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主人初把我撿回家的時候原朝,我才一個月大,就像一只白色的小貓骇笔。主人說老虎可以吃肉省店,但不能吃人,我便一直信奉著這條戒律笨触。雖然我現在已經是一只成年老虎的體形懦傍,但我還是喜歡在主人身邊蹭來蹭去,也從未傷過任何人芦劣。
主人是個在朝為官的官員粗俱,我也不太懂得他們人類的什么官銜,但我私以為應該是個大官虚吟。因為我每天都要吃很多肉寸认,我覺得小官一定養(yǎng)不起我。
我從小性情就溫順的像只貓串慰,所以主人也經常會帶我上街轉轉偏塞,開始的時候人們都怕極了我,看到主人帶我出來邦鲫,立馬嚇得連自己賣貨的攤位都不要了灸叼,喊著救命就往家狂奔。我每次去集市都要鬧得雞飛狗跳的庆捺,什么包子古今,饅頭,胭脂滔以,香粉捉腥,首飾、梳子等等你画,扔的滿地都是抵碟。我至今也不是很明白桃漾,他們跑歸跑,扔東西干什么呢立磁?白白浪費了許多肉包子倒真是可惜呈队。
后來大家知道我不傷人了以后便也就習慣了,甚至有些膽子大的人還敢上前來摸摸我唱歧,有的人可能還會故意偷偷使勁掐我一下宪摧,拽幾縷兒我身上的毛。
為了方便主人再帶我出來颅崩,盡管有些時候我被扯得有點疼几于,但我也都表現的很是和善,乖乖的俯首帖耳沿后,從未反抗過沿彭。
自那以后,京城便傳了開來尖滚。當朝宰相家里養(yǎng)了只假老虎喉刘,性格比貓兒還要溫順,可以隨便欺負都不會還擊漆弄。上至八十歲老漢睦裳,下至三歲孩童,都津津樂道此事撼唾。以至于后來我再出門廉邑,打我、踢我的人便更多倒谷,我也就漸漸不愛出門了蛛蒙。
主人看出了我的心思,便也減少了帶我出去的次數渤愁。不過宅院里的日子單調平淡牵祟、甚是乏味,我還是會經常想念外面的花花世界抖格。
終于课舍,元宵節(jié)到了,滿城的花燈紅紅綠綠的他挎,煞是好看。主人那天的心情很好捡需,于是他一高興就又帶我出了門去看花燈办桨。
我蹦蹦跳跳的跟在主人身后,沒見過世面的我東張西望站辉,看什么都好奇呢撞∷鸾看著各式各樣不同顏色、不同種類的花燈殊霞,我心里樂開了花摧阅,漸漸的都看花了眼。
突然绷蹲,我覺得好像有人跳上了我的背棒卷,緊接著背上就傳來了一陣劇痛,我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祝钢,一個小孩子就“骨碌”一下被我從背上抖了下來比规,然后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而我的后背上則多了一把鋒利的匕首拦英。
還沒等我搞清楚狀況蜒什,我和主人就被突如其來的軍隊包圍住了。
人群中開始有人大喊:“宰相家的老虎吃人啦疤估!”“宰相家的老虎吃小孩啦灾常!快跑啊铃拇!”
喊聲此起彼伏钞瀑,眾人皆驚懼不已,四散逃竄锚贱,像極了他們第一次見到我時的模樣仔戈。
我和主人都被押進了大牢。
主人把身上的錢都給了獄卒拧廊,又低聲下氣的苦苦哀求他們监徘,他們才同意把我背上的刀拔下來。
我痛的臥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吧碾,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凰盔。
第二日主人被皇帝傳喚。
后來聽獄卒說有大臣彈劾主人故意飼養(yǎng)兇獸倦春,在元宵燈會上傷他兒子户敬。豢養(yǎng)此等孽畜實乃狼子野心睁本,定是為將來謀反而做的準備尿庐。不過那彈劾的人從頭至尾都未曾提過我背上被他的乖兒子插了一刀的事,半個字也沒有呢堰。
他就那么顛倒黑白的說了抄瑟,皇帝就那么稀里糊涂的信了。直到最后宣判:主人發(fā)配邊疆枉疼,而我則被賜死皮假。
圣旨宣讀后鞋拟,我又被一群士兵帶回了主人的宰相府。士兵們把我圍在宰相府的院子中間惹资。
片刻過后贺纲,從他們背后緩緩地走出了一位身著官服的人,他手里拿著鞭子對我橫眉怒目褪测,破口大罵:“你這畜生猴誊!你害我兒子受了驚嚇,摔落在地汰扭,我可憐的兒子整整啼哭了一夜稠肘!你那該死的主人現在估計已經在去往邊關的路上了,以后這宰相府就是我的了萝毛!我搬進來的第一件事项阴,就是要在我這自家的院子里,先解決了你這畜生笆包!”他咬著牙還未說完這番話环揽,手里的鞭子就已經向我頭上抽來!
