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綠駿馬
這些天寨辩,退役的戰(zhàn)友們都在為戶口的落地奔忙吏颖,為拿到一張通關的銷戶證明急速奔跑,不經(jīng)要問季希,是否這一切都是回歸送給我們最好的見面禮褪那。
戶籍警眼里,我們每個人只是一張淡藍色的紙式塌,那怕眼睜睜看到一個大活人活生生站在面前博敬,轉業(yè)證夾雜在一堆材料中,仍不足以說明20多年為部隊付出得到的這個身份峰尝。理解這是公事公辦偏窝,理解這是制度約定,理解這是職責所系武学,但無法理解軍人的身份在執(zhí)法者的概念里只是不值一文的編碼和符號祭往。
復轉軍人,一個龐大的群體劳淆,他們曾經(jīng)驕傲的走過天安門廣場链沼,他們曾經(jīng)緊握鋼槍守望邊防,他們曾經(jīng)奮戰(zhàn)在即將決口的大堤上沛鸵,他們曾經(jīng)讓無數(shù)國人熱淚盈眶括勺。可當他們脫下軍裝曲掰,像一顆葉子獨自飄落故鄉(xiāng)疾捍,沒有人再會提及他們的過往,沒有人再去追蹤他們的方向栏妖。他們像彗星散落星星點點的尾翼乱豆,完成最后一次閃亮,消失于人海茫茫吊趾。
站在無數(shù)掛滿國徽的大門前宛裕,他們想起自己曾經(jīng)頭頂一枚閃閃發(fā)光的五星瑟啃,如今光芒退去,只留下一個個證明揩尸,一枚枚公章蛹屿。沒有人懷疑匆匆那年做出的選擇,沒有人抹殺青春時光的慢慢流淌岩榆,面對柜臺里另一身制服的端莊错负,得到的總是一句,“開好證明再來勇边,我也沒有別的辦法”犹撒。回想走過的歲月粒褒,我們何時這樣為難于別人识颊,我們何時這樣讓人無數(shù)次的焦急奔忙,是否只有在組織里才能感受家的溫暖怀浆,是否只有排著隊走過才能算是一種輝煌谊囚,不知有多少離群的孤雁發(fā)出一聲哀嘆,留下一串無語的背影执赡。
20多年镰踏,我們生活在一個封閉狹小的空間,無法體會外面那個更為真實的世界沙合。通往世界的大門豎起高高的門檻奠伪,只有完成一次記憶猶新的跌落,才能讓人保持從未有過的清醒首懈,明白你已回歸原來的世界绊率。這個世界有著獨特的規(guī)則,你要學著適應這種生活究履,這里沒有直線加方塊的約束滤否,沒有生猛嘹亮的軍歌軍號,沒有人再逼你糾偏正向最仑,只需一個眼神你就明白了你要去的方向藐俺。
一個追求完美的軍人,必須學會適應不完美的世界泥彤。參軍入伍欲芹,我們在三個月里實現(xiàn)了兩個轉變,回歸社會吟吝,我們得實現(xiàn)更為復雜的一次次轉身菱父。沒有人告訴你,你是誰?當你一次次觸碰那種從未有過的冰冷浙宜,也就明白這里潛藏著無聲的命令官辽。總有和我們想的不一樣的方式粟瞬,總有太多無法合拍的速率步調野崇,沒有人會為你有過自豪驕傲的曾經(jīng)改變,改變的一定是我們亩钟,重新認識自己到底是誰。
每個人都要再次找回屬于自己的位置鳖轰,每個人都要再次學會和不確定的明天快樂相處清酥。
那天,看不慣家里的擺設蕴侣,老婆說焰轻,家就是這樣。過慣了整齊劃一的生活昆雀,馬路上不得見一個煙頭辱志,走廊里不能出現(xiàn)一片紙屑,營長戴著白手套檢查衛(wèi)生狞膘,文書隔三差五在小黑板上通報姓名揩懒。這里是家,再不會有個鼾聲如雷的集體宿舍挽封,再不會有拖鞋朝外已球,牙刷朝里。我們可以保持整潔衛(wèi)生的習慣辅愿,卻要學著讓自己的心變的更加柔軟智亮,學會欣賞窗臺的花,學著侍弄花邊的葉点待。
那天阔蛉,吃不慣家里的飯菜,老婆說癞埠,過日子就是這樣状原。過慣了到點開飯的日子,炊事班的飯菜燕差,自助的選擇遭笋,每周不重樣的食譜。這里是家徒探,你得天天對付那些鍋碗瓢盆瓦呼,你得計算米飯下鍋的分量,你得算計下一頓全家人最想吃點什么。
那天央串,過不慣離群的日子磨澡,老婆說,回歸就是這樣质和。習慣了集體的生活稳摄,喜歡看一隊隊人馬從身邊走過,喜歡在籃球場奔跑的感覺饲宿。這一切都不存在了厦酬,你要學會獨自面對,學著面對新時代的生活瘫想,學會自己與自己不動聲色的默默相處仗阅。
離隊的日子,再也回不去的日子国夜,讓我們重新找到自己减噪。這是一條嶄新的路,一條無法回頭的單行道车吹,這里有我們不曾知曉的人生體驗筹裕。沒有人告訴我們怎么做,沒有人告訴我們你是誰窄驹,只有自己不斷找尋朝卒,一點點走過。那個不算太高的門檻告訴我們馒吴,你已回歸原來那個走出去的世界扎运,回歸意味著你要迎來一種從未有過的生活。