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聲明:文章系原創(chuàng)首發(fā),文責自負愈污∫】
王愛明騎上三輪車,吐了一口唾沫暂雹,對著媳婦李芳芳說:“走走首装,錢給他們,以后少個親戚杭跪!”
李芳芳跨上三輪車仙逻,從挎包里拿出幾沓錢,恨恨地扔在剛才王愛明挖出來的大坑里:“黑心哦涧尿,這個錢拿著怎么睡得著的系奉!”
王愛麗抱著錢喜笑顏開,老公周大昌搶過來:“快拿來姑廉,不然下午你就去逛街買衣裳缺亮。我馬上去鎮(zhèn)上存起來∏叛裕”
周大昌回家找了個塑料袋子萌踱,把錢裹成一團葵礼,塞到懷里,拉上拉鏈并鸵,沖進面包車駕駛座章咧,一踩油門往鎮(zhèn)上去了。
鄰居錢大媽問:“愛麗啊能真,以后你堂哥喊你挖樹根你還去不去咧?”
王愛麗收起鋤頭扰柠,解開旁邊兩只大狗的繩子粉铐,拖著往家走:“有好的樹根肯定去挖撒,但是不跟我堂哥合伙了卤档。沒得良心哦蝙泼,要不是栓兩個狗子,他就早悄悄把樹根偷走咯劝枣!”
“愛麗汤踏,你給你哥養(yǎng)樹根養(yǎng)了好幾年,錢要分一半舔腾。你哥說老樹根是你爺爺選的溪胶,他老人家七八十了還忙里忙外的,你們是不是一人把錢分給爺爺一半哦稳诚?”
王愛麗拍拍身上的土:“那個老樹根是我堂哥山上的哗脖,憑什么要分給我爺爺?我爺爺就是小氣扳还,自己山上那么多老樹才避,從來都不讓我們挖!”
幾年前氨距,王家村的人聽說那些長得奇形怪狀的老樹根桑逝,挖起來可以賣錢,做盆栽或者做根雕俏让,都是極好的楞遏。村里人一個個紅了眼,農忙的時候舆驶,秧都不插了橱健,扛著鋤頭在自家責任山里轉悠。
但是挖樹根賣錢這個事情是個玄學沙廉,有些胳膊粗細疤疤癩癩的樹根拘荡,就能賣大幾百甚至上千。
有些個頭巨大撬陵,費工費時從山里扛出來珊皿,一個人還抱不攏的老樹根网缝,反而賣不出價錢。拿到手的幾十百八塊蟋定,別說工錢了粉臊,來回車費油費都倒貼。
王愛麗的爺爺拄著拐棍直嘆氣:“山上挖得到處都是坑咯驶兜!有些挖出來根本就養(yǎng)不活扼仲,造孽哦,造孽俺纭屠凶!”
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去外地打工,專門給人種樹肆资,家里的房前屋后養(yǎng)了不少花樹果樹矗愧。
在外面打工后知后覺的王愛明也趕了回來,他沒有貿然去山上動手郑原。提了一瓶酒買了一條煙到老爺子家死纏硬磨:“爺爺唉韭,我曉得你見多識廣,你幫我選幾個好養(yǎng)活好挖的樹根嘛犯犁∈舴撸”
爺爺眼睛一瞪:“頭發(fā)短見識也短,山上的樹都挖光了酸役,后面你兒子孫子怎么辦春塌!不要整天想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掙不了大錢的簇捍!”
王愛明嘿嘿笑:“爺爺只壳,我就挖兩個月試試看,最近工廠淡季暑塑,一個月兩千多還不夠吃飯的吼句。”
王愛明跟爺爺發(fā)誓事格,暑假挖兩個月掙點孩子的學費惕艳。老爺子拗不過,拄著拐棍顫顫巍巍地上山去了驹愚。
前面幾個樹根個頭都不大远搪,一個人就能抱起來,均價三百塊左右一個逢捺。王愛明心花怒放谁鳍,慫恿爺爺:“爺爺啊,聽他們說,要奇形怪狀有造型的倘潜,賣給搞根雕的人绷柒,錢更多。你幫忙看看嘛!”