我又是痛的一激靈庵佣,頭頂上的一塊皮肉立刻綻開歉胶,鮮血涌出。
眾人哈哈大笑巴粪,議論紛紛通今。
“果然這宰相家養(yǎng)的是個紙老虎!”
“主人不中用肛根,連這畜生都不會反抗辫塌,哪里像個老虎了?依我看啊派哲,連只病貓都不如臼氨!”
“哈哈哈哈哈哈……”
我聽著他們的議論和笑聲,依然覺得不可思議芭届,昨夜還是主人的府邸储矩,我與主人還一起從這朱紅的大門中出去看花燈,怎地一夜之間就變成他的了褂乍?我側目看了一眼主人平日里批閱公文的書房持隧,往事仿佛還歷歷在目……
“啪”!
又是一鞭子向我身上抽來逃片,抽斷了我的回憶屡拨,疼痛在這一刻忽然使我變得異常清醒。
看著眼前這群張牙舞爪的人,我暗暗做了一個決定洁仗。對不起,主人性锭,恐怕……我要讓你失望了……
我抬起了頭赠潦,又左右晃了晃腦袋,沒有任何征兆的突然像一支離弦的箭一樣草冈,“嗖”的一下就撲倒了剛剛還洋洋得意的在抽我的官員她奥,沒有片刻猶豫的就咬掉了他的腦袋,鮮血順著脖子“噗哧”的一下噴涌了出來怎棱,噴的我滿臉都是哩俭,也濺的那群士兵滿身通紅,那顏色像極了我原來依偎在主人身邊午睡醒來拳恋,天空中掛著的紅彤彤的太陽凡资。
我一身白色的皮毛,沾染了鮮血以后谬运,被風一吹隙赁,毛發(fā)隨風不停的抖動,這場景顯得有些滲人梆暖。不過這樣的我看起來伞访,可能更像他們這群飯桶心目中的老虎了吧?我很想知道他們此刻是不是覺得相比剛剛那只病貓轰驳,我現在終于變得討人喜歡的多了厚掷?
我拉開進攻的架勢,前掌按地级解,身子前傾冒黑,伏下頭瞪圓了眼睛,一個個的向他們看去蠕趁。
一剎那間薛闪,這群飯桶嚇得屁滾尿流,哭著喊著“救命啊”就跌跌撞撞飛也似的的奔出了宰相府的大門俺陋,只留下地上的一灘血污豁延,臭穢不堪。
我也不緊不慢的隨著他們出了門腊状,回頭再看一眼這宰相府诱咏,心里暗道:就讓一切回憶都埋在這里、埋在此刻吧缴挖!
我再次穿過集市袋狞,回到了本該屬于我們老虎生活的地方。
不同的是,這次過街苟鸯,再也沒有人敢上前來打我同蜻,或者拔我的毛,他們又像見了鬼一樣的把貨物扔的滿地都是早处,然后逃回家湾蔓,還捂住小孩子的眼睛不讓他們看我,自己也躲在門后抖的像篩糠一樣砌梆。
越是平淡的日子默责,時間過的反而越快。
許多年后已經稱霸山林的我再回憶起此事咸包,唯一的感悟便是我從未如此慶幸過桃序,我是一只老虎,一只會吃人的老虎烂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