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小時的店
“有人說真愛像鬼问慎,那么你們相信這世上有真愛嗎萍摊?或者,你們相信這個世界有鬼嗎如叼?”
我說完這句話冰木,喝下杯子里的酒,將杯子倒過來笼恰,示意酒已經(jīng)喝完踊沸,和大家簡單寒暄幾句,聽完大家發(fā)自肺腑的依依不舍后社证,就出離了這場飯局逼龟,無聊的飯局。
走在大街上追葡,看著霓虹燈下飄蕩著凌亂面孔的男女腺律,不由得抿起嘴角奕短,紅塵男女,食色性也匀钧,真是越夜越美篡诽,人模鬼樣,空氣里都是汗液和香水混雜出的荷爾蒙味道榴捡,若隱若現(xiàn)的音樂鼓點像這個城市旖旎的呻吟。
攔了一輛車朱浴,回到我的小店吊圾,小店就在我住的小區(qū)的家門口,身處一條普通的居民區(qū)的底商翰蠢,大家多半都是做些早點项乒,唯獨我和一家便利店,面對面梁沧,亮足24小時檀何,日子久了,我和對面的老板還真是兮兮相惜廷支,偶爾我會站在門口抽支煙频鉴,對面的店主也會抽支煙,然后我們一起抬抬手恋拍,算是干杯的意思了垛孔,抽完煙,踩在腳下施敢,他也就一起不管抽完沒抽完一并踩了周荐,然后我們揮揮手,算是一種儀式的完結(jié)僵娃,這樣的過程里概作,我們并不會交談,如果再走進一點默怨,可能也會有點志明與春嬌的味道了讯榕。
我的店,叫白桃鋪子先壕,沒有什么特別的意思瘩扼,因為我就叫“白桃”,這名字像假的嗎垃僚?就是假的啊集绰,真名不重要,因為名字要被使用才有意義啊谆棺,不使用栽燕,不過就是個無用的筆畫罕袋,誰都可以拿去使用。
說是一家茶餐廳碍岔,其實也不準(zhǔn)確浴讯,因為能提供的餐飲也就那么幾樣,腸粉蔼啦,面榆纽,豆花,酥餅捏肢,飲料奈籽。為什么就這么幾樣,大概一來簡單鸵赫,可以從早賣到夜晚衣屏,也大概因為,對于配方能談上獨家的辩棒,我也只會這幾樣狼忱。
店里兩邊倒,白天一撥阿姨和工人一睁,晚上就我和一個大叔和一個小哥钻弄,因為晚上,客人也真不多卖局,零零星星的一個兩個斧蜕,還不及對面來買套和藥的人多。
那為什么開著呢砚偶?因為我也很閑批销,加上去年的事故之后就落下了神經(jīng)衰弱的毛病,一點也聽不得聲音染坯,于是晚上也總睡不好均芽,干脆改了生物鐘,白天睡覺和碼字单鹿,晚上來守店掀宋,偶爾不想守的時候就和大叔說,別坐里屋仲锄,出來收銀好了劲妙。
還有一個小哥,但小哥啊儒喊,不頂事镣奋,只能偶爾招待一下客人,或陪我嘮嘮嗑怀愧,上不得臺面侨颈。 就是這樣一家店余赢,白天真不值得說,當(dāng)然也是因為哈垢,白天我基本也沒怎么去過妻柒,全全托付給了家姐,她偶爾待著等我來耘分,和我簡單對對賬举塔,就回去照顧她2歲的可愛女兒去了。
我不是做作的人求泰,大約是這磁場啤贩,來的客人多半也是真性情的多些。
于是故事也好拜秧,事故也好,也就多一些了章郁。
做為一個其實一半時間靠碼子枉氮,寫寫小故事賺錢閑散過日子的人,也就有了這些文字暖庄。
2017.11.11 02:25
(2)多給點小費如何
這個晚上聊替,搶完了雙十一的單,我和小哥無聊的一起看電影培廓,店里也沒幾個人惹悄,無非是一些熟客,坐在那里閑扯肩钠,大約3點了泣港,電影也看完一部了,大叔在里屋也坐著打了一個盹了吧价匠。
來了一對男女当纱,女生我是知道的,來過幾次踩窖,男生我是不知道的坡氯,但也可以猜出個七七八八,不過她一個人來的時候居多洋腮,這樣堂而皇之的和一個男人一起出現(xiàn)的次數(shù)并不多見箫柳,當(dāng)然也絕不是沒發(fā)生過。
女生點了碗面啥供,問男生:誒悯恍,帥哥,你吃點什么滤灯?恩坪稽,我請你吧曼玩。 說完就把手機殼下了,從殼子里取出一張折疊的一百窒百,攤開黍判,一邊抱著手臂,一邊看著菜單篙梢。其實她對菜單是熟悉的顷帖,她這樣約莫是在為他點餐。
那個男生顯得有些疲憊渤滞,坐在凳子上贬墩,身子靠在桌子上,低沉的說:你點吧妄呕。 女生拍拍桌子陶舞,朝我說,那绪励,兩碗叉燒面吧肿孵。說完就到他對面坐下,坐下后便開始刷手機疏魏,男孩就沉默的盯著桌子停做。