老爺子拐杖敲得邦邦響:“賣給做盆景的涮因,這個樹還能活废睦。賣去做根雕,幾十年上百年的樹养泡,就這么沒有了嗜湃!不行,堅決不行澜掩!”
王愛明趕緊哄他:“爺爺净蚤,你前幾天不是說有幾顆老樹根被蟲拱了,活不長了嗎输硝?那我們找一根快死的行不行?死了還有藝術價值程梦,死得其所是不是点把?”
老爺子聽著山里乒乒乓乓的聲音,看著又添了幾個大坑的后山屿附,嘆了口氣:“好嘛郎逃,走嘛,那個柏樹又被雷劈又被蟲拱的挺份,挖了算咯褒翰!愛明啊,這是最后一棵咯匀泊!”
王愛明看著崖邊邊石頭旁邊的老柏樹优训,皺著眉頭。半天過去各聘,一身大汗的王愛明想起來妹夫周大昌在鎮(zhèn)上搞裝修揣非,家里各種鉆機電鋸工具,還有個面包車躲因,趕緊打電話找他幫忙早敬。
王愛麗跟著來,看著老樹根嚷嚷:“大昌幫你送到交易市場大脉,三百搞监。”
王愛明看著周大昌手里的工具镰矿,咬咬牙:“行琐驴!”
天黑的時候,老柏樹根終于躺在面包車里了,王愛麗伸手:“給錢加油棍矛,車子的油只剩一個底子安疗,明天到不了市場咯」晃”
“哎喲荐类,被雷劈了,不吉利白旅薄玉罐!
“還有蟲眼子,嘖嘖嘖潘拨,蟲卵要是鉆在樹根里頭吊输,以后從里面往外面蛀怎么辦哦?”
“這個形狀.......實在不知道怎么形容铁追〖韭欤”
擺了個把星期,王愛明的老柏樹根沒有賣出去琅束,一百多的價格讓他心灰意冷扭屁。周大昌倒是很殷勤的幫他把樹根運到其它市場,每次五十塊涩禀。
也不知道是挖樹根發(fā)了財?shù)南胧帐至侠模€是沒發(fā)財?shù)难奂t,舉報村民破壞山林艾船。林業(yè)局一紙令下葵腹,偷砍林木的,挖一顆樹罰款一千屿岂。
周大昌打電話問:“哥践宴,你這樹根燙手啊,快想想咋辦哦爷怀!”
王愛麗插嘴:“哥浴井,你這樹根運回村里肯定被人舉報。你要是還想要霉撵,就種我們家地里磺浙。要是不要了,我就劈了當柴燒徒坡∷貉酰”
王愛明想了兩天,舍不得又怕得慌:“隨你吧喇完,隨你伦泥!”
爺爺聽說之后,提了兩袋筍干一瓶蜂蜜來看王愛麗:“百巴年的老樹,燒了可惜不脯。你就挖個坑府怯,栽你不想種菜的園子里頭算了,反正柏樹好養(yǎng)活防楷∥”
王愛麗不想動,眼睛貼在手機上:“爺爺啊复局,我管這個閑事冲簿,以后人家罰我的款怎么辦?”
“那你就說我老頭子種的亿昏,讓他們來找我峦剔!”
爺爺自己扛了把鋤頭,挖了個坑把柏樹根種在王愛麗家的菜園邊上角钩。
過了個年吝沫,春天來了,老柏樹長出了幾片新葉子递礼。
王愛麗拍照發(fā)給王愛明:“哥惨险,你這樹根養(yǎng)在我這兒,還挖不挖走的宰衙?”
王愛明上網(wǎng)搜了搜根雕,看著新聞上動輒五位數(shù)六位數(shù)的柏樹擺件睹欲,齜著牙回她:“要的要的供炼,麻煩你們照顧照顧【酱”
他想了想袋哼,給王愛麗發(fā)了個紅包:“這兩百塊給侄兒買個玩具,一點心意哈闸衫!”
