到冷师郑。
這是一個暖場樂隊,初創(chuàng)無名——我在豆瓣音樂人上搜了他們调窍,一共四首歌宝冕,每首歌的播放量不超過200。他們的官方微博邓萨,一共有100多位粉絲地梨。微博上,貼著零星幾張演出照片缔恳,拍的全是站在前面的主唱和吉他手宝剖。而我確定是來看鼓手表演的。
那是一個我無法欣賞的樂隊歉甚,網(wǎng)上說這叫迷幻后朋万细,看起來是合適的名字。站在前面的主唱與吉他手是典型的 Shoegazer纸泄,目光永遠盯著自己的鞋赖钞,左手不算迅速的換品,右手有氣無力的撥弦聘裁,對現(xiàn)世不屑一顧雪营,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只有鼓手不一樣衡便,她看起來像極了《爆裂鼓手》最后一幕的男主角献起,五官面無表情洋访,齊頸短發(fā)來回翻滾,雙臂富于節(jié)奏的急速揮舞谴餐,敲擊出頻密響亮的鼓點姻政,聲音里盡是憤怒與激情。那讓這個舞臺看起來总寒,充滿了矛盾與張力扶歪,虛無與怒火,投降與抗爭摄闸。
我不是第一次被她攫住善镰,一周以前,這只樂隊在另一家叫黃昏黎明的酒吧年枕,有同樣的暖場演出炫欺。我偶然被朋友拉來,因為她是我好幾個朋友的同事熏兄,正在一家報道國際議題的新媒體做視頻編輯品洛。
第一次我沒有機會和她聊天,這一次結(jié)束后摩桶,我們在臺下一同飲酒桥状。
正式演出嘉賓是一只英國樂隊,嘈雜歡快硝清,而我們彼此聽不到對方講話辅斟。我們想聊聊天,于是在冷空氣中走出酒吧芦拿,那一程不長士飒,從段祺瑞舊政府走到了南鑼鼓巷,足夠我大致聽完她的故事蔗崎。
她是理科生酵幕,不甚喜愛理科,不出所料進入工科大學缓苛,想學吉他唱歌芳撒,卻意外接觸了架子鼓——而從此以后,她癡迷于此未桥,不再想開口唱歌番官。她曾生活的那座城市,因為有李志的歌唱钢属,而在我的想象中變得霧氣繚繞。后來她費了些力氣门躯,考來中傳讀研究生淆党,卻發(fā)現(xiàn)一個藝術(shù)院校,居然沒有一只像樣的正式樂隊。她在那所學校愛上了視頻拍攝與制作染乌,但架子鼓是另一個層面的東西山孔。
當她開始尋找北京的樂隊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訓練并不專業(yè)荷憋,鼓點飄忽不定台颠,一般人聽不出來,但逃不過專業(yè)人士的耳朵勒庄。因此串前,一家地下室開始成為每天的訓練房。
直到現(xiàn)在实蔽,每天下班后荡碾,那里依然是她最常去的地方。那個地下室有難聞的味道局装,狹長破舊的走廊兩側(cè)坛吁,有飯煲熱氣,炒菜油煙铐尚,晾著的衣物滴水拨脉,涓流到地上,倒映出真實世相宣增,圍住居住著的人玫膀。我很感激那些人,他們不覺得我吵统舀,她后來說匆骗。
她的講述謙遜平和,此前的數(shù)年時間誉简,都止于淡淡提及碉就。事件與事件之間并不連貫,如四格漫畫跳躍的分鏡頭闷串,足以讓人想象瓮钥,這之間的細節(jié)轉(zhuǎn)變:
比如她說自己曾經(jīng)鼓點飄忽,而直到現(xiàn)在烹吵,為了能更有力氣碉熄,還在不情愿的舉啞鈴;比如她們的四人樂隊一場演出最高900元肋拔,而上周的演出锈津,只有200元;比如她說凉蜂,六年后當我終于有機會表演時琼梆,我第一次畏首畏尾性誉,但從第二次開始,我就決定讓所有聽我演出的人茎杂,在那一刻就記住我……
我動容而好奇错览,卻因為第二天要走,不得不離開煌往。最后我說倾哺,你在用工作養(yǎng)自己的夢想,我很羨慕刽脖,她滿意的笑了羞海。我猜,她覺得這樣的生活一定充滿意義感曾棕,并且是值得過的扣猫。況且,她還在一個那么烏托邦的新聞團隊翘地。
于淵申尤,你知道嗎?來北京后衙耕,我迅速厭倦了壯懷激烈昧穿、舍我其誰、激情燃燒和追逐不休橙喘,而只是變成一個隨波逐流的看客时鸵,抑或自忖是不那么入戲的演員,你會鄙視我嗎厅瞎?
總之那晚饰潜,我感到開心和安詳,并且知道它是難忘的和簸。
(寫給我的老朋友于淵的第1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