這兩人,咋一看大莫,倒也是談不上般配的蛉腌,女生大約也就24、5的模樣只厘,臉上倒是素凈的烙丛,但文過的眉毛還是明顯的挑起,眼線也長長的拖過眼角羔味,皮膚白蜀变,卻在下巴上有幾個痘,眼睛大大的介评,睫毛卷翹库北,頭發(fā)隨意的用夾子夾著,幾縷掉在額前们陆,也不那么在意的樣子寒瓦, 11月的深秋也有些涼意了,她穿著一件深V灰色的毛衣坪仇,時下流行的那種寬大輪廓杂腰,一條黑色的漆皮褲子,因為她過于纖細椅文,而缺乏肉欲感喂很,反而是越發(fā)顯得單薄了惜颇,一雙帶著棉毛的拖鞋也都是淘寶上隨處可見的網(wǎng)紅時尚,腳踝處的紋身只能看到一半少辣,她看著手機凌摄,偶爾吃吃吃的笑,偶爾皺著眉頭漓帅,我猜她也在看自己的購物車锨亏。
而男生呢,頭發(fā)看得出是現(xiàn)在流行的背頭忙干,兩邊修剪的整整齊齊器予,只是夜晚了,那劉海就都放下來了捐迫,有些無精打采的搭在額頭乾翔,穿著藍色的襯衣,外面套了一個毛背心施戴,斜跨的牛津布包讓他看起來像一個學(xué)生或者成熟一點的研究生末融,總之有些稚氣未脫的東西游離在他臉上,休閑褲下腿長也ok暇韧,是那種大約可以打個7、8分的男孩子浓瞪,他從進來就一直低著頭懈玻,就像少了一魂一魄。
小哥問我要不要叫醒大叔乾颁,我示意他安靜就好涂乌,于是我抓起兩份面和一把白菜,倒進開水沸騰的鍋里英岭,一會兒功夫撈起來湾盒,分裝在兩個面碗里,擺上叉燒诅妹,撒上一點香蔥罚勾,再淋上熱湯,走出收銀臺吭狡,端到他們跟前尖殃。 女孩放下手機,露出一絲喜悅划煮,男孩低沉的對我說了句:謝謝送丰。我笑笑算是回應(yīng)他們,然后識趣的回我的收銀臺了弛秋。
他們的交談器躏,大約是從面端上來才有俐载。
小哥也是耳朵好,就喜歡一句句偷聽了登失,又一句句復(fù)述給我聽遏佣,我企圖打斷他,他還是不聽壁畸,我也懶得理他贼急,一邊假裝看著電影,一邊看著小哥的模仿秀捏萍。
男生說:謝謝你太抓,還請我吃面。
女生說:哎喲令杈,就當(dāng)雙十一的返利吧走敌。哈哈哈哈。 男生第一次露出笑意逗噩,吃吃的笑起來掉丽。 這一笑,倒也像打開了兩個人的氛圍异雁。他們開始就這面捶障,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
女生說:你這么帥纲刀,不會沒有女朋友吧项炼。 問的也是漫不經(jīng)心,問完就低頭吃了一口面示绊。
男生停下來锭部,從桌子上拿過辣椒油,輕輕淋了一點到面上面褐,說:沒有拌禾。
女生抬起頭,吸了一口鼻子說:啊展哭,分手了啊湃窍,那就再找一個唄,何必出來花這個冤枉錢匪傍,拿著這錢給女孩買包包多好啊坝咐,又乖又。析恢。墨坚。干凈啊。 說到后面這個詞,她顯得有些不悅泽篮,自己癟了癟嘴巴盗尸。但不久就又自己低頭繼續(xù)吃面了。
男生捕捉到這一幕帽撑,語氣帶了一點溫柔說:也不是都像你說的泼各,我,也不想談戀愛了亏拉,我不知道怎么和人相處扣蜻。
說到后面,聲音越來越弱及塘,接著他們陷入短暫的沉默莽使。
小哥看著我,說笙僚,你們這點倒是有些相像芳肌。 我沒有好氣的小聲嘀咕說,是啊肋层,是啊亿笤,我不懂得和人相處了,那和鬼相處好啦栋猖。 小哥哈哈哈的笑起來净薛,作死的想要親我一下,我一把扒開他蒲拉。
又覺得這動作太大肃拜,有些打擾這對,假裝有蒼蠅飛過全陨,然后低低的咳了兩聲,也順帶警告了一下小哥衷掷。
終于面吃完辱姨,他們的對話也再次開啟。
男生問:我覺得你挺好的戚嗅,長的漂亮雨涛,個性也好,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請懦胞。替久。吃飯的。
女生笑起來躏尉,說蚯根,哈哈,第一次看到胀糜,看來你也是有故事的男同學(xué)啊颅拦,不知道怎么稱呼嗎蒂誉?就客人吧。
然后接著說:想聽一個感人的故事嗎距帅?老家太窮右锨,家里有弟弟妹妹要讀書之類嗎?哈哈哈哈 男生看著她笑碌秸,也跟著不好意思的笑起來绍移。
男生說:以后還可以找你嗎?