三年過去涛贯,根雕又悄無聲息的火了。王愛明讓媳婦去王愛麗家串門的時候蔚出,拍了很多照片弟翘,發(fā)給網(wǎng)上收購的人看。
有個福建的陳老板加了他微信:“老弟骄酗,東西在哪兒稀余?一口價十萬塊啦,同意的話嘞趋翻,我下周就去看貨哦睛琳!”
王愛明買了第二天的票趕回老家,打了個車沖到王愛麗的菜園子跟前,叉著腰望天狂笑师骗。
周大昌遞了根煙給他:“怎么历等,這玩意有人要了?”
王愛明連連點頭辟癌,收了收笑容:“嗯寒屯,有個外地老板要來看≡复”
陳老板圍著老柏樹轉了幾圈浩螺,拍了個照片發(fā)出去,馬上跟人打電話:“這是崖柏仍侥,對不對呀要出?百年的老柏樹啊,我撿到寶了捏农渊!”
陳老板付了定金患蹂,找人算了個黃道吉日,讓王愛明按照時辰動土砸紊。
看著陳老板小車上的三叉星传于,王愛麗眼珠轉了轉,攔住王愛明:“哥醉顽,這幾年沼溜,這老柏樹我照顧的好吧辆苔?”
王愛明很激動:“那真的很好混驰,萬分感謝!”
他立馬掏出手機耙旦,給王愛麗發(fā)了個紅包唆涝。
王愛麗翻了個白眼:“喲找都,這三瓜兩棗的,就把我打發(fā)了廊酣?”
王愛麗堅持十萬塊一人一半能耻,王愛明氣得直哆嗦:“你這是搶錢!”
王愛麗叉著腰:“當初是你不聞不問的亡驰,要不是我心善晓猛,這玩意早就變成柴灰了!百年老樹凡辱,燒了多可惜鞍帝!”
王愛明和媳婦李芳芳合計,借個三輪車煞茫,半夜趁王愛麗不注意帕涌,挖了就走摄凡。
不料剛靠近王愛麗家,一陣狗吠聲讓附近的燈都亮了蚓曼。
王愛麗披著衣服起來亲澡,在大門口罵:“哎喲,當小偷的也消息靈通啊纫版,什么值錢偷什么床绪,真不要臉!”
白天的時候其弊,王愛麗搬了個凳子癞己,讓婆婆守在柏樹旁邊,一日三頓飯煮好了送過來梭伐。
婆婆要方便的時候痹雅,就讓兒子去頂上。
王愛明無奈糊识,跟王愛麗商量:“妹啊绩社,都是一個爺爺?shù)摹赂苗?丛诟缯业劫I家的份上愉耙,我們七三分怎么樣?”
王愛麗翻白眼:“當年你不想賣了拌滋,屁都不放一個朴沿,這幾年樹誰養(yǎng)的,誰打的殺蟲劑败砂,誰守著它赌渣?做人要有點良心好不好?”
王愛麗的媳婦李芳芳氣不過吠卷,找了家里的長輩上門調解锡垄。王芳芳搬著椅子坐在大門口,又哭又鬧沦零,不讓他們進門:“樹根是大昌幫忙挖出來又拖下山的祭隔,賣不出去我哥不要了,是我養(yǎng)著的路操。我要一半怎么啦疾渴?本來應該全給我的,當前我哥還說隨便我處理的屯仗,哼搞坝!不過是看我是嫁出門的姑娘,就一大幫子人上門來欺負....."
爺爺長嘆一口氣:“都怪我哦魁袜,要入土的人了桩撮,管你們閑事做什么敦第!”
老爺子歪歪扭扭地走了幾步,拐杖掉在地上店量,人軟綿綿的倒了下來芜果。
王愛明把爺爺送到醫(yī)院,陳老板的消息跳出來:“老弟融师,明天就是黃道吉日咧右钾,你們準備好了嗎?下午我要收貨的哦旱爆!”
王愛明看著病床前流著眼淚舀射,又氣鼓鼓的王愛麗:“算了,妹啊怀伦,沒意思脆烟,一人一半吧】站担”
王愛麗破涕為笑:“好浩淘,那我要現(xiàn)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吴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