女生說:哈哈讥电,可以啊蹂窖,但你知道的,談感情傷錢允趟,不過要是你定點來恼策,給個vip價,你看現(xiàn)在淘寶那些店潮剪,也都這樣涣楷,累積消費的越多啊,折扣就越多抗碰,你看我這件毛衣好看不狮斗?看不出來是個淘寶貨吧。
女孩說的時候弧蝇,眼睛透亮透亮的碳褒。有一種天真的驕傲的姿態(tài)慢慢的溢出,這一刻倒是和男孩身上的稚氣一致了看疗。
男孩低頭笑笑沙峻,不再說話。 然后想了想說:我待會送你回去吧两芳?
女孩哈哈哈哈笑著說:大哥摔寨,很多事情都是不流行走回頭路的。
又過了半刻怖辆,男孩起身站起來是复,從包里撈著錢包。 女孩一把阻攔了他的手說:別啊竖螃,說了我請了淑廊。
男孩看著女孩,昏暗的眼眸里竟然忽然亮了一下特咆。 女孩趕忙松開手季惩,狡黠的眨眨眼說:下次多給點小費吧。
男孩眼眸里那點亮又暗了下來。局促的揮揮手蜀备,走出店子关摇。
女孩一個人坐在這里,看著男孩離去的背影碾阁,笑著搖搖頭输虱,拿起手機翻了一翻,從自己的包里翻出煙脂凶,走到我跟前宪睹,用支付寶付款了,又從口袋里把張一百錢折回手機殼里蚕钦。然后找我借了打火機亭病,走到門口,點了煙嘶居。
對面便利店的老板也走了出來罪帖,但看看對面的姑娘又走進去了,小哥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邮屁,我終于重重的敲了他一下整袁。他假裝很疼的樣子,我白了他一眼佑吝。
秋風(fēng)里坐昙,她身形單薄,站的倒是筆直芋忿。
小哥說:你是不是在好奇她的表情炸客,不然我去幫你看看? 我說:別戈钢,別去打擾別人痹仙。 那只煙,她抽到一半殉了,就突然不耐煩的滅了开仰。 他走進來,把打火機還給我宣渗。
她說:謝了啊抖所。老板梨州。
我說:不用啊痕囱,嘿,這小伙長的不錯啊暴匠。
她看著我鞍恢,哈哈哈的笑起來,轉(zhuǎn)身就走。 然后想起來什么帮掉,回眸對我一笑弦悉,對我說:我聽過一首歌叫《憂傷的嫖客》。
然后轉(zhuǎn)過頭去蟆炊,背對我揮揮手稽莉,算是給我說再見了。
憂傷的嫖客涩搓,小哥污秆,重復(fù)著這句話,示意我快查查這首歌昧甘。 我又白了他一眼良拼,讓他去問問那邊兩個已經(jīng)對視了一整晚的夫妻,什么時候走充边,然后拿起煙庸推,走到門口转砖。
對面的門也打開了贴膘。
我朝他笑笑恃泪,然后吧嗒點了這支煙谱仪,看著紅色的火苗化成灰色蝌焚,看著一縷青煙飄蕩脓鹃。
那首歌里怎么唱著:
由不相識再到交心一場
然后又回復(fù)正常
四十分鐘的關(guān)系似夢一樣
人生經(jīng)歷總無常 你又何必介懷心上毡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